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讪男又开始油腻发言了，一张嘴叭叭地说个不停，毫不在意夏伶对他的冷脸回应，边说边不时用手碰一下她。先是小臂，再是肩膀，之后更是得寸进尺。
那只长茧的手险些碰到她腰肢时被她一把掸开了。
这已经不能算是自来熟了，这根本就是没有边界感。夏伶实在反感与他有肢体接触，寻着空隙想往边上躲。
才刚挪开步，那个男人立马又贴了过来。
如此折腾了几次，夏伶意识到他就是故意的。
这种程度，得算骚扰了吧？
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必跟他太客气了。
她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肩上的包，把脸转向别处，胳膊小幅度往回缩了缩，另一只手悄声伸向了男人的臂弯。
在她触碰到对方胳膊的同时，有一道外力挤向了她。
她没细思，两指攥紧狠狠一拧。
下一秒，她觉出了异常。
以她的职业敏锐度，她一摸便知道，这不是休闲装的普通棉质衣料。
手感更像是精梳棉。
不对啊，她刚刚瞧那男人穿的明明就是普通棉质衣料。
怎么……
她察觉出不对劲，拧紧的手默默松开了。挽发偏头，佯装淡定地看向左手边被她误伤的那位。
对方穿着精梳棉的黑衬衫，领带夹选的不错挺有品味。
皮肤挺白，喉结也挺性感。
夏伶的视线顺着他的衣料慢慢往上移。
待看清了对方的样貌，她瞬间瞳孔地震。
“沈总？”
沈竹栩略颔首，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袖：“手劲挺大。”
“……”过奖。
被强行挤开的搭讪男又凑了过来：“两位认识啊？”
“关你屁……”夏伶挺暴躁地脱口而出，到关键处戛然止了话音。甲方在场，还是得收敛点。
“女朋友。”沈竹栩道。
“嗯？”夏伶一时没反应过来，与他目光撞上，慢半拍猜出了他的用意。略迟疑，她配合着一点头：“嗯！”
电梯到达六楼。
沈竹栩一手撑挡住电梯门，一手虚扶在夏伶身后防止别人撞到她。待她出去了，他才侧转过头，警告般盯了一眼缩站在角落的搭讪男。
*
搭讪男没有跟出电梯。
夏伶回头确认了一下，记起刚才自己误伤了甲方，尴尬咳了一声：“那个，沈总，你……还好吗？”
“能挺住。”沈竹栩说。
确实挺住了。她使了全力，他竟然就连哼都没哼一声。
“抱歉。”夏伶下意识往他胳膊处瞄了瞄，猜测那里应该是青了一块：“还有，刚刚多谢你替我解围。”
“小事。”沈竹栩道。
“其实你不用插手，这混……”夏伶本想说这混蛋就是欠收拾，拖到没有监控的角落打一顿就老实了。但她现在面对的是甲方，不方便这么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她抿了抿唇，改口道：“我是说，他这种人我见多了，我能处理好。”
“夏小姐的意思是，是我多事了？”
“……”很明显，是。
“沈总，夏小姐，”彭一飞拿着桌号牌走了过来，“位子已经排到了。只是这家店没有包间，委屈二位了。”
“带路吧。”沈竹栩道。
彭一飞点点头，摊手引路。
总算不用继续之前的话题了，夏伶暗松了口气。
这家店的装修风格跟网上的打卡图一样，所有的餐位上都摆着蜡笔小新的腰靠。餐盘、灯饰也都还原了动漫场景。
夏伶瞥了眼服务员端着的餐盘，盘中是捏成各种动漫形象的奶黄包，春日部防卫队的五小只在盘子里显得格外软萌可爱。
餐桌在九号位。
夏伶和沈竹栩面对面坐下，扫码点单。
时至饭点，彭一飞和随行的司机与他们隔了个桌用餐。
为了不浪费时间，夏伶来之前做了一下攻略，点菜速度很快，都是网友推荐的招牌菜品。
她从包里取出平板，在屏幕上戳点了几下：“沈总，我前阵子去了趟苏州，跟老工匠们现学了几招漂染的……”
“夏小姐要去相亲？”沈竹栩冷不丁打断了她的话。
夏伶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等电梯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沈竹栩点下手机上的下单键，补充道：“如果涉及夏小姐的隐私，当我没问。”
听到了啊。
不过他为什么要打听这事？难道……
是替严逸骁问的？
夏伶稍一琢磨，没否认：“是有这事。怎么了？”
“潘律师知道吗？”沈竹栩问。
潘诗源？这又关他什么事？
夏伶不怎么理解地看了看他，心说您别再把心思放我表外甥身上了，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不过他这话倒是提醒她了。陶梓琪的相亲局，多潘诗源一根搅屎棍一定更热闹。
夏伶眼珠一转，愉快打了个响指：“对哦，这事是该让他知道。”
沈竹栩微微皱眉：“他不介意？”
“他当然会介意啊，所以得让他知道嘛。”
“所以，相亲会取消？”
“不啊。”
“那他……”
“沈总，”夏伶忍不住打断他，“您的时间宝贵。私事既然聊的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该聊聊正事了？”
沈竹栩欲言又止，不怎么情愿地点了点头：“当然。”
夏伶在平板上划了划，点开预先保存在桌面的文件夹。将平板调转方向，给沈竹栩递了过去。
“这个方案我做了两个版本，劳烦沈总过目。”
沈竹栩推了推眼镜，伸手接过她递来的平板。
菜陆续上桌。数名服务员游走在过道里，不时停下脚步帮客人烤串。
肥瘦相间的羊肉上裹满了调料，肉串在炭炉上慢慢转烤着。一圈又一圈，随着生肉颜色慢慢褪去，表皮渐渐呈现出焦黄溢油的状态。
肉烤得滋滋冒香。
服务员把烤熟的羊肉串分至二人的餐盘中。
夏伶用湿纸巾擦净手，拿起片生菜，囫囵包住羊肉串，把刚烤好的肉撸了下来。
又夹了点酸萝卜、泡菜等配料放在菜叶上，将装有烤肉和小料的生菜裹了裹，一口塞进了嘴里。
这家店的食材很新鲜。
腌入味的羊肉焦香，脆脆的生菜中和了肉的油脂感，佐以提味的小料，口感层次丰富。
她腮帮子一鼓一鼓地细细咀嚼，认真尝过了味，这才将满口的食物咽了下去。合口味的美食入腹，莫名有种满足感。
忙碌了一整天，晚餐的时候吃上这么一口，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对面看向她的那道目光如有实质，很难忽略。
要不是一早就知道他对异性不来电，这眼神都快让她怀疑他是不是看上她了？
夏伶早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并没觉得多不自在，端杯饮了口水，大大方方地看向他：“沈总怎么一直看着我？是我吃相有问题？还是说，沈总不满意我的方案？”
“都不是，我就是……”沈竹栩斟酌了一下，“感觉跟夏小姐一起用餐会很有食欲。”
“什么意思？”
“看你吃饭很香的样子，感觉食物也会变得更好吃。”
这是在夸她还是在阴阳她？
夏伶没能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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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他这话的用意，便敷衍着“哦”了一声，又拿起片生菜准备继续撸串。
“这两个方案都不错，不过我个人更偏向第二个，”沈竹栩将平板放回她那侧的桌角处，“还有个事。”
“嗯？”
“我这有个新项目，需要夏小姐配合。”
“新项目？”夏伶放下了手边的食物，警惕道：“是关于什么的？”
“别有压力，是夏小姐擅长的领域，”沈竹栩道，“一会儿吃完饭我让彭助把文件袋拿给你，你回去再慢慢看。”
夏伶点点头：“好。”
“接下来就好好吃饭吧，不聊工作了。”
“这就不聊了？”
“嗯，不聊了。”沈竹栩挽起衬衫衣袖，撕开湿纸巾擦了擦手，给了个听着就牵强的理由：“我消化不好，吃饭聊工作容易消化不良。”
“你消化不好还能吃烤肉？”夏伶惊讶道。
沈竹栩自动无视了她的问题：“你刚刚是怎么做的？”
“什么？”
“这个生菜，你刚刚里面都裹了点什么？”
“啊，这个啊，就是在生菜里加了点烤肉和自己喜欢吃的一些配菜。就跟东北那包饭一样，裹一裹就能直接吃了。跟那些漂亮饭不太一样，这个吃得就是复杂的口感。”夏伶边说边给他演示，动作熟练地将肉裹进生菜里：“你吃过东北包饭吗？”
“没。”沈竹栩学着她的样子，把肉串裹进生菜里。用力抓住，狠狠一拔。
肉串是拔出来了，但是生菜也被他抓破个大洞。满手油污有些狼狈。
食物卖相惨烈。
他轻呲了声，把壮烈牺牲的生菜和烤肉尽数丢进了骨碟里，接过夏伶递来的湿纸巾擦手：“这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你没这么吃过？”夏伶诧异道。
沈竹栩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她手中刚包好的烤肉。
这殷切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跟她家吐司嘴馋讨食的表情一模一样。
夏伶对这目光没什么抵抗力，默默闭上了张开欲咬的嘴。她犹豫了一下，提议道：“要不，我给你再另外包一个？”
他倒也不拘着：“你那个给我就行。”
“没忌口的吗？”
“你能吃的我都行。”
看他表情不像是玩笑话。
“那你要是真不介意的话，”夏伶很大方地把手中的生菜包肉给他递了过去，“呐，这个给你了。”
沈竹栩摁住领带探头倾身，直接咬走了她手里的食物。
夏伶惊了：“你怎么……”这么不讲究的吗？正常情况下不是该用手接吗？
他像是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神色自若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夏伶的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寻思着，可能是她有点大惊小怪了。毕竟人家只是“姐妹”。
沈竹栩尝过了味，主动提议道：“要不你给我再示范一下？”
“可以。”夏伶点点头，一步步慢慢引导他：“你刚刚其实不用那么用力。你像我这样，拿起一片生菜，对，再拿个串，一定要掌握好角度抓握住，像这样。然后适量收力，再迅速往上一扯。”
见他成功用生菜撸下肉串，夏伶竟还生出了几分教学成功的欣慰感，愉快道：“欸，对了！就是这样。学挺快。”
沈竹栩似乎也挺吃她这套，闻言勾了勾嘴角。
“我感觉，沈总你应该是不怎么吃烧烤的吧？怎么会想到约这家店？”
“听人推荐说这家店不错，就想来尝尝。”
“那，还合沈总的胃口吗？”
“夏小姐觉得如何？”
“还不错。”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