阿慈声音压得极低:“这回我应该没误会吧?”
江蹊瞧她那副“我们是一伙坏蛋”的模样,哑然失笑。这就是认同的意思了。
两人又齐齐看向二狗。
二狗双手环胸,觉得这两人凑在一起,真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他皮笑肉不笑地朝着阿慈道:“过、来。”
阿慈还以为他有事儿要说呢,就又挪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干啥?不会是不想帮我抄了吧?那可不行,我可是教会了你认字,不然你想抄都没得抄。”
算了。
没意思。
二狗烦躁地闭了闭眼,心里憋闷无处发泄,只能无奈地挠了挠额角。
阿慈问不出他到底要干嘛,就没再追问。一整个白日,她就盼着小童送中饭、送晚饭,没滋没味地这么熬到了天黑。
她不过才刚吃完,刚撂下筷子,急性子就一点耐不住地道了句:“差不多了,该走了吧。”
江蹊点头。
二狗也跟着阿慈一同站了起来。
沈棠不傻,知道这三人心里肯定憋着坏主意。她盘算着,只要自己不掺和,日后就能拿“代抄宗规”“不服惩处”“擅出戒律堂”这几桩罪名来拿捏他们。
她正自觉超然事外,唇角微勾,笔下越发流畅自如。忽后颈一凉,仿佛被无形的视线牢牢锁住,一股寒意顺着她脊梁骨直窜天灵盖。
她手一顿,猛地抬头,就见他们三个正齐刷刷盯着她。
沈棠心中警铃大作,脱口喝道:“你们要干嘛?!”
她的抗议苍白无力。
是夜,戌时一刻。
执律堂内看似四人仍在安安静静抄写宗规。
实则阿慈、二狗、江蹊,还有那一脸惊恐、被红练赤寰绑得只剩颗脑袋的沈棠,已赫然出现在蛮州唯一的大城“苍溪城”的某个阴暗角落里。
城内潮湿闷热的夜风,裹挟着蛮州特有的草木腥气扑面而来。
阿慈扯了扯身上的夹袄,笑嘻嘻道:“差点儿忘了这里很热了,等着的,我先去换身衣裳。”她还挺贴心,不忘拽着沈棠一起进了戒指里头。
外头便只剩下江蹊与二狗两人。
江蹊拢了拢雪色大氅的襟口,倒不着急去换,只状似无意地轻叹了句:“阿慈姑娘貌似对蛮州气候颇为熟悉,像是旧地重游。”
二狗冷飕飕扫了他一眼,鄙夷道:“婆子、嘴。”
额。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骂。
江蹊垂眸,没再说什么地钻进了自己储物法宝里。
再等这三个凡人换好衣裳出来,竟已过去了一刻钟。等得二狗是非常不耐。
他见阿慈换了身橙黄小袖长裙,料子是寻常罗布,比起她身边沈棠那身云霞织就的月白流光裙,实在寒酸得多。
他并不知道,阿慈是试炼前办储元令时,把从万珍拍场抢来的那些大袖宽摆、觉得碍事的衣裳全当了,重新置办了这一身。
就这么一眼瞧下来,他是心里不耐烦更甚。
江蹊见二狗脸色愈发阴沉,也不知他出于何等考量,竟道了句:“虽说九州势力齐聚在此,不过江某料定大人物议事不会太急。而我们四人同行终究惹眼,不妨分头探听消息。江某先行往城主府拜会故交,明早卯时我们再在此汇合。”
他广袖轻拂,赤寰便又将沈棠裹成了蚕蛹,嘴都封得结结实实带到了他身侧。
江蹊含笑补了一句:“至于沈姑娘,且暂居我法宝之内,避避风头。”说罢,他优雅地后退半步,又悠悠然地转身走了。
阿慈暗戳戳地冲他背影呸了一口,扭头跟二狗唠叨:“他为啥要说避风头?难不成我还能把沈棠怎么样吗?倒是他那红练爱吸血,别给沈棠血吸干了。这孔雀一天到晚装得副高贵样子,我咋就怎么看他怎么觉得他一身贱骨头呢?”
二狗不想听,受不了她喋喋不休满嘴孔雀这孔雀那,手一抬,索性捂了她的嘴。
可当他手心感受柔软与热息,又很快放了下来。
阿慈不爽的“哎呀”了一声:“烦死了,你嫌我吵你就好好说话,捂我嘴干嘛?你手洗了吗你?脏不脏啊。”
她哪怕晓得二狗给她用了净身诀,还是抹了抹脸上莫须有的脏污:“走吧,去找个酒楼。人多嘴杂,好打探消息,顺便把我那食盒填满。”
阿慈边往前走,还边嘀咕了句:“希望苍溪吃食便宜点儿,别跟宝都一样,死贵死贵的。”
她在前,二狗在后。
两人刚从落脚的阴暗巷子里走出,阿慈就被眼前的景色给惊呆了。
如果说宝都的繁华教她生出“她不配”的自卑心思,那苍溪的景色则和她认知里的“城池”截然不同,奇幻得教她脱口叹出“神了”二字。
眼前这整座城依山势而建,房舍并非整齐排列,而是如同巨大的阶梯,层层叠叠向上蔓延。每层石阶的缝隙处、类似街巷旁,都生长着需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木。
虬枝舒展,与房屋交错共生,仿佛城池本身便是从山林中生长而出。
而最令她震撼的,是远处一株宛如山岳般的巨树。一道瀑布竟从树冠深处奔涌而下,直坠向城心低洼,汇成一片波光粼粼的活水湖,又不知蜿蜒流至何方。
阿慈被美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发着光地扭头同二狗道:“怎么办,我好想住在这里啊,早间儿起来闻闻树香,听听鸟叫,吃饭找个小馆子,晚间儿再去月下散步。要是能就这么悠闲到老,我真是做梦都得笑醒。”
二狗心中的不耐,无故被她这朴素一言安抚。他又看向她身上的橙黄衣裙,竟觉只要她欢喜,亦就算做足够。
虽然他还是想给她穿名贵的、华丽的。
阿慈挺高兴,兴致高昂地扯了二狗衣袖往外走。
而这,也是她第一次真切体会到,四象宗所秉持的“万物同源,众生齐平”是什么。
只有这里,能看到修士与妖精擦肩而过却无剑拔弩张。一路,或见头顶兔耳的少女巧笑倩兮;或见拖着长尾汉子与小贩讨价还价;或见顶着威猛的兽首却穿着书生长衫、或是保持着曼妙人身却顶着一颗嘶嘶吐信的蛇头…
阿慈有点儿怕那蛇脑袋的姑娘,脖子往回一缩,不理解但尊重道:“真带劲啊,我也想整个大豹子脑袋。”
二狗听着她嘴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就这么沉默地在她身侧,为她隔开一片不会被人触碰到的小小天地。
阿慈胆儿也大,一路看哪个妖精好看,就问人家苍溪最好吃的酒楼在哪。
一个时辰以后。
两个人便站在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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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的三层木楼前。
阿慈望着招牌上“醉忘忧”三个大字,拉着二狗衣袖,迫不及待地扎了进去。
楼内景象,却与外头的自然奇景不同。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酒香菜香交杂,热闹非常。不少猫儿侍应与蝶女在席间穿梭,殷勤招呼宾客。
大厅中央还矗立一座高台,数名身姿曼妙的狐女正于其上翩翩起舞。她们身后三条狐尾轻摇,姿态曼妙,眼波流转间媚态天成,引得台下喝彩声此起彼伏。
阿慈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岁。虽这年纪不算小,但她自幼在宗门里长大,听的见的都是如何修仙,偶有风月闲话,也不过是道一句谁欢喜谁罢了。
她哪见过这阵仗,明晃晃将情.色摆到台面上来,搞得她心都跟着突突跳。
二狗蹙眉:“乱。换个、地方。”
阿慈迅速拒绝:“不要,就这里,我都这么大了我,总得见识见识吧?再说了,没看到嘛,这里人最多,消息就得在这种地方打听。”
她一脸兴奋,拽着他胳膊就跟着前来招呼蝶女落了座。满嘴的打听消息,可却先点了两道招牌菜和酒水。
阿慈菜没少吃,酒也往嘴里库库灌。酒甜,后劲倒大,喝得她双颊泛红,双眸都显了醺醺。
“行了,过把瘾够了。”阿慈下巴一扬,声音含着微醉的哑:“走,逛逛去,逮着谁像身份贵重的,就偷偷听听看,不行就掳走问。”
二狗想早点离开此处,自不会拒绝。
这楼内,灯火迷离,结构复杂,回廊曲折。
阿慈走在前头,刚过一个拐角,就见走廊尽头的昏暗里,一对男女正紧紧相拥,唇齿交缠得忘乎所以。女子尾巴还时不时勾过男子尾椎骨处,也不知道有啥好勾的。
搞得阿慈没好意思,赶紧别开目光,又拉着二狗快步离开,打算换个走廊去。
她寻思着往光亮处走总该行了吧?就朝东边儿走,可她又在一廊柱旁,瞥见一名男子正将脸埋在一女子白皙的颈间,姿态亲昵,暧昧地轻嗅舔舐。那女子领口大开...
看得阿慈是呲牙咧嘴,双手捂脸,快步往二楼去。
她都不知道是被酒烧得,还是被这群不知廉耻的臊得,一张脸都快烫成刚出炉的烙饼了。她的心跳也是,快得她一双耳朵都什么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阿慈只想赶紧躲开这无处不在的旖旎氛围。眼见前方一扇雕花木门虚掩着,她想也没想,伸手便推了下去。
嘎吱一声。
木门大开。
屋内,软榻之上,两道身影正激烈地纠缠在一起,衣衫半褪,喘.息声声入耳。
这是啥?
这俩在干嘛?
阿慈彻底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她呆滞的瞬间,一只温热宽大的手掌已从后方迅速覆上了她的双眼,并将她往后轻轻一带。她整个人便被牢牢按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是二狗。
眼前陷入黑暗,隔绝了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耳畔也再无热闹,只余一片静谧。
可那亲吻的缠绵、胸颈间的舔舐、以及方才惊鸿一瞥间榻上激烈交织的身影,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