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虞珠没有拍定妆照的经验，徐川讲解得十分仔细。
虞珠听得也极为认真。
见她态度端正，徐川也不吝多讲两句：“如果实在找不到感觉，就把下面站着的人当成你的任务目标，眼睛要放光就行。”
虞珠点头表示明白，正要走过去，又被他叫住。
“等等，先把面具戴上。”
来了。
这关键的道具终于出现了！
虞珠回头，却见徐川扯着嘴角，客套地冲一旁与他保持距离的男人说道：“季助理，麻烦你了！”
季……助理？
虞珠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杏眸轻抬，落在季西寅身上。
这个男人俨然一副上流社会贵公子的打扮，居然只是个助理？
看着可不像。
再说了，有哪家助理天天穿着价值上百万的bespoke三件套，还不带重样的？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些低调奢华服饰的价值，但虞珠相信，在场的人里她绝对是最了解的一个。
毕竟她曾专门系统学习过，就为了准确判断任务目标的真实身份。
不过对方是单纯想掩饰身份，还是富家子弟在外体验生活，她都不感兴趣。只要不影响她，就算这人是世界首富，她也毫不在意。
可虞珠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追随着对方转身的动作。
主要是——
她实在好奇，那个要她戴的面具，究竟长什么样？
太丑的话，她可是要拒绝的。
就在男人侧身时，虞珠瞥见他身后操作台上露出的一角。
那里静静躺着一个黑色皮箱。
虞珠若有所思地盯着它——看似普通，却是专门用来运输贵重物品的手提式保险箱。
显然，面具就放在这个箱子里。
只是这么谨慎，难不成上面镶了钻？或是嵌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石？
虞珠正暗自猜测，就见这位季助理戴上了防指纹的白手套。
男人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优雅贵气，让人移不开眼。就连原本落在虞珠身上的目光，也都重新聚焦到他身上。
只是这动作也太磨蹭了，能不能快点！
虞珠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终于，男人从箱子里取出一张面具。
他动作小心翼翼，好像那个黑黢黢的面具是什么稀世珍宝。可上面别说钻石，连颗普通的水钻都没有。
原本以为要大开眼界的虞珠不禁挑眉。
然而当面具转向她时，那双琉璃般剔透的眸子却骤然一缩。
只见原本平平无奇的面具，在斜上方45度的主灯光照射下，竟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暗纹。
那些暗纹若隐若现，细看之下，恰似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虽然面具的整体造型和暗纹样式与她记忆中的并不相同，但虞珠还是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蜷缩。她上前一步，伸手想要触碰，确认它的真实感。
“真像……”她无意识地低语。
“像什么？”
男人不知何时已离她很近。他压低声线的嗓音有些低沉，带着敲击玉石的回音，透着诱惑人心的磁性，鼓荡在她耳边。
这个男人……
虞珠眯了眯眼。
随即偏过头，扬起如弯月般的秀眉，红唇轻勾，眨了眨无辜的杏眼，婉转吐出几个字：“真像蝴蝶呢～”
本就娇软的声线，再刻意带上几分嗲气，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这招还是她前两天从热播剧里现学现用的。
当然，要是被李艺红知道她不好好琢磨演技，反而学了这个，估计得发飙，说不定黑暗料理还会升级。
所以虞珠特意压低了声音。
而且她觉得，这种杀手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下次就不灵了。
当然，要是真能恶心到对方，就算只能用一次也值了。
只是虞珠没想到，这招居然这么好使——她话音刚落，就感觉男人温热的吐息瞬间抽离，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身上溢散出来。
即便没有刻意去看，虞珠也能清晰感受到他凤眸中翻涌的冷意。
像锋利的刀刃一样，一不小心就会割伤人。
虞珠轻哼一声。
小样！就他这点杀气，还真不够她放在眼里。
徐川离两人最近，正背对他们和灯光师交代事情。不知怎么的，后脖颈突然一凉，他忍不住搓了搓上面冒起的鸡皮疙瘩。
果然空间太大，就算开了暖气，效果也不理想。
徐川竖起衣领，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完，挥手打发灯光师去干活。一转身，发现虞珠还杵在原地，看样子是不好意思去拿面具，便催促道：“小虞，赶紧把面具戴上！”
“好！”
虞珠乖巧地应了一声，几乎是用“抢”的架势从季西寅手里抽走面具，不等对方反应，就往脸上贴。
面具下，她扬起眉毛，挑衅地看了对方一眼。
可这个男人不知怎么地，身上寒意尽数褪去，低垂的眼眸落在她脸上，深邃的目光里透出一丝奇怪的茫然，像是在追忆什么……
古古怪怪！
虞珠被他这莫名其妙又专注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头一次主动退让，脚尖一转，就快步朝徐川指过的高台走去。
那里已经有工作人员搭好了架梯。
架梯两侧装有扶手，上下都很方便。只是身后那道目光如有实质般紧追不舍，害得虞珠踩踏板时差点一脚踏空。
这害人精！
虞珠暗暗磨牙，手上使劲一撑，从最后一阶踏板跃上高台，转身面向众人。
果然，站在这样的高度俯视那个男人，确实让人心情愉悦。
见虞珠就位后，徐川举起大喇叭开始指挥。
虞珠调整好心情，按照徐川的要求在高台边缘坐下。她单手支着屈起的膝盖，托住下巴，身子微微前倾，一条腿自然垂落，另一条腿闲适地搭在台沿。
为防万一，徐川让人在高台下铺了张厚厚的海绵垫。
对虞珠来说，这显然有些多余。
不过三四米的高度而已。别说她根本掉不下去，就算真一脚踩空摔下去，凭她的身手也不可能受伤。
力量不够，技巧来凑嘛！
当然，站在原主的立场来看，这样的安排确实很贴心。
毕竟“她”恐高。
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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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里，李艺红似乎只当原主有轻微的恐高症状，可虞珠却觉得……原主当时的掩饰，分明比表现出来的严重许多。
至于原因？记忆碎片里没有，虞珠也懒得深究。
她耸耸肩，重新摆好姿势。
此时，主灯已在灯光师的操控下移至她头顶上方。
四周的灯光渐渐聚拢。
虞珠眼前一片大亮，看台下众人都有些晃眼。
可即便如此，那个姓季的男人依然是人群里最打眼的一个——就像从月球上看地球表面，蓝得有些耀眼。
虞珠在高台上看众人，众人亦在看她。
在如此强烈的灯光下，只要视力正常，都能看清虞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包括她那半张面具下完美无暇的脸。
鼓风机将女孩的发丝轻轻扬起，她的樱唇如花瓣绽放，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弧度。
面具后那双黑眸仿佛在凝视远方的森林，又或是眺望无垠的海岸线，清澈的目光中透着肆意与凛然。
下面众人，有人欢喜、有人嫉妒，也有人无动于衷。
徐川举着大喇叭冲她喊道：“没错，就是这个眼神！保持住！”
闪光灯亮起，画面被定格。
虞珠的镜头感不错，徐川团队的摄影师拍得得心应手。他低头翻看单反里存储的照片，觉得再补几张侧颜就能搞定。
然而，就在他调整角度准备继续拍摄时，衣兜里突然响起他专门为某人设置的来电铃声。
摄影师动作一顿，犹豫了两秒，随即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拿着手机快步走向角落。
“搞什么？工作时间接电话？”
拍摄突然中断，徐川难免恼火。
演员的状态至关重要，一旦被打断，很可能再也找不回刚才的感觉。
但这位摄影师跟组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徐川虽然恼火，又怕对方真有急事，只能沉着脸，强压怒意。
他转头冲虞珠喊了句，让她稍等片刻。
虞珠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正好刚才一直费力盯着下面，眼睛已经酸涩难耐。虞珠索性闭上眼睛，却仍竖着耳朵捕捉下面的动静，同时判断那些人的位置和行动……
这样的训练能让她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中依然保持敏锐。
“啪——”
头顶传来细微的动静。
那声音很奇怪，又细又轻，普通人根本难以察觉。
“啪啪——”
声响骤然急促，如同琴弦崩断。
不等那声音再次响起，多年杀手生涯磨砺出的本能已让虞珠瞬间作出反应——她单手撑住高台，猛地发力一推，整个人借势向前跃出。
几乎刚到半空，一块方形黑影便挟着风声砸落下来。
与此同时，一道蓝色身影如猎豹般疾掠而至，笔直地朝她扑来。
“轰——哗啦！”
头顶的巨型顶灯轰然砸在虞珠刚才坐过的地方。
海绵垫上，蓝色身影稳稳接住了她。
若有摄像机正在拍摄，这个特写镜头恰好适合慢放——俊美男子深情凝望着意外坠落的女孩，俩人四目相对，眼中火花四溅。
浪漫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