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建业总算恢复了精神。
这段时间，姚月薇和成慧淑一直在耐心安抚他，成慧淑更是天天为他煲汤调养。
罗斯·林那边似乎被什么事牵制住了，一直没再找他的麻烦，再加上母女俩的贴心劝慰，姚建业也渐渐安下心来。不过，对于那晚发生的事情，他始终不敢透露半分，以至于母女俩都怀疑他在外面有了别人。
姚建业这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日后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此刻他身着正装，坐在虞氏集团的会议室里。
姚建业这些天心神不宁，几乎没怎么去过公司，即便有事也是让秘书送到家里处理。他这态度，让董事会里不少人开始心思浮动。
毕竟，姚建业目前只是代理总裁。而真正的继承人虞珠小姐，马上就要迎来二十一岁生日。
董事会里有不少是当年跟着虞珠母亲一起打拼的老员工。这些年来，姚建业虽凭遗嘱授权和代管协议坐上代理总裁的位置，但除了安插几个心腹，并没有多少人真正服他。只是碍于公司规定和虞珠尚未成年，大家才一直隐忍至今。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一位约莫五十岁、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姚总，今年的集团年会，是不是该正式邀请虞珠小姐出席了？”
他语气平和，却字字有力：“毕竟大家都知道，按虞总生前定下的章程，虞珠小姐年满二十一岁就可以接任总裁。也是时候让她在全体员工面前亮个相，安安大家的心了。”
乍一听到“虞总”这个称呼，姚建业心头猛地一跳，多年前被压制的感觉又一次翻涌上来。
他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只是捏着杯柄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过了好几秒，才开口：“老王啊，你倒是心细。不过虞珠那孩子还在读书，学业为重。公司年会人多事杂，让她过来应酬，怕耽误了她学习。”
这话说得圆滑，意图将话题轻轻带过。
王成和怎么可能轻易被说服，他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两位董事附和进来。
“姚总，年会就是亮个相，让大伙儿安安心。”
“是啊，名正言顺的事，大家都盼着呢。”
会议室里的空气渐渐凝滞。
姚建业松开杯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他这会儿脑子转得飞快，知道对方有备而来，要是强行拒绝，反倒显得自己心虚。
他忽然哈哈一笑，爽快答应：“既然各位都这么关心虞珠，这份心意难得，那就这么定了，年会一定让她来，也让她提前熟悉熟悉公司的氛围！”
他面上答应得爽快，心里却已盘算开来。
先稳住局面再说。
会议一结束，姚建业回到办公室，脸色就沉了下来。他松了松领带，胸口的憋闷却挥之不去。
这帮老狐狸，分明是看准时机在逼宫。
姚建业立刻拨通内线电话，吩咐秘书：“你过来一趟，年会邀请虞珠的事，你去通知她。”
至于亲自给虞珠打电话？
哼，上次见面时她那副牙尖嘴利的样子，现在要是亲自通知，岂不是助长她的势头？
而且，对于上次的事，他心里对虞珠不是没有怀疑。可一想到她以往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又觉得不太可能，只好暂时将疑惑压下。
挂断电话，姚建业站在落地窗前，眼神阴鸷。
让他们见见也好……
一个在象牙塔里长大的丫头，能掀起什么风浪？就算真把她扶上那个位置，也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推就倒。
虞珠接到姚建业秘书打来的电话时，难得一怔。
她倒不觉得姚建业是出于好意，但要说对方已经察觉那晚的事与她有关，似乎也不像。何况她手脚利落，没留下什么把柄，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
倒是这年会……
去，还是不去？
一想到还得为这个年会特意准备礼服，虞珠就提不起兴致，她干脆回道：“帮我转告我爸，我没钱买衣服，去不了。”
秘书都听愣了。
他虽然是姚建业的人，也知道姚建业并不希望虞珠露面，可身为虞家正牌大小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怎么会连件礼服都买不起？
要是虞珠没接演《万不失一》这部剧的女主角，那还真有可能。
姚建业在外人面前总做出一副慈父模样，实际上却连基本生活费都克扣，就连她“在读大学”的说法也是编的。姚月薇是他一手安排出国深造，虞珠却连大学都没念完就被迫辍学。
秘书没办法，只能捂住话筒，小心翼翼地对办公桌后的姚建业低声汇报：“姚总……虞珠小姐说……她没钱买参加年会的礼服，所以不来参加了。”
“什么？！”
姚建业眉头狠狠一皱，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一股被顶撞的怒火直冲头顶，他猛地一拍桌子，“她说什么？她敢不来？！”
秘书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姚建业原本确实不打算让虞珠在年会上露面，可想明白其中利害后，反倒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谁知虞珠压根不按他的套路走。
姚建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发火解决不了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重新坐回宽大的皮椅。沉吟片刻后，吩咐秘书：“你告诉她，她是我姚建业的女儿，参加自己公司的年会，还能为一件衣服发愁？”
接着命令道：“立刻从我个人账户上，给她转五、不，十万过去！让她尽管挑最好的，必须打扮得体体面面地出席年会，别让外人看了笑话，以为我姚建业亏待了自己的女儿！”
“是，姚总！”
秘书立刻将姚建业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达给虞珠，并补充道：“虞珠小姐，钱马上汇到您账户，请您一定准时出席。”
电话那头，虞珠略带讥讽地勾了勾唇。
“哦？这样啊……”听筒里，她的语气显得有些勉强，“那……好吧，替我谢谢爸爸的‘心意’。”
收到转账提示，虞珠眼神平静无波。
毕竟昨天她才收到季西寅送的那件价值三百万的高定礼服。倒不是季西寅有意炫耀，而是她主动问起，他也没有隐瞒。
这样一对比，姚建业这十万块置装费，简直像在打发叫花子。这确定不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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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虞珠可不管这些。
她决定了，就照着这十万块的预算挑，多一分都不要。但她偏要穿着这件价值十万的礼服，在虞氏集团的年会上，好好宣扬一下姚建业的“大方”。
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位老父亲的一片“心意”？
姚建业也没觉得给少了。甚至因为这些年从来没给过虞珠生活费，这会儿一下子给出去十万，还真有点肉疼。
他完全忘了，光是姚月薇这两年出国留学的花费，前前后后就不止几百万。
就连姚月薇这次开口要一百万置装费，他也二话不说就转了。毕竟这孩子一放假就回来陪他，嘘寒问暖，乖巧贴心。要不是她和慧淑的陪伴，他哪能那么快缓过来。
在姚建业心里，一个是沉默寡言的虞珠，一个是贴心乖巧的姚月薇。何况虞珠自她母亲去世后，就一直那副不讨喜的样子。
这么多年下来，他早把她当成个透明人，又怎么会关心？
哦，也不是没“关心”过。
两年前，他费心为她挑了个人帅家世好的对象，可这丫头连见都不愿见，害他差点得罪生意场上的朋友。
虽然他也有私心，可难道不也是为了虞珠好？她性子闷，虽然长得漂亮，却和花瓶一样，他已经尽量从认识的家里挑了个年纪相当、长得也不差的，她还想怎么样？
顶多就是那人平常爱玩了点，可男人嘛，不都这样？
虞珠不肯结这个婚，对姚建业毫无帮助，他自然更不喜欢她了。后来连她去拍戏也懒得管，还觉得这样正好。
虞氏集团的领导者总不能是个戏子，不然真要让人笑掉大牙。
既然那些老东西想见虞珠，到时候他正好“不小心”把这事说出去。他倒要看看，到那时，还有谁会支持她。
回到家，姚月薇从姚建业那里听说虞珠要去年会的消息后，几乎和他一样的想法。
上次去找虞珠，就因为喝了瓶她买的饮料，自己差点背过气，结果去医院什么也没查出来。
抽完血医生也只是说她肝火重。
简直憋屈得要命。
好在这些天过去，她总算想明白了：虞珠肯定吃过她给的药，只要她去年会，自己就有办法让她身败名裂。
不过现在，听说姚建业只给了虞珠十万置装费，她还是故作惊讶地捂住嘴：“爸爸，妹妹的置装费是不是太少了点？女孩子都爱漂亮，肯定想穿得贵气一点。要不，我去把之前订好的礼服退掉，换件便宜的，省下来的钱就给妹妹吧。”
姚建业大手一挥：“退什么退！她穿再贵也撑不起场面。你别操心！”
“薇薇也是怕你为难，这孩子就是心太软。”成慧淑在一旁连忙帮腔。
母女俩一唱一和，没几句就让姚建业心头那点不快烟消云散，反而觉得还是她们最体贴懂事。
至于虞珠，她拿着那十万块，连商场都懒得逛，直接在购物APP上搜了件标价十万的礼服，还特意选了个大众款直接下单。
货到得很快，不过她试都懒得试，就丢进衣柜了。
她还得准备准备，毕竟打脸这活儿，可是需要技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