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给我来一份栗子,多少钱啊?”
老板浓眉大眼,两只大手抡着锅铲翻炒,刚看她们馋了许久也不招呼,看来对于自己的栗子很有信心。
“二十文钱,姑娘,来一份吧!”
“好,那给我一份。”
不过几瞬,一袋热乎乎的栗子就被一铲子铲进了袋子再递到舒瑛眼前,老板动作干净利落,极快地又收回手翻炒起来。
被这热情亢奋的氛围一激,舒瑛急手急脚,快速地掏包付钱,拿稳栗子后也是迅速地退开了,生怕扰了老板的节奏。
迫不及待地吃了一个粉糯香甜的栗子,嘴里余味十足。舒瑛也就打算边吃边逛,先去买一些用品,但只是随意一瞟,她便看到了街边的一个卖法帖的小摊。
本来对那些书法啊文集啊不感兴趣,只是那布条上写的大名却引起了她的兴趣。
“陆咏……”
这个名字她曾在公子的案桌上看到过,是公子练习书法时,经常临摹的一册法帖,名字就是《陆咏帖本》。
“陆大家原迹拓本!姑娘!看看呐!”
看管摊子的是一名十来岁的男孩,身材干瘦,穿着一身略微晃荡的粗布衫,挽着袖子蹲在摊角处,见她有兴趣,突然像根竹子一样钻出来,漾着笑脸,热情向她吆喝。
想着公子桌上的那本已经不知道临摹了多久,都已经开卷破裂发黄却还一直留着,时时便翻开来临摹练习。
不知是因为能临摹的法帖少,还是公子独喜欢这陆咏的字……想来是喜欢的,还是极其喜欢的,不然也不会在写完比对后时常摇头不满。
那既然公子喜欢,她不如就买一本送给公子,这么想着舒瑛也就走近摊子。
“姑娘,您也喜欢陆学士的字啊?”
“陆学士?”
“对啊,掌管麟台万千典籍的掌阁大学士,陆咏!”
“哦,不是我,是我主子他喜欢。”
原来这陆咏不是以前的名家啊,竟是当朝的大学士,居然活着就能写出一手名扬天下的字。
“原来这样,姑娘,我这些拓本啊,保准是陆学士原笔墨迹拓印下来的,绝对保真!”
“你看看!这笔法,这走锋……一模一样!”
“只要练了我这拓本,保管您的主子能习得陆学士笔翰筋骨,写出和他一样的好字!”
“给你的主子买一本吧姑娘。”
“那,我买两本。”
“好好好……二两银子!我给姑娘您包起来!”
二两银子……
见她犹豫,刚恨不得扒开所有拓本贴在她脸上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捧着手里法帖连忙找补。
“虽是贵了点,但这可是陆学士真迹拓印下来的,可难求了,别的地方可没有,保管姐姐你买的值当!”
舒瑛倒不是觉得贵,毕竟公子交给她的钱袋绰绰有余,只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宫里,对于物价不是很清楚而已。
不过二两银子,都快抵过她半个月的月银了,这么算来,还真是贵了。
不过用的也是那多出来的钱,舒瑛也就不怎么心疼。
付了钱,将帖本收好,她也就自然地想到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免不得打算起来,若是一会遇到的话也给公子买了。
而等她大包小包提着满满两手东西再从街那边的尽头逛回来时,太阳已垂落到西边线上。
街上人群开始散了起来,有些摊贩甚至已经开始收摊准备回家。
舒瑛依旧兴致勃勃,边提着东西边用脚看路,眼睛则还是不断地辗转在周围的大店小摊上,新鲜地看着。
直到脚下的街面突然宽阔起来,只余下几个摊子和零丁行人,舒瑛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集市的末尾。
眼前空荡冷清的街道和身后热闹纷繁的集市对比强烈。
这时,一群垂髫小儿拿着零嘴相互追赶,嚷着要回家吃阿娘做的饭。
一时间,舒瑛停下的步子竟不知该往哪走,疑惑伴随着些许落寞在心里油然发酵。
她的家又在哪呢……
忽然想到自己在这个时空里算得上是孤身一人,根本没什么家人,此时此刻能想到就那么两三个人。
步七已经有了她的家庭亲人朋友,她的社交体系已经非常完整,自己这支细流对她来说只是千山万水中的一小部分。
闹市此刻隔绝在身后几步之外,喧嚣难以入耳,安静中,舒瑛想到了公子,正在宫里好好等着她的公子。
然后就觉得宫里头也不是那么让人抵触了,毕竟出了宫门来,等这浮华喧闹的街市一散,她也便无处可去。
能想到的只能是再次迈进那高高的宫门里头。
庆幸的是,她还有公子,那会淡然但神情不失认真地嘱咐她早点回去,默默等着她的公子。
一颗心忽然开始发烫沸腾,是想飞奔回去见人的心情冲击到了顶峰。
舒瑛也就加快步子,提着两手东西晃晃荡荡地奔马车处,只等着步七和小杏回来,就可回去宫中。
……
夕晖淡然落在宫檐,再撇下院里头,将稍显孤寂的院落映了清……
百里钰静静地立在阶上,就这么透过中门,盯着前头那两尊厚重的大门。
自午时左右阿瑛出了这宫门,他便在这殿外来来回回地等了许久,直至夕阳西下。
却总不见归人……
今早人撒跑进来说道时,看着面前难掩期许的闪烁眸眼,他尽管压下了心中不愿的心思,装作一副正常的样子,让她放心出去,可人一离开,他便心神难定,浮躁起来。
最后只得出来殿前,慢慢地等……
一想到宫外的人或许正肆意欢笑,随心快活,把宫里的他忘得一干二净,他就越发沉压着心口,不能气顺。
会不会见了外面的光景,便觉得这内宫的日子了然无趣,不想回来了。
无奈地望一眼半天纹丝未动的前门后,将目光看回院里来,眼前这本该有一个小影或走走去去跃动,或蹲坐翻书,充满暖暖气息的院子,此刻却只他一人,静得泛冷。
百里钰稍稍扫一眼,便盯住了东边梧桐树旁,那晾在绳索上随风而摆的绛色小外衣。
一想到穿着它的人,飘浮的心微微得到半点慰藉,随后便看着那绑在树杈上的绳索出了神。
想到的是那回她为做拐而要拔他后院棍子的事,当时还说找了另一根棍子,直到后来看见那移绑去树杈上的绳头,他才知道她所谓的棍子就是这院里原来的木棍。
只是棍子换来后,她绳结绑得有些松散,不是很牢靠。
后来某天他晾上洗好衣物,可半夜起身时,却看到那绳头已然散开落了下来,洗净的衣物也都蔫蔫皱皱沾了地……
当时看着那情况,他恍惚了半天,想思索什么却什么也没想出来,最后只好默默地去捡起衣物,再将那绳索重新绑缚好。
因而后来,为了将人引回来而把她的褥单拽下地来时,他虽感愧对心虚,但还是通过那件事来给了自己个由头来降低心底的的些许不安。
最后的金晖斜上飞檐,时候又晚了一些。
落寞地垂下目睑,百里钰幽怨地望了一眼大门,不知是听见门轴转动的声音,还是看见了厚重门扉松动的样子。
他的心骤然一紧,却在听见绵软熟悉的声音后,如释重负般地绽开。
“公子!我回来了!”
横亘之间的中门两边,两抹身影越过两院,实实地相拥一团。
直到被公子整个拥在怀里,舒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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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知道怎么地,就抱上了?
原本她只是心里有点激动,在推开大门后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殿门前的暗红身影后,她眼睛一亮,就情不自禁地大声报了一句。
然后就见公子拔开步子,带着风气大力地朝她走来。
她看公子这般紧急,也就不敢拖沓,也跨着步子迎上去。
只是她两边还提着重东西,两腿走得快了,提着东西的两条臂膀也就不自觉地撑起开来。
这番姿态,也不知公子是以为她在求抱还是,原本提着裾摆的手竟毫不犹豫地向她伸来。
公子眉目凝重,举着两臂向她奔来,手下袖子因灌了风,急急鼓开两个大口。
气氛都到这了,舒瑛也就放开顾虑,直直地冲进公子胸前。
相拥的时刻仿佛世间就此停滞,只是舒瑛的手绷不住了,两手东西重得她手臂发酸发软。
她肩膀忍不住耸动放松,下一刻,手上的东西都尽被轻轻抹去。
公子环着她的手在她动作时,便顺着她肩膀下来,接去了所有东西。
“哈哈,东西有点多。”
舒瑛尴尬地挠挠头,但见公子只是温柔眉眼带着轻轻一笑,两人便极有默契地一道举步回了大殿。
“你是说,秦二小姐和你是儿时一道玩耍的玩伴?”
为了不露馅,舒瑛偷偷和步七串了口供,现在公子问起她和步七相识的事,舒瑛也就说起瞎话。
“嗯嗯,小时候……不对,就前几年,我家住在金灯寺附近,刚好秦二小姐在那里静养,我们成了玩伴。”
“哦,原来这样。”
“怪不得秦二小姐铁了心来把你要去。”
算是说清楚了,但感觉公子还是有点子闷闷不乐,慢悠悠的语调犹如掺了碎冰般,令人发寒。
舒瑛只得转移话题。
“对了公子,我给你买了好多东西!”
她抱来买的东西,将公子的一一翻出展示。
公子最缺的是墨和纸,好几回都蘸着白水在白纸上作字,等纸干了又再继续用。
还有笔和砚台……当然最最重要的,当属舒瑛买的那两本陆咏帖本了!
舒瑛摸出包放完整的两本法帖,就直直举到公子眼前。
“还有这,陆咏的帖本!”
“陆咏?”
“对啊公子,我看你很喜欢陆咏的字,今天刚好遇到了,也就给你买了两本他的帖本。”
公子只是狐疑地接过去,舒瑛则还以为公子是不相信她能花大价钱去买,却不知道公子是不相信她能买到,不管豪掷多少金银。
却见公子只略略翻开往册里一瞧,便轻笑出了气。
“小傻瓜,你被骗了。”
“啊!难道不是吗?我看着就很像你平时临摹的字……”
舒瑛是真的不懂这些啊!
公子只随意翻一篇来,便气定神闲地为她作解。
“略一粗看,这本字形字迹和陆咏的确实相差无几。”
“但仔细一观,便会发现这照本临摹的人只练得小章法,不得其大章法,只得其形,不得其韵,参不透陆学士的性情气节,心气也弱,没支起自己的气概。”
“不过,能临摹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天赋异禀,只需稍加教导点拨,不日便能融会贯通,自成一派。”
舒瑛:还是不懂,但是被骗,懂了。
“啊!那那个男孩岂不是骗人的,还收了我二两银子。”
“倒不是什么大事,但都是买给我的,阿瑛怎么不给自己买买?”
“有的有的,都在我肚子里了。”
公子依旧淡然,只是被舒瑛塞了一怀的东西,神色有如被浸了浓酒的月色般水润,看着舒瑛这么一说,似乎柔得能软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