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鹅毛大雪，能见度极低。
山路蜿蜒陡峭，粗糙、散乱的台阶都覆盖着厚厚的、滑不留足的冰雪。
三人来到老君山下。
唐婋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微笑。这些世外高人怎么就喜欢住在这种风雪连天的深山老林里呢？
还是我这种世外高人好，就喜欢待在茶馆酒肆，吃喝玩乐，听闲天儿。
要不是自己能用上几丝灵力护体，不然就得像身后的两位，肯定冻得够呛。
唐婋后面跟着俩“粽子”——裹着棉袍的秦空和张如海，依旧瑟瑟发抖。
“我……我我已经叫了援助，不久就有黑衣人来帮我们。”秦空冻得牙齿直打架，“她……她她们都是战争后退役下……下来的特种兵，这个环环……环境对她们来说肯……肯定没问题。”
“秦丫头，你少说两句话吧，冻牙齿。”唐婋拍了拍秦空头上的雪，往前走去。
“哎——呦——”身后传来张如海的惨叫。
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滑动声。
只见他手脚并用地往上爬了两步，一个趔趄又滑下去十来步，狼狈地栽进一个雪窝里。
“张如海！你没事儿吧？”秦空听到后面发出的声音，急切发问。
白雾茫茫，恍若身在云端，她看不清，脚下的雪一被踩实，就变得奇滑无比，她也不敢轻易动弹。
“没…没事儿——”张如海的声音从雪堆里闷闷地传出来。
唐婋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在风雪中挣扎的两人，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就别硬跟着往上爬了。这路，不是给你们走的。”
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有责任心。
不管他俩了，唐婋想要速战速决。
她体态轻盈，步伐越发轻巧，恍若飞鸿踏雪泥，每一次落脚都恰到好处，一眨眼的功夫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中。
“唐——婋——”秦空的声音也消失在风雪中。
山巅之上，风雪似乎都敬畏地绕行了一片区域。
一间简陋的木屋前，一位身着素白长袍、两鬓斑白的女子静立其间。
她便是剑神叶清风。
她看着踏雪而来的唐婋，眼中没有敌意，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探究，甚至带有几分欣慰。
没有寒暄，没有试探。叶清风径直请教了唐婋几个关于剑意的玄而又玄的问题。
唐婋略一思索，便以她元婴剑修的境界，三言两语，直指本源。
叶清风凝神听着，眼中光芒渐盛，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甚是满足。
“朝闻道，夕死可矣。”她轻声说道，脸上泛起一抹释然的红晕，“士为知己者死。我坚守了一辈子，等的便是今日。”
叶清风带唐婋来到木屋后面的剑冢：“这些剑的主人，都是我的剑下亡魂。”
她缓缓抽出随身佩戴的长剑，剑气凛冽，剑身如一泓秋水，带着决绝的意味。
“唐姑娘，请。”她目光灼灼，“让我死于你的剑下，正如他们死于我的剑下。不要留有丝毫余地，于我而言，这是对我、对剑最高的礼赞。”
唐婋凝视着她，读懂了她眼中的坚持与渴望。
叶清风大限已至，她等的不是一个对手，而是一个能让她安然道别、圆满此生的知己。
剑光一闪，清冽如雪山上掠过的风。
叶清风败在了唐婋的剑下。
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叶清风嘴角含着一丝了无遗憾的微笑，缓缓倒入唐婋怀中，气息断绝。她走得很安详。
唐婋将叶清风安葬在木屋后山的剑冢旁。竹林掩映，白雪为毯。
她手腕轻转，用叶清风的寒魄剑在一块青石上刻下墓铭。
剑气纵横间，一行纤细劲挺的鹤体深入石髓，又透着潇洒不羁：“剑神叶清风之墓。”
唐婋凝视着剑冢里的剑，回想起叶清风最后的话语。
“本身并无天下第一剑，剑神的剑便是天下第一剑。”
唐婋心中明了，正打算下山，却突然发觉剑冢里的有一把剑闪出诡异的光。有些奇怪。
她将拿把剑抽出，剑柄温润如玉，在这冰天雪地居然是温热的。剑身散发出如星辰般的细碎闪光，像是天外来物。
她用手指从上到下，轻轻滑动剑身，能感觉到剑身在微微颤动。
这复杂的纹路，这奇怪的材质。
隐隐暗藏的王霸之气，竟然不像是君王手中的剑，倒像是君王本身。
有点意思。
唐婋将这把剑也背在身上。
准备下山，擦了擦鼻子，打开自己的直播看了一会儿。
【momo：我要哭死了，好感动！】
【晚上有空：剑神很好！主播也好好！呜呜呜……】
【柳一曲：这里的风景好好啊！】
风景好？什么鬼……
【郑正好：主播！别看了！下面都打起来了！】
【小鸡不吃米：降龙公会的人也太歼诈了！】
【肉肉：所谓兵不厌诈，不都这样搞来搞去的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奶牛猫喝牛奶：好耶！我爱看团战！主播快加入！】
啥？下面打起来了？
唐婋关掉直播间，一个俯身，双脚轻点，飞奔下山。
一路下山，杀意渐浓。
“嗖嗖——”
埋伏在附近的敌人射出利箭。
唐婋轻微晃动身体，利箭擦身而过，她手腕一翻，顺着利箭射出的轨迹，直接将藏在雪林中的暗鬼挑了出来，一剑封喉。
鲜红的热血洒在雪白的地上。
这老君山雪上的鲜血，还有秦空和张如海的——两人被冷箭射伤。
有一波黑衣人援助已经到了，与降龙公会的人厮杀了起来。
霎时间，雪坡上乱战顿起。
降龙公会人多势众，清河集团的黑衣人精兵强将不甘示弱，双方混战成一团。
刀光剑影，冷兵器交击，在纯白的雪地上划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冰冷的天地竟然有几分蒸腾之感。
游戏直播的弹幕瞬间爆炸，围观玩家的情绪被点燃至高潮。
【奶牛猫喝牛奶：杀——杀！过瘾！送出超级机甲一个】
【肉肉：主播赶紧上！来一个力挽狂澜！送出星际战舰一艘】
【郑正好：主播小心！他们要抢你的剑！】
“她下来了！快抢她的剑！”降龙公会为首的秃头大喊。
所有弓箭手将箭头对准了唐婋。
浓浓杀意袭来。
“咻——咻——”
“嗡——嗡——”
数百张强弩齐发的嗡鸣声，比呼啸的风雪更加凄厉。
唐婋笑得越发肆意。置人于死地是吗？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开杀戒。
这位在华炎大陆可是有个“血魔修士”的称号。
手中长剑舞动，搅动风云，箭雨无法近身。
搅动的风雪形成了风暴，迷了弓箭手的双眼，等到他们再一睁眼竟发现自己倒在了雪地，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倒下，便没了意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所有的弓箭手的头颅被唐婋一一砍下。
【奶牛猫喝牛奶：欧耶！鲜血！太刺激了！送出机甲战舰一架。】
【肉肉：主播太帅了！送出傲雪寒梅一枝】
【今日出门神：太残暴了！怎么全都杀了啊？取关。】
……
所有人都暗叫不好。
秃头吓得肝颤，她连忙吹响哨声，一只庞大的雪雕应声，从高处飞下来，冲向唐婋。
正在此时，老君山终于承受不住剧烈的打斗和高频鸣声，雪山开始滑动倒塌——雪崩了！
像是怒吼着的白色巨兽从山顶倾泻而下，吞噬了一切喊杀声与金铁交鸣。
唐婋一个俯身，将秦空、张如海两人捡起，扛在肩膀上，寒魄剑不慎掉落。
秃头趁乱，立马捡起，然后骑上雪雕，迅速消失在天际
这场战斗以白雪为结束，世界陷入一片冰冷的死寂。
“你们快带这俩人回去抢救吧。”唐婋把秦空和张如海交给幸存的黑衣人，“我还有件事儿要办，去去就回。”
“你要去哪里？”黑衣人接过俩人，不放心唐婋。
“放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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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不了。”
黑衣人示意旁边的人跟上。
唐婋来到城镇中，打开直播，直接问：“叶清风的小徒儿，就是来林府找我的那个小孩在哪里？”
【momo：主播说话了！主播好！】
【熠熠生辉：啊啊啊！我好爱你！】
【肉肉：那个小孩就是个npc，不用管她】
【柳一曲：我知道，她是在村里……】
唐婋根据弹幕上的提示，来到了小孩家里。
“沧海一声婋。”小孩认出了唐婋。
小孩正在家里劈柴，动作干净、迅速，连砍柴也有几分美感。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阿丑。”
“阿丑，这把剑是你师母留给你的。”唐婋给的是她做的那把剑，她原想给叶清风的寒魄剑，奈何被降龙公会的人抢走了。不过没关系，也许这把剑更适合她。
“……我师母是不是不在了？”李阿丑年纪虽然小，但是对事情看得很清楚。
“是的。”
“这把剑叫什么？”
“你觉得她应该叫什么？”
“我感觉她像一条龙，像一条在深渊里潜伏的龙。”
“很不错。”唐婋欣慰，阿丑感受到了她铸剑时的心境，果然是个可造之才，“那就叫她龙渊。”
“龙渊。宝剑龙渊。”李阿丑默默念着，抚摸着漆黑的剑身。等到她再一抬头，唐婋已经走远。
……
清河集团，在柳清河的顶层办公室。
气氛有些凝重。秦空和张如海在接受治疗，其余人垂头丧气，都以为此次任务彻底失败，不仅叶清风的剑被降龙公会劫走，还差点全员覆没。
唐婋却径直走到柳清河的办公桌前，将一件东西轻轻放下。
那是一个古朴的金属盒，但盒盖已经打开，里面并非什么金银翡翠，而是一套精密无比的微型机甲。
柳清河先是愕然，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她猛地站起身：“你将宝藏打开了？寒魄剑不是被降龙公会的人抢走了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天下第一剑重要的不是剑，而是打败了剑神的我。”唐婋一脸淡定地瘫在椅子上，“只要是我持剑，便能打开宝藏。”
“好！哈哈！”柳清河拍手叫好，“唐女士，你干得太漂亮了！尾款付给你双倍，多的部分是邀请你加入清河集团的诚意金。”
钱很快到账，唐婋数了数，账户余额变成了七位数。
“我回去考虑一下。”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手举过头顶摆了摆。
“你杀了降龙公会这么多人，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加入清河集团是你最好的选择。”
……
唐婋从清河大厦下来走在街上，看到了不少关于她直播精彩瞬间的回放，驻足欣赏了一下。
进入便利店，采购了一大箱新鲜出炉的高级营养液，回到公寓，把剑往沙发上一丢，瘫在沙发上美美享用起来。
开始研究起从游戏出口出来时，系统给的结算画面。
【积分：60】
【金币：1205650】
【武力：100】
【精神力：100】
【灵力恢复程度：1%】
武力和精神力什么意思？才100？是高还是低？
灵力恢复程度什么意思？通关一个游戏恢复一点儿？
想不明白，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唐婋把系统关闭，突然想起还有个家伙还没处理。
她拿起沙发上的剑——从游戏里带回的那把诡异的剑，认真端详：“我说，你应该出个声儿了吧？装了这么久哑巴。”
如果有人看见这一幕，准以为唐婋是疯了，房间空无一人，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空气十分安静，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
唐婋露出了坏笑，不出声是吧？她用手狠狠地弹了一下剑身。
“……唐婋女士，请住手……”
干净而低沉的少年音从剑中传来，从温润的剑柄传递到唐婋的手心，然后传入骨骼和神经，深入脑海，有一种颅内共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