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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勾引

作者:很会炒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可惜了,


    准头偏了一寸。


    这便是叶念荞恰巧躲过匕首后,裴松照的第一反应。


    他与裴承璋向来背驰抵牾,恰逢今日兄长归来,与那老翁撞上,本就心绪不佳。


    偏生还有人像只蠛蠓般,不停绕着自己打转。


    从静思斋跟到家祠。


    逐而不去,挥之复来。


    烦,极烦,烦透了。


    适才若他更有耐心,侯得更久些。


    那白刃会否就能不偏不倚地没入她的咽喉,教她再发不出那些扰他心旌的琐屑之言了?


    可惜没有如果。


    “持之小叔,我来将这件外裳还你,顺便给你带了些药膏来。”


    少女声线纤柔婉转,很难不让人,怀疑此乃她刻意为之。


    果然,又追来献媚了。


    男人唇瓣抿成一跳冷然的线,倦怠地揉了揉太阳穴。


    却在油灯照过来的当瞬,压下了面上的阴翳冷意。


    故而叶念荞见着的还是那个温润而泽的淑人君子。


    “多谢嫂嫂。”


    “至于这药膏,就不必了。”


    他拒绝地如此干脆。


    若她识相的话,便莫再纠缠了。


    “当然要的!若不是为了护我,你原先根本伤不到这处。”


    “我心中有愧,你就权当是让我心安吧。”


    叶念荞说话时反应很大,字字言言都在央求他莫要拒绝自己。


    男人眼帘半垂,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阴影。


    虽有意遮掩,仍有几分揶揄之意从中泄出。


    “……”


    很好,一意孤行,果不谬矣。


    他倒要看看,二人独处之时,此女会以什么鬼祟伎俩诱他入套。


    “那便谢过嫂嫂了。”


    裴松照刻意朝旁侧挪出半个身位,示意叶念荞可以再靠近些。


    男人说完就开始闭目假寐。


    黑暗中,五感皆被无限放大。


    果然,下一息,叶念荞便不负所望地开始蛊惑撩拨。


    身侧是织物摩擦的窣窣声,一只沾着半融药膏的纤手于暗中抬起,轻轻点按在他颈间的鞭伤处。


    细揉慢碾,在寂夜里漫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磨感来。


    少女的衣袖漫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肩头,一缕混着兰芷香气的脂粉味钻入他的鼻腔,又趁势隐入肺腑。


    就在裴松照以为此番“亲近”已是极限之时。


    叶念荞下一瞬的动作,才真教他乱了心曲。


    她附身靠近,在男人还来不及反应之时,轻轻吐息。


    接着,一缕温软的气息轻轻拂上他颈侧的伤口。


    那带着暖意的气息若游丝般在他颈间缠绕。


    叶念荞不过轻呵两息,便惹得男人后背绷得僵硬笔直,浑身筋肉都似在打颤。


    ……


    她……如何敢的?


    当真是,胆大包天!


    男人额角与手背的青筋全数暴起,反手便将她的皓腕扣住,力道大得几乎可将那截细骨捏碎,“你这是作何?”


    叶念荞吃痛,却又挣扎不开,只得如实回道,“我……从前,她们都是这么教我上药的啊,可是哪里做错了?”


    裴松照笑得很冷,只当她又想推人出来当借口,“她们是谁?”


    她们自然是朝荷坊的妈妈和姐妹们。


    但这如何能一五一十地告知于他?


    “……不是谁。”


    想到自己有所隐瞒,少女的气势便又矮了几分。


    然而这回应落到裴松照地方,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果然是拿来骗他的说辞,她一直都在将自己当作蠢物愚弄。


    男人下颌绷得极紧,对叶念荞的嫌恶几欲喷薄而出。


    “小叔莫怪,我自小便很少与外人相处。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直接同我挑明便是。”


    少女声线柔若刚蒸好的软糕,语调也温温吞吞的,似裹了一层糖霜。


    绵绵软软的尾音落入耳里,听得人骨头都酥了几分。


    “……”


    认起错来倒是毫不含糊。


    裴松照原本迸涌怒火瞬间被浇灭大半。


    罢了,那便再给她一次机会,“往后除了给最亲近的人上药,莫要再……这般吹气了。”


    “所以,是我吹得你不舒服吗?”


    叶念荞有些不明所以。


    裴松照却因她的这句反问,如遭雷击。


    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他不自觉地咳了好几声。


    原以为此女会见好就收,他还是太低估她的厚颜无耻。


    敢如此当面撩拨,还离得他这般近。


    他甚至无需借助外力,仅一只手,便可将她细弱的脖颈折断。


    裴松照的大掌松了又紧,紧了又放。


    深呼吸多次后,才压住腹中炙火,消了当场将她掐死的打算。


    罢了罢了,这回真是最后一次中的最后一次了:


    “嫂嫂,你是真不懂吗?”


    “就算舒服,也轮不到我来舒服。”


    男人沉晦如墨,似要将她皮肉之中那颗跃动的心脏的剖出来看看颜色。


    至于叶念荞这处。


    需得对方将话挑明至这种程度,才能听懂其中之意。


    “……”


    原来,她又越界了。


    “小叔莫要误会,我真的只是想谢谢你前日从卫娘子手中将我救下,还保住了我的名声。”


    她好不容易在裴府里遇到一个不慢待自己,还愿意护着自己的人,自然不想同他断交。


    “这个香囊给你,你莫要生我气了。”


    裴松照借着油灯瞥了眼香囊上的针脚,漠然道,“嫂嫂还是将这物赠与兄长吧,持之愧不敢受。”


    叶念荞听不出男人的严正拒绝,只当他是假意推脱:


    “给夫君的我自会另做,但这枚,就是赠与小叔的呀。”


    “这香囊里头放了我从山神庙里求来的保命符,他们都说那神婆可灵啦,只要将这保命符待在身上,若遇到危险,能替你抵消五成的致命伤!定能保你平安无虞!”


    “我知晓夫君是文官,小叔是武官。所以,这枚给小叔更有用些。”


    裴松照失笑,“保命符既只能抵消五成,又如何做到平安无虞,断无差失?”


    叶念荞眨着莹眸道,“一枚确是五成,可我在里头放了两枚啊。”


    言毕,她也不管裴松照要不要,直接将香囊塞到他怀里,“所以你就收下吧。”


    裴松照:“……”


    一枚是五成,放两枚便是十成……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噎得辩驳不来。


    似乎同这位“嫂嫂”相处多了,自己也变得痴钝不少。


    不论是适才在静思斋,她的飞扑挡鞭,还是现下的这枚保命符。


    他就快要分辨不出此女究竟是在耍小聪明同他逗乐,好吸引他的注意,还是当真如此天真了。


    若她再这般真伪莫辨地多装几次,他怕是真要迈入陷阱而不自知了。


    裴松照睨着她离去时的翩然背影,暗下决定:


    果然心软不得。


    此女当杀!


    思及此,男人狭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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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阖,遮住眸中滔天怒火,对着梁上吼了声,“裴烈!”


    黑暗中,一道利落人影翻身而下,“请大人指示。”


    旁侧烛火明灭,映得他面孔半幽半耀。


    裴松照厌嫌地捻起那件叶念荞送还的,熏过俗香的外袍,朝裴烈处一丢。


    “将这身衣裳丢远些,越远越好,最好烧了。味道太浓,闻着头疼。”


    裴烈自小跟在裴松照身边,自然嗅出了大人此刻正怒焰灼心。


    他接下衣袍后一个字都不敢多问,只精练地应了声“是。”


    正当他着手去办之时,跪在地上的男人又道:


    “慢着。”


    “还有这枚香囊,一道丢了。”


    *


    叶念荞回到樵风院时,寝居已然烛火通明。


    她有些纳罕地瞧了眼被染上融融暖光的地砖,心知屋里头约莫有重镇驾临。


    果然,一进屋子,就见里头的仆从丫鬟们规规矩矩站成一片。


    裴观砚见她归来,照例问了句,“荞娘,适才去哪儿了?”


    很平常的一句问话。


    只是不似疑问,倒像心中早有答案。


    画屏与抱琴在一旁听得心惊,拼命朝她摇头使着颜色。


    叶念荞却像没看见似的,如实道,“回夫君,我见小叔身上有伤,便拿了盒乳香膏给他。”


    裴观砚眼中划过一丝诧异,继而温穆点头,“你有劳了。”


    少女当然不会知晓,她适才的坦然与真诚,化解了一回暗藏的试探与猜忌。


    不同于裴观砚心中的波澜,叶念荞的想法则简单很多。


    自新婚夜后他们便没再见面。


    好容易盼得裴观砚归来,叶念荞自然要使尽浑身解数将他留下,“夫君今夜可是要歇在这儿?念荞伺候夫君安寝。”


    她想的是,快些将“圆房”之事解决,方能卸了心中重担。


    谁知裴松照根本没有留宿此处的想法。


    “不必。你今夜受惊颇多,又未有进食,我便过来看看你,顺道给你带了些小厨房做的膳食。”


    “我小坐一会儿便走。”


    叶念荞顺着他的目光扫向桌台上摆好的五道小菜。


    荤素搭配,看着确实鲜而不腻,很是可口。


    只是她不明白,既夫君对她这般上心,又为何不夜宿。


    “夫君今夜不歇在这儿吗?可是......”


    可是从哪里看出她的错漏来了?


    她咬着唇,不安地想。


    “还真被易安堂那两个丫鬟说对了……”


    画屏闻言,在一旁愤愤低喃。


    屋子太静,极小的响动也能让人听见。


    叶念荞无奈:很难说画屏不是故意说漏嘴给裴观砚听的。


    果然,裴观砚当即黑眸一凛,“你说什么?”


    叶念荞忙出来打圆场:“画屏住口,不得无礼。”


    “是画屏嘴碎,夫君莫要当真。”


    她才刚嫁进来,如何敢纵容底下丫鬟状告贴身伺候裴观砚多年的旧人。


    届时还没同夫君亲近,先落个善妒的名头,那不就坏了!


    许是叶念荞身旁丫头的不满之意太过明显。


    裴观砚竟也好脾气地解释起来,“大父去年新丧,我身为裴家嫡子须得守孝三年,期间素服居丧、简居禁欲。才可为表率。”


    这话说的周全体面,挑不出任何错处。


    叶念荞自然不敢辩驳。


    只一个人怔怔,“竟要三年……”


    ......


    太久了,她会被叶家人弄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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