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慈弄干净二狗,将帕子搓了半天,见着差不多就开始洗自己脸上的黑色草汁。
她头发一向都用根粗布条绑着,这会儿有些散,发丝便因汗液粘连在额前挡着眼睛。
二狗看见,抬手想要帮她捋到耳后。
阿慈脑袋本能地一躲,避开了他这动作。她也没在意,自己扒拉了一下就继续洗脸。
等阿慈将自己给收拾干净,还将蚌壳里头细细擦了一遍的时候,天水相接处已晕开一片深蓝,夹杂几颗星星点点。
夜空虽美,但白日里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到了晚上就显得尤为幽静可怖起来。
她没再靠近水面,转而去到了蚌壳最里头。
阿慈捂着肚子冲二狗叫唤:“我好饿啊,你快捉点鱼上来吃成不成。”
二狗哼了一声,不搭腔。
“你说话啊?你就算不给我弄吃的,月亮都出来了,能不能赶紧上岸?”
二狗瞥了她一眼,转过身背对着她,还掏了掏耳朵。
“你犯什么病?你想饿死我是不是?”阿慈不惯他那臭毛病,无情戳穿他:“你是不是法力还没恢复不好意思说?跟我这装什么装?”
她语气还有点嘲笑:“一个妖精还挺好面子。”
阿慈说罢往蚌壳凹处一躺,也不跟二狗废话了,她尽量忽略肚子的叫嚣,掏出从一闲宗拿到的宗门事录,一页一页翻看。
她没想到关于祟林的事情,事录里记录的比她预料中要简单得多。
竟只有一句。
辰纪三百一十八年七月初一,上古凶兽犼面玄牛携缚尘链现身祟林引发万兽暴动,后封印破,瘴气现,犼面玄牛不知所踪。
阿慈不信邪的把前后几年好几本的事录都给查了一遍,再没其他。
她放下书册,坚定里有了一丝糊涂。
一闲宗都不查查的?
就算没人发现她被掳走了,可封印封的是什么?犼面玄牛为何带着缚尘链在祟林出现?一闲宗都不深究?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享受百姓供奉却不做事儿,那他娘的要宗门干嘛?
还有那个瘴气又是个什么东西?
是山里那种毒气还是啥?
阿慈满心不爽,对宗门的怨怼先放一边暂且不提,合着这趟受了老大罪,小命都差点儿交代出去,结果是一无所获。
还被迫在海上漂泊。
她想及此转头瞪了一眼二狗。见这崽子还背对着她,火就更大,手里书册一卷就朝他砸了过去。
二狗微微侧头,翩然避过。
他还就是不说话,还就是不给阿慈捞鱼吃。
宁愿对着天发呆。
阿慈气闷,行李不在也没什么能拿捏二狗,只能等靠岸之后再说。
等后半夜,她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假装难受得哼哼几句,眼尾余光里,二狗那崽子仍不为所动。
阿慈被气笑,蹬腿蹬得一下起身,气呼呼地走到二狗跟前,一手叉腰,一手给自己扇风下火:“你什么意思?你摆脸色给谁看?”
“对对对,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就是给我看的,兵器丢了怪我是吧?你打不过别人关我屁事!”
“要不是我拉着沈九安当垫背,你都不一定能从凌霄山逃出来,你还给我摆脸色你可真有意思啊你!”
二狗不说话则已,一说话能噎死人,他下巴一扬,贱兮兮地来了句:“饿死、你。”
阿慈气得嘴巴都咧了。
蚌壳足够大,两人一南一北各占一角的开始僵持。
是谁也不挨谁,谁也不看谁。
阿慈睡了个囫囵觉,天一亮她就脱了短褂当捕鱼网,能捞着什么算什么。
老天垂怜,还是捞了几条鱼的。
她怕有毒不是很敢下嘴,咬一口确定生的味道还可以才嚼了下肚。
这期间她就当没二狗这个人。
要不是人有三急,阿慈觉得自己不可能低头。
她是憋得都要疯了,不得已挪了小步子蹭到了二狗身边,有求于人声音就大不起来。
阿慈伸手扯了扯他袖子:“你不气了行不行?快带我上岸。”
二狗侧着脸,瞧不清他什么神情,只听他嗓子低沉道:“不、上。”
阿慈都快哭了,苦着脸哼唧:“别啊,上岸啊,我受不了了。”
恰逢海浪翻滚,滚得阿慈腿一软,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二狗腿边一瘫。
她是真的快不行了,已经到这份上儿索性抓住了二狗的手:“我错了,你快带我上岸吧!”
嗓子都被荡成了波浪。
阿慈见二狗还没什么反应,啊啊啊叫了几声就攀到了他脖颈上,双腿把他腰身一缠,使劲晃他:“快上岸!老子快不行了!我要上茅厕!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见二狗大尾巴又冒出来,急得就要拽。
二狗右手拢她到怀里,没再折磨她,趁着月色明亮眨眼间掠至最近的一处陆地上。
阿慈望见茅房,忙不迭跳下来,心里是把二狗这厮骂成了筛子。
她就知道他心里门清。
就是故意逼自己低头。
不然不可能立刻就闪到茅房旁边。
这狗东西就是故意的!
等三急一解,阿慈出来还没来得及摆脸色,二狗长臂一伸,揽着她就又闪至一山间温泉处。
阿慈一喜,暂也管不了许多,就要去洗澡。
她还是生气的,在去温泉之前,转身朝二狗义正严辞道:“还是老规矩,你给我守着,不许乱七八糟的鸟兽靠近,至于海上这笔帐,我洗好澡再和你算。”
二狗颔首,不置可否。
阿慈白了他一眼,搞不懂这狗东西怎么一会儿好说话一会儿不好说话的。
她是喜滋滋往水里一泡。
舒服得什么气儿都没了。
里里外外洗了好几遍,又把穿的衣裳和布鞋给搓干净才包成团往外一丢:“快接着,弄干了再送我手里来。”
用月华沁干的衣裳不同于被太阳晒干,多了股清凉的冷香,反正挺好闻。
阿慈披散着头发,干干净净从温泉里走出来,手往后一挥:“该你了,快去洗!行李没了没法儿梳毛,你就这么人形洗。”
二狗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快去啊,收拾好了我俩还得赶路去瑶州,没那么多功夫给你耽搁。”阿慈边说边示意他赶紧去。
她说是这么说,等二狗真洗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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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反倒先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让二狗拉了结界,显出月狼真身。
她也没多的话,一见到那毛茸茸就趴到人家背上去了要睡觉。
阿慈胳膊腿忍不住做了个类似凫水的姿势,动了两下才翻身去看头顶银河。
太舒服了。
果然蚌壳那种邦硬的东西不是人能睡的。
阿慈心气儿一热,笑眯眯道:“你不给我捞鱼吃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下次要不是万不得已,再怎么逃命都别往海上逃,喝口水都费劲。”
“还有啊,咱俩第一回办事儿就没办成,后面去瑶州你心里有数了吧,差不多嚣张就行,别太嚣张。”
“这九州天下,是宗门的天下。”
“不是你们妖族的天下。”
二狗闻言趴躺着的脑袋动了一下,又用尾巴去扫她脸,明显是不服气她那个话。
阿慈把他尾巴当被子用,又打了个哈欠:“先好好睡一觉吧,别再半夜到处乱飞,万一一闲宗的人还追查我俩踪迹那就完了。”
“洗尘珠呢?还在身上好好的吧?”
二狗不是很想理她这话,觉得蠢。如果洗尘珠丢了,他这么厉害的妖怪,怎么可能不被追踪到?
他尾巴甩两甩。
阿慈见他没动静急了,半起身拽他毛:“你要是弄丢了我上哪给你找第二个去,那破玩意儿我听都没听过。”
二狗眼皮慵懒地开合,大爪子往她跟前凑了凑,洗尘珠可不就在他爪毛里。
阿慈满意了,腿一歪安心睡了过去。
半夜,二狗鼻子嗅动。
他闻了一股极淡的一闲宗里面的味道。
这帮人动作挺快,饶是他一路随意调整方向,竟还能被找到行踪的蛛丝马迹。
哪怕那帮人还没发现他和阿慈,但也足够让他不爽了。
若只有他一人,并不麻烦,杀了便是。
带着阿慈不行。
那帮人会先攻击她。
还没离开一闲宗前结界里就是如此,那帮修士招招式式里,都有意图要以阿慈要挟他的意思。
根本没法打。
阿慈丝毫觉察不出什么异样,睡得磨牙,四肢摊开呈大字形,哪里有半分刚闯完祸的自觉?
她甚至还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拿着破妄剑左脚踩修士,右脚踩妖怪,背后还是个大金山。
金银财宝无数。
美酒佳肴堆满了桌子,
二狗身形还趴在她腿边摇尾巴。
何止是痛快,简直是死而无憾。
她睡得要往下滑,二狗尾巴将其又推了回去。他听着阿慈憨笑的咕哝梦话,盯着海岸边不知在想什么。
因了这梦,隔天往瑶州飞的路上,阿慈是精神抖擞。
她还激动得和二狗絮叨:“我这辈子还没想过有天我去瑶州,穷人根本活不下去的瑶州!”
“以前每次看见八衍宗的弟子,他娘的那叫一个气派,真论起过日子了,一闲宗都比不上那帮人。”
阿慈啧了一声:“也不知道瑶州长什么样,我感觉我想都想不出来了。”
她仰了脑袋问二狗:“你觉得呢?”
“别、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