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第一场考试，慕在野拎着手里的考试袋走出考点，视线在人群里搜寻着司机的身影。
“这儿呢小少爷。”
熟悉的声音响起，慕在野有些不可置信地扭过头去看。
意料之外的身影闯进视野。
楚明逾换了身浅绿色的衬衫，搭配着浅色牛仔裤，看起来不像是来接学生的家长，倒像是刚从考场里走出来的考生。
“楚明逾！”慕在野很惊喜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下一秒就直直的冲了过去，一把把人抱住，“你怎么来了！”
楚明逾伸手，稳稳地揽住了来人的腰，接住了他。
“你不想让我来吗？”楚明逾很聪明地把问题扔给了慕在野。
“……”可能是天气有些热，慕在野脸上耳朵上红了一片，“想的。”
“我想让你来。”
楚明逾轻笑，拍了拍他的后腰，把人放下：“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嗯！”慕在野点点头，走在他身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请假了啊？”
“不然呢？”楚明逾感到有些好笑，反问道，“我总不能翘班吧。”
“哦。”慕在野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压不住地上扬。
中午吃完饭，楚明逾又带着慕在野回了公寓，让他午休了一会儿，省的下午考场上犯困。
慕在野进了考场考试，楚明逾就在车里等着他考完，等他出来之后再带着人去吃饭，吃完再一起回去，不知情的人只觉得他们是关系很好的兄弟两个，哥哥专门请了假来陪弟弟考试的。
第二天下午的外语是最后一门考试，慕在野交上试卷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出了考点，看到楚明逾抱着向日葵站在门口，方觉得真的结束了。
过去十几年里，在筒子楼里阴暗潮湿的生活，饥肠辘辘的生活，不断躲避找上门来的债主的生活，真的结束了。
那些灰暗的记忆，正在一点点褪色。
慕在野忍不住，笑着扑向来人。
“楚明逾，结束了！”
楚明逾单手抱着花，另一只手接住他，把人放到地上。
“恭喜少爷，”楚明逾把向日葵递过去，脸上也带着笑意，“顺利结束。”
“谢谢你。”慕在野接过花，很郑重地道谢。
“慕在野！”
有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慕在野和楚明逾同步看过去，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女生兴奋地冲他们挥手。
“那是我们班的同学，”慕在野解释了一句，“刚好同一个考点。”
女生小跑过来，手里也抱着一束向日葵。
“哥哥好，”女生很有礼貌地向楚明逾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看向慕在野，“要和我们一起拍个照片吗？”
女生指了指她身后那几个同样抱着花的同学：“我们这次这么巧，都在一个考点考试，不如拍张合照留念啊。”
慕在野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好。”
楚明逾跟在他们两个身后，走过去看这群小孩拍合照。
“要不然我们叫上家长一起拍一张吧？”他们自己拍完，女生又提议道。
慕在野下意识地看向了楚明逾。
他在公寓里住了这么久，没有看到过一张楚明逾的照片，也从来没见过楚明逾用手机拍过什么东西，他觉得楚明逾好像不太喜欢拍照。
楚明逾确实不太喜欢，他皱了皱眉，想要拒绝，对上慕在野隐含着期待的目光，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那就拍吧。”
没必要因为一张照片惹得慕在野不高兴，之后他还要想办法和慕在野站在同一阵营，现在能顺着他的还是顺着吧。
女生随机找了位路人，让他帮忙拍张合照，然后拽着自己的姐姐过去，抱着花高兴地比了个耶。
慕在野贴在楚明逾旁边，也弯着眼睛看向镜头。
楚明逾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
“大家看镜头啊，”路人尽职尽责地指挥着他们，“三，二，一。”
“茄子！”
“我回去发给你们啊。”女生拿着手机，对照片很满意。
“你等一下，我有点儿事想问你。”女生伸手拉住准备离开的慕在野，偷偷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楚明逾。
察觉到视线，楚明逾自觉地后退几步，把空间留给他们。
慕在野一头雾水：“怎么了？”
“那个，”女生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她转过头偷偷看了几眼楚明逾，然后小声地问道，“你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啊？”
“要是没有的话，考虑一下我姐姐呗，她可漂亮了，工作也很好，”女生说，“不骗你哦，我真的觉得他们很相配。”
慕在野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当然要是他有女朋友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女生立马补充。
“所以……”女生眨眨眼，看向旁边自己脸红的不像话的姐姐，一咬牙，不顾慕在野冷的掉渣的眼神，追问道，“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有，”慕在野冷着脸，“谈了很久了，感情特别好。”
“啊？”女生有些丧气，“好吧，那当我没问。祝他们幸福。”
“谢谢。”
抛下这句话，慕在野头也不回地，拽上楚明逾就走。
楚明逾不明所以，跟着慕在野上了车，然后一头雾水地系好安全带开车回去。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楚明逾看着慕在野的脸色，补充了一句，“考完了，我请你吃饭吧。”
慕在野面无表情：“我现在没有钱，每天吃的饭不都是你请的？”
“……”楚明逾无言以对。
“001，他怎么了？”楚明逾有些没辙，在脑海里叫了一声001。
“我不知道啊，”001回应道，“他好像生气了。”
“是不是想去见他爸爸啊？”001猜测道。
楚明逾皱着眉头，在把慕在野接回来的时候，慕天纵就说了等他考完试再见面，现在也到时候了。
“明天我去公司，”楚明逾说，“问一下慕董最近什么时间合适，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哦。”慕在野还是闷闷不乐的。
不是因为这个吗？
楚明逾看不明白慕在野到底是什么想法，只好皱着眉闷声开车。
吃饭的时候，慕在野脸上也看不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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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考完试的喜悦，兴致不高地吃着碗里的菜，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高兴了就告诉我，”楚明逾忍不住主动开口问，“如果我能帮上忙，会尽力帮你解决的。”
要是明天慕在野还是这副心情不好的样子，说不定慕天纵会觉得是他没照顾好慕在野，到时候再惹了慕天纵不满就完了。
“没事儿，”慕在野不知道怎么开口，戳了戳碗里的菜，然后扔下筷子，“我不想吃了。”
楚明逾看着他碗里没动几口的菜，也把筷子放下了。
“行，那我们回去吧。”
楚明逾觉得有些头疼，但是慕在野自己不愿意说，他也没办法把人嘴撬开硬要他说个理由出来。
说不定只是毕业了舍不得同学心情不好呢。
慕在野跟在楚明逾身后上了车，像往常一样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等着他发动车子回公寓。
“楚明逾，”在红灯前，慕在野突然开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你没有女朋友吗？”
“没有。”楚明逾看了他一眼，“问这个干什么。”
“那男朋友呢？”慕在野追问道。
“……也没有，”楚明逾看了他一眼，觉得慕在野有些奇怪，“你好奇这个做什么？”
问这个干什么？
慕在野回想起那个女生的话，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当然是喜欢你啊。
最开始的时候慕在野是没有这个心思的，他那个时候刚刚从之前的环境里脱身，还没有适应自己身份的转变，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感觉自己还躺在那张薄薄的木板上，阴湿的空气死死地缠着他。
但是偏偏，每次从噩梦里醒过来，第二天再见到楚明逾的时候，这个人都会关心他几句，又在第二天的晚上睡觉前给他递杯热牛奶。或许是出于礼貌，又或许是出于对他顶头上司儿子的照顾，总之对楚明逾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就莫名地触动慕在野的心弦。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慕在野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那里感受到关心了。筒子楼里的人自己活着都尚且艰难，没有心思再去关心别人。没辍学前班里的同学看不起他这种父不详母亲重病的人，辍学后餐馆的老板只关心他的工资能不能少发一点，不会给他什么善意。
只有楚明逾。
是他把自己从C市接了回来，下雨给自己撑伞，给自己买合身的衣服和新款手机，给他联系了新的学校，送他去报道，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关心他的身体和心情，几乎是把自己当做家人一样照顾。
慕在野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贪心的人，以前他活得艰难，没有心力去想很多事情，等他能够摆脱那些束缚的时候，就克制不住自己的贪念了。
楚明逾对他好，但是并不是只对他好，也不是对他最好。
所以他想要更多，他想要楚明逾能一直对他好，永远对他好，只对他一个人好，这才是他想要的。
那什么身份才能得到这些呢？慕在野想了很久才得出答案。
伴侣。
只有伴侣才有这个机会。
思及此处，慕在野敛去了眼底的暗色，深吸了一口气，问他。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