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方松清有什么坏心思,他还真没有。
见惯了军营那群饭桶邋里邋遢的模样,第一次看到程妄言这样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他不可避免地先入为主。
现在吃了个闷亏,他不觉得丢脸,反而反思了一下自己以貌取人的行为是否不妥,看着程妄言的眼神瞬间友善了几个度。
是他想差了,这可是程将军的儿子。
程将军的儿子再弱能弱到哪里去。
想明白了这点,他立马爽快地赔礼道歉,随后拉着程妄言就开始称兄道弟,烈酒一杯一杯地往肚里灌。
方松清的态度已经变相表明了他对程妄言的认可,见他这样,其他察言观色的小将顿时围了过来,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和程妄言聊起来,态度积极又热烈。
一杯杯酒下去,几个人也不知怎么了,从最初的闲聊变成了拼酒,然后厮杀成一片。
方松清暗戳戳地想报刚才吃闷亏的仇,结果没喝过程妄言,脸和脖子红成一片,转眼就趴在桌上了,余下的几个小将见状撸起袖子开始和程妄言对拼,最后以一敌多的姿态,勉强将程妄言灌醉了过去。
倒了一个程妄言还不算完,剩下两个还算清醒的又互相对灌起来,最后酒瓶倒了一地,满桌上没一个清醒的。
程渡和董洪溪看到这全军覆没的场景,一时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说好的不醉不归,倒是让他们小的喝了个痛快。”
董洪溪摇摇头,忍不住笑骂了一句:“看我明天不好好治治他们。”
“得了,好不容易喝一次可不就来劲儿了。”程渡摆摆手,站起来捞过自家小崽子扛在肩上,炯炯有神的双眼不见半分醉意,笑道,“下回咱俩单独喝,这次先到这。”
“行。”
看着桌上七横八躺的人,董洪溪无奈地点点头,开始一脚踹一个的想把人给轰起来。
自从绑定了137,程妄言已经好久没有喝得脑袋这么晕过了,被程渡扛着四肢在空中晃荡来晃荡去,恍惚还以为自己在被马驮着,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迅风,走慢点儿。”
这臭小子。
程渡听得哭笑不得,把人往上掂了又掂,“讯什么风,我是你老子。”
程妄言醉得厉害,自然听不见他说的话,闭着眼睛很快又睡了过去。
程渡放慢速度,尽量不让他晃得难受,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天色,无奈地叹了口气。
……
第二天程妄言起床的时候脑袋疼得好险没直接趴回去。
宿醉的感觉他已经许多年都没尝过了,脚下飘飘忽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程妄言格外不习惯。
他龇牙咧嘴地摁着头,一手捞过衣服套在身上,走出房间的时候还没缓过神来。
禾关在外头站了快一小时,就等着他出来,一看程妄言现在的模样,顿时一惊:“你昨儿被人打了?”
怎么这副乱七八糟的造型。
程妄言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懒洋洋地耷拉下来,像只蔫了毛无精打采的猫儿,捋起凌乱的刘海慢吞吞道:“昨晚有点儿喝多了。”
“你还有喝多的时候?”禾关愣了愣,幸灾乐祸道,“哪位酒仙干的好事儿。”
禾关属于一杯倒的类型,一般喝酒的局儿向来谢敬不敏,也就对昨晚的事情一概不知。
程妄言打了个哈欠,回道:“剑南春。”
“剑南春?”禾关说,“谁啊,这名儿我怎么没听过。”
程妄言没回答他的蠢问题,对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跟使唤小厮似的:“去,帮我打包份白米粥回来。”
“哥哥,”禾关无语,“这是脑袋,不是马屁股,一拍就走。”
“说的什么话。”
程妄言忍不住乐了一下:“这要是马屁股我早一鞭子抽上去了。”
禾关嘁一声,转身就走。
“干嘛去?”程妄言喊他。
“你说干嘛去。”禾关没好气道,“给你带粥回来,等着吧。”
说是不让程妄言把自己当马,实际程妄言叫他做事儿他蹄子甩得比马都快。
137看得啧啧称奇。
它忽然发现了程妄言的奇特之处。
不管在任务世界,还是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好像永远都在使唤别人,就没有别人使唤他的份儿。
偏偏每个被他使唤的人都一副上赶着心甘情愿的模样。
每次看到137都觉得无比新奇。
程妄言这人,好像生来就有当领袖的天赋。
……
一大早,军营的食堂中满是身穿军装的士兵。
禾关正在窗口排着队,突然被人搭了下肩膀。
他扭头,对上了一张陌生粗犷的面孔。
“你是程副将的朋友吧,我昨天见过你。”
他对着禾关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禾关茫然地点点头:“你是?”
“我叫方松清。”男人自我介绍道,“靖武步兵团的校尉。”
说完他往禾关身后看了看,疑惑道:“程副将呢,怎么没看他过来。”
“他昨天喝多了头正疼呢。”禾关回道,“我来给他打包份粥送过去。”
“昨天喝得是有点多。”方松清恍然,笑了笑,“我以为我的酒量够好了,结果最后愣是被程副将灌得不省人事。”
该说不说,这是他三年喝得最痛快的一次了。
“任之酒量是不错。”禾关赞同。
说着他想到了程妄言提到的那个剑南春,有些好奇道:“我听他说,昨晚他被你们也灌得不清。”
“他也醉了?”方松清惊讶。
他昨天醉得厉害,倒是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禾关点点头:“被一个叫剑南春的给喝趴了。”
“剑南春?”
方松清表情有一瞬间古怪,“他和你这么说的?”
禾关昂一声,感叹道:“我以为任之酒量算拔尖儿的了,没想到你们有人更能喝。”
听到这话,方松清大笑出声,拍了拍禾关的肩膀:“你肯定很少喝酒吧小兄弟。”
禾关惊异:“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方松清勾着他的脖子,忍笑道,“剑南春可不是人名儿,我和副将昨天喝的酒,就叫剑南春。”
禾关:“……”
操,丢人丢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