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失了那筐炭后的这几天,舒瑛觉得更冷了,当然也可能是她的心理暗示,反正每次受冷的时候她总能想起自己的那筐炭。
比如现在,她正抓着扫帚在院子里打扫树叶,院里的梧桐树降下了最后一批叶子,张望四射的一树枝桠只剩几片零散颤巍的枯叶。
每每吹来一股寒风,她全身瑟缩的同时还要尽力扒拉地上被吹散的叶片,便使得露在外面的手背更加冰凉,像块冰砖一样快没了知觉。
这时耿耿于怀的她就又想到自己那失去的炭。
舒瑛还在遗憾当中,却听到前院大门被叩响,她将扫帚一把扣在叶片堆上便小跑出去。
打开门却奇怪起来,以为会是阿可送菜来了,但也的确是送菜的,只是来的人不是阿可。
来人一身深色耐脏的杂役穿着,冷着一张白脸杵立在独轮车旁,头上方帽裹至眉头,没有碎发修饰的一双眼更添冷漠。
虽是在静静地等她收菜,可散出的气势却无声地催人。
舒瑛不知道为何换了一个男人来送,也不知道阿可是有事还是被调换了差事。
宫里总是世事无常,她本不该多嘴,但还是担心阿可,只希望她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便一边捡着车上菜叶一边壮着胆向这人求问。
“这位小哥,还请问原先的那个小姑娘阿可你认识吗?啊我就是想知道她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这次换您来送菜了?”
舒瑛问完便停下手里动作等着,以退为进好让他惯性地顺着话回她,可他无动于衷,仿佛没听见她说话一样,回望她而来的只有一双充满审视怀疑的眼神。
“阿可是我朋友,我就是想知道她的情况而已,她要是没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捕捉到了他轻微的反应,很明显他是认识阿可的,还反奇怪于她居然认识阿可,甚至知道人的名字,
舒瑛也就再做最后争取。她利落收完菜,把菜都抱在胸前等他回答,也算是得到了回应。
随着人沉闷的声音出口,她也明白了原来阿可的腿被砸伤才让这人顶的差。
至于是怎么砸的就不得而知了,这人就只说一句就推着车走了。
舒瑛抱着菜回厨房放在灶台上,拿来菜盆后又掀起旁边水缸盖,舀起两木勺水倒进盆里,将蔫了的菜叶泡在水里,再把还稍微硬挺的菜杆插/入水中,好让这些菜能保存得久一点。
做完这些,舒瑛把这盆“绿植”换了个好看的角度摆好,随后颇有成就地点点头。
直到瞥见灶台上散落的透亮水珠,才不禁看去旁边的大水缸。
自从那天公子帮她把水桶从井里提起来后,每当这水缸里的水快要用掉时,公子都会去提来蓄上。
第一次看见和前晚不一样的那水光满满闪闪的水缸时,她也是震惊了,稍稍一想就知道了是早上自己还没起来的时候,公子去提来灌进去的。
从那以后,这提水的活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公子的。
就像今早一样,醒来缩在床上打算等热气上来再下床的她,听见了厨房里倒水的声音,刷刷唰的水声在冷静的早晨里直击脑颅。
一,二,三,四,五,笼在床被里的她脑子莫名清醒,默然地跟数下公子的五次倾水。
舒瑛自然是很乐意公子打水的,绝对不和他抢,毕竟她没什么力气,她很开心公子能看出她不行,能主动揽活,也很暖心他让自己拿新牌去换炭,尽管炭被皇后截走了没能用上。
………
翌日。
昨日得知阿可的腿摔伤后,舒瑛就一直想着这件事。她不知道阿可住在哪,不能去看望她。
但还是担心,便想着要不给阿可做一根拐杖,这想法一出,她觉得可行直接开始思索起材料来。
需要一根分支木棍,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细,把它削成医用拐杖那样,夹在腋下便于行动。
顺到这舒瑛便想到了那根适合的木棍,便是后院绑着晾衣绳索的两根木棍中的其中一根。
那根长棍修长匀称,最关键的是顶上有两个分杈,非常之合适。
可是不巧那是公子后院的,如果是这个院,那她就可以直接动手了。
为找公子要木棍,此刻舒瑛站在殿门口,可双脚却粘住了般,扭捏着要进不进地。
在心里反复练习着说辞,其实也不是大事,想来公子应该会同意的。这么想舒瑛也就缓缓吸口气,直接走了进去。
她视死如归,本已做好了惊动公子后直面他冷颜寒光的准备,可没想到一进去整个人就被一双淡漠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舒瑛就这样撞进了他的视野,他的领域内。
公子竟然一直望着殿门这边,也不知有没有早就看见了她一直站在门口。
迎着一片不容忽视的目光,舒瑛先前的准备有点破了功,但还算轻松镇静,走近几步便开口直言:
“公子,那个来给我们送菜的宫人腿受了伤,我想用您后院那根分杈儿的晾衣棍做根拐杖送她。所以想问公子,我可不可以去拔了那棍子?”
她又忙接着补充:“公子放心,我已找好了另一根木棍,一定会把您的晾衣索重新绑缚好的。”
舒瑛两眼显热,口气诚恳认真,说完便小小紧张地落下眼神,瞥了一眼地板,安静地等着公子的意思。
百里钰见在门口踌躇半天不进来的人,只是为了这一件小事,也就散了心里疑云。
他将眉目收回,平平淡淡的目光慢慢地望下桌上的书页,随后不急不慢地启开唇沿。
“随你。”
“多谢公子!”
得了允许,她眼眸唰得锃亮,道完谢一出去便直接绕到后院开始动起手来。
废了些许力气将木棍从地下拔出来后,她将所谓准备好的木棍插回去,其实就是自己院里的棍子。
刚好旁边有一棵树,把院里的晾衣绳索松开后系到梧桐树枝干上,也就能多出了一根木棍。
舒瑛固定好木棍,因太高绳索绑不上去,便跑到大院里拿来刚才用的凳子,站上去勉勉强强够得上,只好使劲将绳索绑了个拳头大的结,随后搬起分杈木棍就开始制作。
将底下长埋土里阴湿发烂的部分砍掉,再把两根分杈修整打磨成合适形状,削整修磨棍身,举起一看,一根腋下拐便初具原型,最后舒瑛在杈上缠上几圈布条,也就算完成了制作。
她抬起胳膊,把拐杖夹在腋下,拄着棍来回试了试,又依据比自己低半个头的阿可身形削砍去一小段。
待拐杖做好,舒瑛等下一回送菜的人再来时,便带着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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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一同开了门。
来的还是上回那个男子,看来阿可的伤情还是严重的。
舒瑛请求了一番,欲让他帮自己把拐杖带给阿可,说完还身体力行地演绎了一遍这拐杖如何使用。
只是她在这边夹着略为粗简的拐杖真一瘸一拐一番认真演示,那边那人却是皱起了眉目,曲折的目光中尽是不耐与不解。
怕他嫌麻烦,舒瑛喉头发颤连忙软了口:“不如这样吧,您只要带我去阿可那里就行?我自己给她送去……”
说完却见他一张麻烦脸上的嫌色更甚,好在也算是肯帮忙,一顿沉思下,无任何情绪的声音从两瓣凉唇中撬出,却是接受了之前的请求:
“给我吧。”
……
转眼几日过去,舒瑛不知阿可的伤势好得如何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破拐杖用处大不大,不过还是希望能见到阿可前来送菜。
凉凉黑夜,她缩在被衾里这样想着,待冒出头来透气时,一挣眼便是一屋子的漆黑。
现在尚早,只是为了省蜡烛,她也只能窝进床里,却没想到此刻刚好有了点尿意。
再燃上蜡烛太浪费时间,也为了省一点那剩下的半截蜡烛,舒瑛只好磨磨蹭蹭摸黑下床,两只脚探到床尾后,用手仔细地踅摸着,直至碰到放在地上的壶口。
没办法天实在太黑,不好再出去茅房,只能先用尿壶了。
舒瑛这边蒙着黑探回床上刚就躺下,外头天上就却正好燃飞起一团团的焰火,白金色火圈绽开时的焰火光爆亮了窗纸,进而短暂地将黢黑的房间照亮。
这应是在皇后生辰宴为庆祝而放的焰火。
今日自午时起后宫前头便有袅袅不绝的乐声传进这清冷地。
夜幕未至还只是黄昏时刻,那宴会场周围便冒出一片盛红了半天的庆光,肆意灼烧为这番宴会欢乐续上不尽的辉煌。
舒瑛想象不到该是燃点了多少烛火灯盏才能够撑起的这火光,她只想到自己和公子这两日没得蜡烛用的苦黑。
还有前日她去库务房领取蜡烛时却被拒说皇后娘娘生辰在即,烛火都送去了宴会场,各宫都是紧着用的,哪有没有存货派给她们紫梧宫。
无功而返的舒瑛只好实话说与公子,公子向来冷淡,没什么情绪显露,只是晚时早早地就灭了火回后院去。
窗外火光噼噼啪啪地绽响,舒瑛迷糊地看着焰光映出的这空荡清简的屋子,想着再忍忍这两天,然后她就须得再去一趟库务房,好说歹说也要把那几根蜡烛领回来。
……
时间过得极快,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佳节。
舒瑛去领蜡烛时便一路看见各宫的宫人在宫门前布置红物。没想到啊,她来这里已经这么久了,日子就在每天的在挨饿没力气和痴馋着吃肉中过去。
阿可的伤势也好了许多,上次舒瑛开门,送菜的总算是阿可,虽然见她推车还略有不便,但是也好歹能动起来。
小姑娘柔顺了许多,身上的冷气也没有以前那么刺扎。舒瑛知道她可能是念着拐杖一事,心存感激又不好直面道谢。
但舒瑛只是担心她,并不想她对自己要如何的感恩戴德。
只是舒瑛没想到,一言不发只闷在心里的小姑娘会在除夕这天给她备了一个大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