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温柔抚摸的五指骤然收紧,尖利的指甲深深划进孟尧的脸颊,拉出几道血痕。
孟尧脸上血色尽褪,表情惶然,抓着母亲的手,颤声问:“妈,你在说什么,我是孟尧啊!我是你儿子,孟匀已经死了,我们不是都知道吗?”
“你是不是最近又没按时吃药,妈?”
闻兰晞死死地盯着孟尧,看着他流血的脸颊,半晌,松开了手,脸上那种慈爱的、温柔的微笑又重新浮现,只是显得更加诡异。
她拉着孟尧,让他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转身从一个老旧的影集里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骑在一匹木马上,笑得天真烂漫。
“尧尧,你还记得这个木马吗?”闻兰晞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讲睡前故事,“这是你五岁生日,爸爸特意从国外给你定制的。你当时高兴坏了,抱着它睡了好几天,谁碰都不行。”
“结果有一天,孟匀只是想摸一下,你就把他推倒了,还哭着说,那是你一个人的,哥哥也不能碰。”
她凝视着孟尧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枚探针:“你还记得吗?你当时推倒他之后,他磕破了额头,流了好多血。你爸爸当时......是怎么罚你的?”
孟尧垂下眼,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愧疚与恐惧的回忆神色。
“我......不记得了。”他用一种近乎胆怯的声音说,“妈,那时候太小了,我只记得我那时候......好害怕。”
合情合理,极为正确的回答让闻兰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然而,这片刻的沉默后,闻兰晞眼中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了。她猛地将照片摔在地上,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你还装!当时看见那根手绳挂在你身上我就该知道你是孟匀!你根本不是我儿子!
她步步紧逼,面容因愤怒而扭曲,眼神怨毒:“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难道是换命出了差错,把你的魂换到我儿子身上了?”
如同想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事,闻兰晞的身体都在颤抖,“我的尧尧呢?孟匀,你把他怎么样了?你是怎么杀了他,活下来的?”
闻兰晞尖利的指甲再次抓来,孟尧茫然地看着癫狂的母亲,向周围的仆人求助:“快!快叫医生!夫人又犯病了。
“她是最近没按时吃药吗?你们快找医生过来!”
没有人理会他,空气死寂,那些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仆人,此刻都站在阴影里,眼神空洞而陌生,如同蜡像。
陷阱,终于收网了。
“杀了他。”闻兰晞忽然说。
暗处应声走出来几个高大的人,将孟尧钳制住,按倒在地上。
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撞得他头晕眼花。
闻兰晞拿起桌上的青瓷花瓶,那曾是她最喜欢的摆设,她举过头顶,狠狠砸在孟尧身上。
一声闷响,花瓶的重量砸得他背脊几乎断裂,紧接着是爆裂脆响,陶瓷碎片四散飞溅,锋利的瓷片划破了他的衣料和皮肤,刺入血肉。
孟尧闷哼一声,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剧烈地呛咳了一声,剧痛从背部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趴在碎片中间,仍然在固执地抬头,问:“妈......你怎么了?我是孟尧啊......”
“你还想骗我!”闻兰晞狠狠地踹了一脚他的肚子,让孟尧想要呕吐,“你根本不是我的儿子!你披着他的皮活着这么多年,你怎么能演的这么像?”
她蹲下身,抓起孟尧的左手,目光死死钉在他手上的戒指上。
“......你还嫁给了他喜欢的人。”闻兰晞冷笑一声,“傅为义知道你是孟匀了,是吗?才会那么宠爱你?”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我的尧尧那么喜欢傅为义,他理都不理,你凭什么?”
“海水那么冷,我的儿子连尸骨都没有!”
“妈!我......我就是你儿子啊!”孟尧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在徒劳地争辩,“是你让我和孟匀换命的,我都按你说的做了......我是孟尧啊!”
“你不是!”
闻兰晞双目发红,状若疯魔,凑近了,尖利的指甲嵌进孟尧的指缝,然后极为用力地一扯。
戒指在设计时就套的极紧,象征永不分离,这时却成了刑具。
闻兰晞根本不管孟尧的手指是否会脱臼,是否会皮开肉绽,她用尽全力,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筋骨摩擦声中,终于将那枚傅为义亲手为孟尧带上的婚戒,连着皮肉血丝,生生拽了下来。
十指连心的剧痛瞬间贯穿全身,孟尧的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那根手指的骨节仿佛已经错位,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片。
她将染血的戒指拿在手里,神经质地看了几眼,然后扔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终于崩溃地哭了起来:“这本来......是我的尧尧的戒指!”
强行拽下带来灼伤一般剧烈的疼痛,和身上每一个伤口的疼痛一样鲜明。
但当那枚小小的金属圈落在满地狼藉的陶瓷碎片中间时,孟尧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不顾一切地想要挣脱束缚。
这是傅为义给他的,不能弄丢。
指尖和手掌被锋利的碎片划破,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在地上摸索着,将那枚冰冷而熟悉的戒指重新抓在手里。
温热的血包裹着冰冷的金属。
这是他深入虎穴的赌注,是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信号,是他破局最重要的道具。
闻兰晞忽然停止了哭泣,发出一连串尖利的笑声。她看着被死死按住,浑身是伤却攥着戒指的孟尧,用一种近乎愉悦的语调下令:“杀了他,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把他扔到河里。”
她偏着头,梦呓一般说:“海里那么冷,我的尧尧肯定很冷......”
后脑传来一阵沉重的钝击,世界在瞬间被剥夺了声音和色彩。
坠入无边黑暗与寒冷的前一秒,孟尧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十二点,傅为义,你一定要......
找到我。
*
大门关上,傅为义去书房继续处理因为白天行程而积压的工作。
十一点四十三分,所有的工作结束,最后一封邮件发出。
还有十七分钟就要到达和孟尧约定好的十二点,孟尧仍然没有回来。
手机屏幕亮起,他打开一个加密软件,屏幕上浮现出一张城市地图,一个闪动的光点正代表着孟尧的位置。
看着屏幕,他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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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起一道森冷的弧度。
果然不在孟家。
等抓回不听话的孟尧之后,该给他上什么锁才能让他安分?
傅为义当然在孟尧身上留了定位器。
孟尧的定位在城东北的郊区,并且还在不停地移动。
如果傅为义没有记错,渊城的港口就在东北方。
装的很聪明,其实蠢到以为这么用拙劣的手段就能逃离傅为义的身边。
就算真的被他逃到港口,他也有办法把孟尧抓回来。
傅为义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走到书房门口,拿起外套,同时给艾维斯拨了电话:
“我未婚妻跑了。”
语气无波无澜,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今天晚上我要找到他,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接近零点,渊城北环的夜色彻底落了下来。
傅为义坐在黑色轿车的后座里,指节在手机冰冷的屏幕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窗外霓虹流转,光影掠过他的侧脸,明暗之间,是他眼中克制到极致的风暴。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时间在仪表盘上来回跳动。
傅为义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已经预演了无数种将孟尧抓回后,对方可能会有的反应。
——惊恐,求饶,还是抵死不认?无论是哪一种,都将是他今夜无聊行程中,最值得期待的余兴节目。
十一点五十五。孟尧依然没有出现。
果然要傅为义亲自去接。
艾维斯已经带着手下先行前往,追着那个闪动的光点,一路追踪到东北边港区的老河岸。
零点二十七,电话响起。
“傅总,找到了。”艾维斯的声音从话筒那端传来,“在河边的排水渠旁,身上有伤,人还活着。是现在把他带过来还是您亲自来处置?”
有伤?傅为义的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在河岸边?回家一趟,孟尧怎么还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傅为义推开车门。
冷风卷进车厢,带着港区独有的潮湿铁锈味。
他下了车,步履极快,黑色风衣在身后猎猎作响。
“让我先来看看他伤的怎么样。”傅为义的声音没有起伏,“这决定了要不要把他活着带回去。”
现场灯光昏暗,手电的光柱在废弃的乱石与铁桶间晃动。
泥地上,一道被鲜血浸湿的身影静静地躺着,如同一件被随意丢弃的破败物品,衣服破碎,浑身是伤。
血水沿着地面蜿蜒而出,染进一旁淤积的水洼里。
孟尧趴卧着,这才数个小时不见,他露出的小半张脸苍白如纸,脸侧有着深深的抓痕,嘴唇发紫,双目紧闭。
空气里弥漫着河水的腥气、泥土的潮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那件他亲眼看着孟尧穿上的、干净的浅灰色大衣,此刻已变成了破碎的、被污泥和血染透的破布。
傅为义垂眸看了他一眼,如同审视一件不听话的财产。他抬起脚,用昂贵的皮鞋尖踢了踢孟尧的肩。
那具身体毫无反应,像一具快要散架的空壳,显然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傅为义脸色沉了下去。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
半晌,他抬手捋了一下额发,低声说:“真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