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点,被长夜笼罩的大地终究有了光芒,水光与星光交织,驱逐黑暗。
宁楹泠坐在芳华榭的东亭中,风声夹杂着喧闹的蝉鸣声。然少女却未曾被影响,她撑着额头,望着手中的回春膏竟入了神。
黄昏之时,残阳似血,马厩中的一切都被染上了红光。
想起那被清风吹至地面的纸条,宁楹泠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
“原来二小姐一诺千金!只是二小姐这字,清淮还以为这是百足虫在宣纸中攀爬!”分别之时,少年郎站在粉扑扑的霞光中,看着被风卷起的字条,眸中露出无奈的样子。
宁楹泠何尝不明白燕陵潇的意思?
分明便是嫌弃她的字歪歪曲曲,竟还将她的字说成可怖的百足虫。
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思绪归拢,宁楹泠将烛台又拉近,趁着灯火明亮,她快速地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
“也并没有燕陵潇说的那般难看吧?”宁楹泠将宣纸捧在手心,安慰道。
然话虽如此,可不知道是不是燕陵潇说的,宁楹泠看着那着实说不上好看的字体,总觉得是百足虫在上面扭动一般。
特别是清风扬起之时,宣纸随风而动,上面的字体犹如长出生命一般,一点一点地苏醒过来。
正巧辰砂端着一小碗清凉的百合花露过来,宁楹泠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她连忙拉着辰砂坐了下来,旋即将她刚写好的字递给辰砂,希望辰砂能说出赞美之词。
然而辰砂却没有如宁楹泠所愿,她看着自家小姐写的字,一时半会实在不知该如何夸奖她。
可望着面前花容月貌少女灼灼的目光,辰砂将手放在胸口上,佯装无事道,“小姐这字写得越来越好了!比奴婢刚伺候小姐之时,好了上千倍!”
本以为这话能让少女的愁眉舒展,可却适得其反。
宁楹泠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却是苦如黄连的神情。
看到辰砂的手,宁楹泠心如死灰,“如若我没有记错!辰砂是在我七岁那年进府的吧?”
辰砂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看着辰砂这缺心眼的模样,宁楹泠更是觉得心中的清泉被一个巨大的岩石堵的死死的。
辰砂终究意识道什么,打圆场道,“奴婢从不说谎!小姐的字,着实比奴婢刚进府的时候好很多了!”
听着辰砂的话,宁楹泠更觉得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也说不出。
那年她七年,可如今她已然十七。倘若再无进步,那这十年的光阴当真是虚度。
哪怕是面前摆着诱人的百合花露,宁楹泠也只觉得味同嚼蜡。
正当她品尝着百合花露之时,辰砂似是发现了什么。她抬头紧紧盯着宁楹泠,不明所以问道,“小姐写的清淮是?”
清淮?
宁楹泠回过神,将宣纸夺回手中。只见上头赫然写着丑陋的清淮二字!
这定然是近日与燕陵潇混多了,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记住了他的字。
少女微微一愣,支支吾吾地道,“就是一个笨蛋罢了!”
辰砂还欲追问之时,只见宁楹泠顾不得素日最爱的百合花露,连忙夹着那单薄的宣纸消失在东亭尽头。
……
翌日清晨,宁楹泠心绪不宁地走到马厩。明明已然夏末,将近入秋,可她总觉得昨夜像是身处火炉一般,整个人焦灼得难以入睡。
像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一般,可任凭她如何想,却也想不清楚。
今儿起的早,想起与燕陵潇的约定,宁楹泠便早早到了马厩。
不知是否时常来马厩的缘故,马棚中的马儿望向她的眼神也渐渐亲切了些。
特别是乌云踏雪,见到她时,总是凑上前,用头蹭少女的绣着云朵的衣裙。
她与乌云踏雪似是回到了从前,然而宁楹泠知晓,若是要完完整整地回到当初,还是需要时日的。
今儿燕陵潇倒是还没有出来,看着空荡荡的食槽。宁楹泠想起燕陵潇平日喂马的模样,将新鲜采摘的青草一点点割碎,随后加上大豆等食材,这才放入食槽中。
待做完这一切,少女已然累得满头大汗。她欲掏出手帕擦干汗珠之时,手帕随风而动,正转过身准备去拾,却看到燕陵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相思南豆手帕被他紧紧地抓在手中,阳光温润地洒落在大地中。
燕陵潇缓缓走了上前,破天荒地点了点头赞赏道,“还以为宁二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未曾想,干起活来竟然这般利落!”
少女的星眸闪过一丝黯淡,双手布满青草的汁水。
往事随风而至,在眼前忽而鲜活起来。安国公府覆灭后,她因着假宁二小姐的身份,侥幸从诛灭的行列中脱逃而出。
大厦已倾,独木难支!
昔日集万千宠爱的贵女,终于不得不面对赤裸裸的现实。她要活下去,要为安国公府申冤。
树倒猢狲散,从前依附安国公府而生的世家无一肯伸出援手!
少女无助,几度昏倒在街头。后来还是被彼时为大魏首辅的燕府下人收留,为了感恩,也为了活命,宁楹泠留在燕府,成了众多婢女中的一员。
那段时日,虽然艰难困苦,但至少还有希望,安国公府翻案的希望!
从前娇生惯养的宁二小姐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谨慎小心,明哲保身的燕府婢女。
只可惜,安国公府满门抄斩的消息到底是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
利刃一刎,自此世间再无宁二小姐。
星眸忽而出现修长如玉的手指,少女回过神来,发现燕陵潇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会的可多呢!你可别小瞧我!”宁楹泠将拂过心中的寒流压下,不服气地说道。
天光乍现,少年郎身着洁净的青色长衫,如墨的长发高高束起,看着格外精神。细碎的光影落在少年那俊美无双的脸上,那道显眼的伤痕较昨日淡化了不少。
宁楹泠用清水将黏糊糊的双手洗净,随后又命燕陵潇乖乖坐下,从怀中掏出那白瓷,往指尖抹上一点,轻轻地在燕陵潇俊美无双的脸涂抹,
“我想,再涂多两三次,这伤痕便会彻底消失!”
少年郎细密的雪睫微微一颤,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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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黑夜的眸子盛着认真的少女。
乌沉香与木兰香在此时相汇,形成一种独特的香气。
少女涂抹药膏时非常仔细,生怕燕陵潇脸上会留下疤痕。
马厩的大门被微微敞开,少女站在坐在石椅少年郎的面前,丝毫没有留意马厩进来一人。
“岁岁?”宁知韫盛着天光,刚一进门便看到少女用指尖拂过燕陵潇面容的模样,“你怎么会在此?”
宁楹泠微微一怔,眼角暼见宁知韫的震惊,很快便将反应过来。
燕陵潇闻言,刚欲回头望去时,却被宁楹泠直直地定住。
直至将指尖上那乳白色的药膏涂抹均匀,彻底融入少年郎的肌肤之中,宁楹泠这才放开燕陵潇。
宁知韫嘴巴俨然可以塞得下一个圆滚的鸡蛋,可宁楹泠却不以为意。
她看了看宁知韫,宁知韫身着淡青色飞鱼服,脚着锦云靴。头顶立着鎏金玉冠,十足纨绔的模样!
“大哥哥今日,可是又准备去官学?”宁楹泠望着他腰间那鼓鼓的荷包,并未拆穿问道。
宁知韫顿了顿,赶忙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正如姑母所言,宁家子孙必然要成为人中龙凤。我不能辜负姑母的期望!”
听到宁知韫冠冕堂皇的理由,宁楹泠只觉得胃里头像是翻江倒海一般,折腾了好几番。
宁知韫乃二房长子,虽说姓宁,可与大房却并无血缘关系。
当年祖父心善,纪念故友嘱托,将其孀妻弱子带回家中。虽名义上为续弦,但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大房众人,便这般认了这便宜祖母,以及便宜叔父一家。安国公府立下赫赫功劳,背着无上荣耀,便宜叔父更是连夜改姓,自此便成了姓氏一样的家人。
若非前世,安国公府遇难,二房为撇清关系,不惜落井下石。
宁楹泠也不曾料到,朝夕相处了数十载的所谓家人,竟然会这般冷血无情。
如今看到宁知韫风光的模样,宁楹泠不禁想起二房的打算。
安国公宁盛意膝下唯有二女,二房早早便有打算,将宁知韫过继给宁盛意,待宁盛意百年以后,便继承爵位。
奈何因着宁楹泠乌龙落水,燕陵潇入赘,彻底粉碎二房的美梦。自此,二房心中耿耿于怀,一直以为这是宁盛意的意思。
听闻宁盛意被送入天牢之时,二房买通侍卫,时不时折磨宁盛意。这使得宁盛意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在天牢中几欲丧命。
而这些腌臜事,便是宁知韫所为。
思及此,宁楹泠的眸光愈发寒凉,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宁知韫,开口道,“大哥哥这般上进,姑母在宫中自是感到欣慰,说不定一高兴还会给大哥哥赏赐!”
宁知韫听到这话,心中发怵,可脸上却是佯装镇定,“那是自然!对了,昨儿姜世子生辰,我还以为岁岁定然会赴宴!不过所幸岁岁没去!”
少女眨了眨水润的星眸,看向宁知韫的双眸带有不解。
宁知韫笑了笑,解释道,“昨儿镇国公府当真热闹!可谓双喜临门,姜公子生辰之日,与德妃娘娘侄女沈昭容喜结连理,已然定下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