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多风,从北国而来凛冽的风,穿过旷野和山岭,把杭城的江水吹冷,在这个繁华的城市吹走温润,还带走了江南风韵的柔和。
卧室的门开了一条小缝,然后一个黑影就鬼鬼祟祟地往卫生间溜去。
途经客厅沙发时,沙发上的沈夏还打着轻鼾。
黑影瞥了一眼,接着似乎陷入了犹豫,最后还是慢慢地摸过来,用手捏了捏他的胳膊。
“谁啊……”
沈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眼前有个人,他顿时吓得大叫一声,“妈呀!”
这么一声吼也吓了黑影一跳,她连忙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沈夏,不理解他又犯什么病。
沈夏大脑这才清醒起来,见江宁正离自己老远,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才一拍脑子想起来现在家里还有另一个人。
沈夏无奈地说:“这才几点啊,你起这么早。”
他现在整个人腰酸背痛的,说话也有气无力,拿起手机一看才六点出头,顿时泄了气,“这么早,换我家的狗都还在睡觉呢,再睡会儿,听话。”
江宁表情怪异,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开口说道:“我们那时候已经起来了。”
“你也说了是你们那时候,现在没人起这么早,除了社畜和学生党。”
沈夏打了个哈欠,“要适应时代,适应就是要接受这个世界的作息。”
江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要仔细询问,就又听到了沈夏的鼾声……
直到日上三竿,沈夏才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睁开眼被子一掀大喊道:“啊!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江宁又被吓了一跳,然后她抱着书坐在旁边满脸复杂。
她沉默地盯着沈夏。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心中有一种东西想要顺着嘴巴喷薄而出,而且那些话在心里过一遍,自己都觉得剧毒无比。
大口喝了几口茶,沈夏嘚瑟起来了,“江宁啊,知道我念的那首诗是谁的吗?”
“谁?”江宁吃着橘子,一边看书一边随口问道。
“诸葛丞相啊,你没听过吗,嘶,好像是三国演义里的,那你确实没听过。”沈夏哼哼道,然后比出一个帅气的动作,对着江宁挤眉弄眼,“智慧我都不敢想,看看我有没有继承丞相的一半英俊帅气。”
江宁:“……”
她用看智障的眼神仔细打量一遍沈夏的脸,然后点点头说道:“继承了诸葛先生的其中一样。”
“什么?”
“诸。”
“……”
沈夏小声嘀咕着小姑娘嘴还挺毒的,然后就跟猴子一样蹲在沙发上,开始发呆出神,这是每天起床必须的,沈夏通常会用两三分钟时间发呆,来让大脑重启。
他大脑重启完成后,挠挠头问:“饿不饿?”
“嗯。”江宁那个无语啊,他还知道饿啊。
其实江妹子有所不知,在她来之前我们的沈贱人有时候一天是只吃一顿饭的,他经常熬通宵打游戏,然后一口气睡到下午五点,起床吃一顿饭,再熬一个通宵,以此循环。
此法极其省钱,也极其省事,但劝诫小伙伴们尽量不要尝试,
因为胃癌是不通人性的(吞咽),骨灰盒的价钱是昂贵的(晃头),还有黑白无常的语言是不通的(微笑晃头)。
“我不出去买饭了,点个外卖吧。”
“外卖?”
“对,就是你在手机软件上买饭,会有专业的配送人员把饭给你送来。”
沈夏拿起手机解锁屏幕,一看微信消息人都傻了,只见杨明跟疯了似的,昨晚给他发了一夜的消息,看得出来他快气炸了。
于是沈夏给他发了一句,“刚起,有屁快放。”
正在工位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子吃早餐的杨明看到这句话,一口豆浆差点喷在键盘上,他愤怒地发了一段语音:“沈夏!我是你大爷我!我干你八辈祖宗!你个畜生!从今天起咱俩绝交!”
“杨明你上班期间喊什么,扣50。”行政刚好巡视过来,冷冷地看了眼杨明,无情地说道。
“噗!”杨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还有,谁让你在工位上吃早餐的,再扣50!”
出师未捷身先死,刚上班就被扣一百块,杨明咬紧牙关,恨恨地攥着鼠标,
沈夏!
……
而沈夏根本就没听他的语音,他点了一下语音转文字,一看是骂他的话,顿时嘚瑟起来,小样,我就知道是骂我的。
他放下手机,揉了揉鸡窝般的头发往卫生间走去,就在他拿着牙刷往嘴里塞的时候,嗅到一股香味,用余光一看,是江宁也有样学样地拿着牙刷。
洗漱完,刚巧外卖到了,沈夏拿了外卖,顺手给老妈发了个消息,说让她有空把自己以前的课本用跑腿送过来。
他决定了,这几天都不出门了,准备教江宁一些基础知识。
吃过饭沈某人兴冲冲地拿起字典,翻到第一页,“来来来,我教你拼音。”
他指着“阿”字旁边的音标,“这个念‘啊‘,跟我学,嘴巴张开,‘啊’。”
江宁学着他的口型,也啊了起来,不涂口红就红艳如花的嘴巴张开,她为了配合只好忍住内心的别扭。
沈夏满意地点点头,简直孺……妹可教。
“来跟我学,‘拨’~,再来一次‘拨’。”
沈夏循循善诱地教导着,他心里暗想不愧自己老爹老妈都是大学老师,自己果然有教书育人的基因,就自己这教学方法,怎么也是优秀教师。
“拨~”
“哎,对,聪明。”沈夏竖了个大拇指。
“……”
江宁终于忍不了了,这些读音不能说别扭吧,简直就是羞耻,莫名的羞耻,特别羞耻!
她看了眼一直憋笑的沈夏,只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于是江宁愤恨地拿起身后沙发上的抱枕砸在沈夏身上,撇过头气愤道:“你一直在笑!我不学了!”
沈夏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问:“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他确实一直忘记问这个问题,在那条巷道里,他第一眼就觉得这妹子没他大,但也不会太小,如今刚好可以抽空问了。
江宁回头瞪了他一眼,小声地说:“二十。”
沈夏收敛起笑意,他坐直摸着下巴沉思起来,二十岁在古时候别说成亲,估计都有孩子了吧,他暗暗打量几眼江宁。
这妹子长这么漂亮,不可能没有成亲,难不成是有夫之妇?
曹老板上身!
咳!开玩笑的,玩玩梗还行,这玩意真遇到还是保持距离为好,俗话说得好,色字头上一把刀,你看曹老板不就把自己接班人儿子和最忠心的保镖葬送了吗。
但江宁看起来又不像,她一举一动小女子神态很多,这绝不是已经成婚,甚至育子的妇人能做出来的。
“那你已经成亲了?”沈夏还是问了出来。
似乎想起来什么伤心事,江宁情绪变得低落,“没有,因为家父是寒门出身,再加上是武人,没士族看得起,连提亲的都有。”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回答,沈夏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怪,为什么听到江宁还未婚,自己居然有种踏实的感觉……
见江宁有些难过,沈夏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自己这破嘴没事问什么问。
“当当。”
沈夏从怀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这是他昨天买东西结账时,特意换的,本就想着以后教江宁学习的时候,表现好就给一颗,因为从小老妈就是这么教他的……
现在拿来哄她开心简直一举两得。
“这是什么?”
“这是糖,这个是橙子味的。”沈夏嘿嘿一笑,掏出来一大把,“我还有荔枝味,苹果味,西瓜味,你要吃哪个?”
“如果这些都不喜欢的话。”
沈夏坏笑着,扮了个鬼脸,“我还有更大的。”
他又从背后拿出一根有成人巴掌大的七彩虹棒棒糖。
沈夏帮她把包装拆掉,说道:“我小时候不喜欢学习,我娘,就会拿糖来做奖励,所以我一直认为,难过和快要放弃的时候,就可以吃块糖,这样什么事就难不倒自己了。”
沈夏笑着把糖递给她。
江宁接过糖,轻轻舔了一口,真甜,从嘴唇开始,一直到心里的感觉。
沈夏看着她吃糖本来还挺开心的,
接着慢慢就觉得不对了……
那红润的小嘴和若隐若现的舌头……
怎么办,好想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