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灵昀这两天藏在屋子里不出来。
师梧桐几次过来找他都见不到人。
问和他同院的宿芊舟也没结果。
这也正常，有时候打坐入定就会很久，三五天都算短的了。
见不到他师梧桐转头就去找别人玩去了。
倒是宿芊舟，这两天没有卜灵昀时刻缠着有些不习惯。
但是卜灵昀也和她说明了，他要闭关炼器。
说的就是之前答应给宿芊舟的新丹炉。
她会在打坐闲下来的时候通过神识“看”一会儿卜灵昀。
他炼器时好像不太能维持得住人形，要么露出尾巴，要么顶着一对耳朵。
此刻他就顶着一对白绒耳控制着灵力锤炼已见雏形的丹炉。
那对耳朵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慢慢吸引了宿芊舟全部的注意。
她搭在膝间的手指微微一动，好像要隔空摸上去了。
手感一定很好。
她看着他认真刻画炉鼎上的花纹。
一只栩栩如生的吊眼狐狸。
要说山野间的狐狸没有一万也有一千。
可宿芊舟就是能认出来上面画的是眼前这只。
她不再看，专心打坐。
按如今的进度来看，约莫傍晚卜灵昀就能出来了。
果不其然，晚上她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芊舟，你睡了没？”卜灵昀小心翼翼在门口叫她的名字。
“进。”宿芊舟从打坐中睁开眼，看向门口隐隐约约的影子。
他推开门走进来，凑到宿芊舟旁边矮下身，献宝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什么递到她的面前：“给你！”
因为宿芊舟是坐在榻上的，卜灵昀自然而然在她下首的地方。
以她的角度能够完完整整看见卜灵昀的一切。
他毫无防备地仰起头，暴露出自己脆弱的喉结，它随着说话不停的颤动。
宿芊舟又有了那种手痒的感觉。
她接过卜灵昀手里的丹炉，像第一次见一样细细打量，细长的手指按在那只狐狸图腾上反复的摩挲。
像是摸在了谁的身上。
卜灵昀的眼神左右闪躲，“你觉得怎么样？喜欢吗？”
“嗯。”宿芊舟回答的没有迟疑，“这只图腾很好看。”
“你、你喜欢就好。”他看着宿芊舟将这只小鼎替换了原来那一只，别在腰间。
“我以后还可以给你做别的东西。”他喜欢宿芊舟身上有他的印记，这是动物标记自己领地的本能。
他凑得更近了一些，手不自觉地搭在宿芊舟的膝头，像是主人家养的小宠，眨着双灵动的眼睛抬头望着她：“这件事是我们的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
他说的是自己会炼器这件事。
他来苍山是为了修炼第九条尾巴，最好还是低调行事，本本分分当个普通弟子，等找到修炼的秘诀也好抽身。
他相信宿芊舟会为自己保守秘密。
“好。”
果然她没问原因就答应下来。
她另有所问：“你最近总脸红什么？”她在夜间有些冰凉的手指碰上卜灵昀的下颏，将他的脸更加向上抬起。
铺满淡淡红霞的脸一览无余暴露在视野之中。
那双墨一样浓的眼眸盯着卜灵昀，绝美的脸在拉近距离。这世间有许多狡猾的生灵会用自己美丽的皮囊吸引猎物自投罗网。
卜灵昀感觉有些眩晕。
有一只狐狸落入了圈套却还不自知。沉浸在与心上人相依的梦境里不愿醒来。
“我……”他攥紧了手边的衣料，话在嘴边迟迟不敢开口。
没等他说完，宿芊舟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她抚平被他捏出的褶皱，下了逐客令，“回去吧，我累了。”
前一刻两人还亲密无间，转眼间已经拉开了距离。
卜灵昀不知所措，不明白宿芊舟为什么对他忽冷忽热。也可能她是真的困了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他站起来，因为长久的蹲跪有一瞬间的踉跄。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当天晚上，苍山多了一只难过的狐狸。
单人比试开始在即，所有人都到达武场进行抽签排列比赛顺序和对手。
几个人因为多人赛时被打了鸡血，对这次的单人赛也兴致冲冲。
到时候就出其不意，要这些瞧不起人的好看。
师父您等着吧，我们要给丹修一雪前耻！
李瑶娉站在宿芊舟旁边，前面还有很长的一条队伍，她正放空的视线扫到宿芊舟腰间的小炉。
自从有了修为，她的眼神向来不错，她清楚地看到了上面的狐狸图腾，有些兴奋道：“哇，芊舟，你换了炉鼎吗？好可爱。”
女孩子总是抵挡不住这种好看的东西。
“嗯，下山时去买了一个。”
“你的眼光真好，等下次我也要去弄一个，不过我更喜欢狸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卖。”
“好啊。”
两人的对话被卜灵昀一字不差听了进去。他的耳朵动了动，宿芊舟真的瞒住别人他又不太高兴了。
最终抽签的结果出来。
其余四个人都分到了对手，只有宿芊舟轮空了。
下午才开始比拼的几个人抽完签准备回去收拾收拾。
旁边几个丹修正在交谈。
“怎么办啊第一轮就碰上剑修，算上之前休的几天，我都快要凑成十一小长假了。”
“唉，你也真是倒霉。”
“这根本就不公平啊，想我们修的是丹道。怎么跟那帮五大三粗的人比啊。”
“就应该我们这些人单独开一场比拼，只按照所炼丹药和器物的品阶而定排名。那种打打杀杀的场面根本不适合我们。”
“就是，我听说其他门派向来如此。”
他们聊着聊着，抬起头和路过的师梧桐打了声招呼：“梧桐兄。”
师梧桐对着他们点点头，几个人擦肩而过。
“门主怎么可能这点思量都没有，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在这里挑三挑四。”他一向是个嘴毒的，表面上维持着笑脸，说起话来却不留情面。
姬长命没忍住笑出来，“经过师妹那一战我才终于知道门主的良苦用心。他们没见过自然是不懂。”
“也是。”师梧桐想到什么，坏笑一声：“过几天就能让他们开眼了。”
“实在可惜，居然让师妹这个大杀器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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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了。”
当天下午开赛，姬长命和师梧桐同时在两边的擂台参赛。
想来是天助他二人也，抽签得到的对手都资质平平。经过禁区那几天的历练，他们的身手得到了不小的提升，打的可谓是有来有回。
宿芊舟在台下只看了两下就离开了，这种稚童互扯小辫子的比试没什么看头。
她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是方轻崖。他舞剑的姿势吸引了宿芊舟的注意，但她刚走到他的擂台旁，这场比试就已经结束了。
方轻崖与对手鞠躬行礼作别，闪身下台，一抬头发现了面前的宿芊舟。他朝她打了个招呼：“哟，是宿师妹啊。”
宿芊舟点点头，视线向他身后的擂台望去。
方轻崖当即明了，哈哈一笑：“抱歉了师妹，对手太不经打，没等你来就认输了。”
经过之前那几天被宿芊舟所震撼，他有些失了信心，全在今天这场比斗中夺回来了。
“你下一场是什么时候？”宿芊舟问他。
“等这轮全部比完之后再抽签而定，应该最晚不过明天上午。”他拿着帕子简单擦拭了一下剑刃之后收回鞘中，“你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没。我轮空了，没事做。”
“运气了得啊。”
宿芊舟点点头。确实，她也不愿意费这个力气打山鸡互啄一样的架。
方轻崖其实说的是没有轮到她为对手的弟子们。
倘若刚入道，就遇到一个拿着炉鼎追着他们打的丹修，想必要道心破碎吧。
“一直和你形影不离的那个小师弟呢？”
“芊舟！”说曹操曹操到，两人朝那边看去，卜灵昀正跑过来。
宿芊舟身上像是有什么磁铁一般。
两个人又黏到一起，方轻崖早已见怪不怪，他挥挥手，看了一下时辰，“不打扰你们小两口，我先去那边等抽签了。”
虽然师梧桐已经明里暗里给他解释过许多次，他们两个并不是那种关系。可方轻崖就是不听，总爱开这两个人的玩笑。
宿芊舟已经对此免疫，侧过身给他让出道来，“好。”
卜灵昀一反常态的安静，让宿芊舟注意：“怎么了？”
“你特意跑过来看他比试的吗？”
“嗯。”结果来晚了，什么也没看见。
“为什么……”
“想看。”他的招式体系完整，比其他的擂台可看性高。
卜灵昀看着周围还在回味刚才方轻崖飒爽英姿的师姐师妹，心里哪还不明白宿芊舟是什么意思了。
想来也是，剑修才像少女心目中仙风道骨的侠客。手无缚鸡之力的丹修实在没什么可比性。
“哦……”
“走吧，场上应该都比的差不多了，我们也去抽签。”
不知道怎么的，宿芊舟又轮空了。
对于她这种好运气，旁边不泛有嫉妒的，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而不止这一次轮空，下一次，甚至于决赛之前，宿芊舟全部轮空。
她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挤进了决赛。
而她的对手正是勤勤恳恳打了十八轮，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有资格’站在她面前的方轻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