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按理说这种事情县尉司不应该最清楚吗?”
楚斌皱了皱眉头,轻飘飘地把话题踢了回去,“魏捕头想必一定多少了解一些内幕吧?”
“楚少爷,我就是一个刚刚加入县尉司的后辈,还有很多要学,这种高难度的案子怎么会交给我。”魏不令暗中皱了皱眉头。
这个楚斌还真是谨慎,一点痕迹不漏。
两人一番试探过后,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都静不下心,干脆打开锦盒,锦盒里金闪闪的长刀安静的躺在里面,就算是隔着锦盒,魏不令都能感觉到刀刃上的森森寒气。
“这把刀是从京城买回来的,魏捕头请看。”
楚斌看到魏不令打开锦盒,拿出一条丝带就要展示一番。
只见丝带只是从空中轻飘飘的落下,刚一接触刀刃立刻断为了两半。
“好刀!”魏不令的眼睛顿时一亮。
确实是一把好刀,丝带的重量比一根羽毛还要轻,若是寻常的兵刃根本不可能斩断。
魏不令从锦盒里拿出长刀,略微掂了掂,重量正合适,是一把难得的宝刀。
只是......
他看向了楚斌,肯下这么大的本钱,所图不小啊。
马车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城外的庄园。
远远的就能看到一间外有土墙、栅栏的庄园,甚至庄园里面还有高高的瞭望台和箭楼。
这让魏不令想起了一个词——坞堡!
“魏捕头,请!”楚斌伸手,“寒舍简陋,魏捕头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楚斌脸上可没有一点羞愧,反倒是一脸得意,他料定魏不令这个土包子根本就没见过这种场面。
但是谁又能知道,魏不令的身体之中装了一个异世的灵魂,区区坞堡,在他看来不过如此,皇帝的家他都去过!
魏不令对于楚斌的得意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轻飘飘的点了点头,“确实是寒舍。”
楚斌的脸色一下子就僵硬了,但是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微笑,“魏捕头见多识广,请吧。”
“哼!强装镇定的土包子罢了。”
这楚家的庄园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里面却是一应俱全,甚至,魏不令还看到了铁匠铺、漆树林这些。
简直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城镇!
而且他还注意到,这楚家的家丁,有些多了。
大明律法严苛,没有功名、功绩者不可养家奴仆人,虽然早就已经没人在意了。
但是,多一个人就多一点本钱。
就算是楚家家大业大,养这么多家丁,哪来的粮食?
更别说,魏不令还看到了有不少家丁都在习武。
他坐在装饰典雅的厅堂之中,酒席已经摆了上来,略微扫了一眼,八冷八热,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就是鲜果也是有的。
“来,魏捕头,不急着鉴赏宝刀,一路劳累,先吃点东西。”楚斌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魏不令单刀直入,更不可能在这里动一下筷子。
“呵呵。”楚斌笑了笑,放下酒杯,“魏捕头真是快人快语,小弟请魏捕头前来一是为了消除误会。”
略微顿了顿,才开口说道,“二嘛,自然就是多亲近亲近魏捕头,想魏捕头一人在法场上独自斩杀百余名山匪,实在是我辈楷模。”
百余名?不是只有十余人吗?
魏不令有些疑惑,不过很快摇了摇头,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这最后嘛,就是想要介绍一位朋友给魏捕头认识认识。”
魏不令心头一动,知道正戏开始了!
“来人,请石大侠!”
只见一个身穿白袍,身材魁梧,筋骨强健的中年人缓步进入厅堂。
见到白袍人魏不令心头一凛,浑身肌肉紧绷,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白袍人。
二次气血的武者!
那白袍人原本宽敞的包跑竟然被硬生生穿出了紧身衣的感觉,浑身肌肉隆起,真正的臂上可以跑马了。
“饿死大爷了!好酒好肉全都给我端上来!”
刚一进来,魁梧的白袍人立刻大喊,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
楚斌也不生气,笑呵呵冲着一旁的侍女点了点头。
那白袍人坐下之后,理也不理楚斌,门头狂吃,而且无论是肉、骨、刺等等,一概只进不出。
魏不令看得眼皮直跳,这是来了个貔貅啊!
而且,瞥了一眼楚斌的脸色,按理来说,此人这种行为丝毫没把楚斌当人看,随便换一家都是要被打出去的。
但是楚斌就好像是根本没看到一样,任由白袍人大吃大喝。
“难道?”魏不令心头一转,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再来!”
一大桌子被白袍人吃了个干干净净,而且似乎还没有满足。
如此几次之后,那白袍人才打了个饱嗝,“这一路上嘴里淡出个鸟,今儿才算活了过来。”
“石大侠满意就好。”楚斌笑呵呵地看着白袍人。
“石大侠,这位是魏捕头,雁门县尉司的天才。”楚斌给两人相互介绍,“魏捕头,这位是石大侠,在幽州那也是赫赫有名的武者。”
两人轻轻点个头。
饭桌上,魏不令全身心都紧紧绷着,但是直到离开,都没有发生什么。
......
谢绝了楚斌马车送还,魏不令拎着金刀离开。
走了数里之后,确定没人跟踪,这才寻了个隐蔽的灌木丛,悄悄绕回了楚家的庄园。
“这楚斌不对劲。”
先不说要维持偌大的一个庄园日常运转的耗费,单单是那庄园里习武的家丁,就不是一个武馆能承担得起的。
更别说,楚家聚集这么多习武的家丁想要干什么?!
而且那白袍人的胸口之中,若是他没看错,似乎有一个眼睛的图案!
......
潜行于夜色之中,悄无声地绕过家丁的巡逻。
趁着夜色浓重之时,魏不令翻过土墙,略微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冲着会客的厅堂而去。
“还在宴客?”魏不令心中一动,小心地靠近。
绕过了周围的各种暗哨、明哨,从后面靠近了厅堂。
侧耳贴在墙壁上,隐隐听到了交谈声传来。
......
“石舵主亲自前来,真是我楚家的荣幸。”
一阵觥筹交错之后,楚斌放下酒杯,含笑恭维着白衣人。
“你爹呢?”白衣人并不搭理楚斌,“这般大事竟然让你一个毛头小子前来。”
楚斌面不改色,“家父最近在城里忙于武馆上的事,想必您也听说过刘畅的名头,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那白衣人嗤笑一声,并不接楚斌的话头。
“石舵主对白天那人可还满意?”紧接着楚斌谈到魏不令。
“那小子,气血旺盛,想必蒸来味道一定不错!”那位石舵主放下手里的碗筷,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美味一般,舔了舔嘴角。
楚斌浑身寒毛炸起,他知道这位石舵主的名头,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变态。
“嘿!明日就捉来尝上一尝。”石舵主嘿嘿一笑,“上头让你们办的事情如何了?圣教这里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石舵主,就快了,再宽限我们几日。”楚斌忙不迭地回应。
“嗝!”石舵主打了一个饱嗝,“这么说,还没办妥?”
“这......”楚斌的额头见汗,面前这位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此时,夜幕里响起了一道恼羞成怒的大吼:“孙力!你逃不掉了!”
“哈哈哈!石达?你追上来了?那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旁边的楚斌很快就反应过来,脸色大变,“你......你不是石舵主!”
那大汉大笑暴起,只大手一挥,那张厅堂中的实木八仙桌一下子就被掀飞,满桌酒菜撒了一地。
再一个纵步,挥拳就要往楚斌头上打。
“少爷小心!”一直跟在楚斌身边的老奴一步跃出,纵深挡住了那大汉的一拳,但是他又如何能挡住?
那忠心耿耿的老奴当时就毙了命,但是楚斌却被保了下来。
“拦住他!”楚斌大吼。
那汉子转身就跳出窗外,而夜幕之中,那暴怒的声音急速靠近。
“快!快把他拦住!不能让他跑了!”楚斌怒火中烧,但是对方是二次气血的武者,丑奴为了救他已经丧命,而他也被一拳重伤。
庄园里的家丁全都冲了出去,看着厅堂里的一片狼藉,楚斌脸色煞白,一口血吐了出来,浑身都在发抖。
一方面是气的,另一方面是害怕。
他太清楚这位石舵主的身份了,一旦他们之间的交易被发现......
楚斌根本不敢往下想,只能寄希望于能杀人灭口。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楚斌靠在墙边,浑身都在哆嗦。
突然,有人递来手帕:“擦擦吧。”
楚斌下意识地接过手帕就要擦嘴角的鲜血,但是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家丁都已经追出去了,谁会出现在这里?更重要的是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好像今天才听到过似的。
他猛地抬起头。
只看见一个少年踩着倒在地上的椅子,腰间还挎着一柄金色的长刀,高高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楚少爷,没什么想和我交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