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星和时千勋打起来了。
在听到阿姨急匆匆地上来两三句把院子里的情况说明后,程妄言的表情那叫一个懵。
谁和谁打起来了?
林亦星不是走了吗?
时千勋又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俩怎么打起来了?
无数问题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程妄言放下手,只觉得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他在这儿费尽心思地为林亦星谋划,结果林亦星倒好,在他面前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扭头就开始给他惹是生非。
“他俩人呢?”
程妄言站起来,眼中怎么看都像带着一股杀气。
阿姨忙道:“在客厅坐着呢,院子里被他们打得那个乱哟,我可不敢让他们再站在外边儿了。”
太吓人了,她和林亦星时千勋都接触过,明明两个脾气挺好的小伙子,打起架来凶得她都不太敢拦着。
“知道了,我去看看。”程妄言冲她点点头。
他跟阿姨一前一后下了楼,率先看到的就是沙发上外表狼狈的两个男人。
衣服像在泥地里滚过一样黑一块黄一块,手臂上还沾着显眼的草屑,两张挂彩的脸同时张望过来,看得程妄言眼皮一跳。
林亦星眼睛亮了亮,屈膝想要站起来,又陡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做的错事,摸摸擦伤的嘴角,又是心虚又是委屈地叫了一句哥。
而时千勋,脸上的伤看着比林亦星还要多,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抿着唇眼皮微垂,似乎在等着程妄言做主,浑身散发出一股我很无辜的白莲味儿。
程妄言揉揉眉心,脑袋更疼了,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两人对面,面无表情道:“说吧,怎么回事儿?”
时千勋:“他先动的手。”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帽子扣在了林亦星的身上。
“我没有!”林亦星慌忙解释道,“是他先挑衅我的。”
“挑衅?”程妄言眼睛在时千勋身上绕了一圈,“他怎么挑衅的?”
他还真有点儿好奇,时千勋是说了些什么,能把林亦星这样好脾气的人给惹得动手打人。
“他——”
林亦星一梗,在程妄言询问的目光下支支吾吾了半天,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刚才和时千勋交谈的时候他虽然憋着一股气,但这不足以让他动手,最后让他怒火中烧的是时千勋的行为。
他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一样,把林亦星从头扫到尾,又从尾扫到头,眼神轻慢无礼,语气状似感叹地说道:“你长得确实和我有些像。”
他知道林亦星在意什么,就拿着刀子往他的痛处扎。
什么叫你长得确实和我有些像。
他的长相明明是父母给的,但每个人看他都像在看一件低劣的替代品,尤其是这句话从时千勋嘴里说出来,就好像他和程妄言两年的时间是自己从他那里偷来的一样。
是啊,如果不是他和时千勋长得像,程妄言怎么会注意到他。
林亦星看似努力地否决这件事情,实际上心里已经隐约肯定了自己这层替身的关系,所以在时千勋面前他才会觉得难堪。
他想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装作程妄言当初包养他不是为了自己这张脸而是林亦星这个人,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但时千勋偏要把真相扔到他脸上,让他不得不面对。
那高高在上隐含优越的目光霎时间将林亦星的怒火点燃。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拳捣了上去。
时千勋对外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不代表他可以任人搓揉,再加上林亦星和程妄言曾经的那一段确实让他感到很恼火,所以在被打的时候想都没想地揪着林亦星的领口回了一拳,然后两人就在院子里扭打成了一团,直到声音太大惊动了阿姨这场闹剧才终止。
林亦星为了扮演一个好弟弟,在程妄言面前从没有把感情宣之于口的想法,所以他自然不能把和时千勋在院子里说得酸言酸语坦白告诉程妄言。
他怕程妄言看出了什么,更怕程妄言承认他是时千勋的替身,这样他就无法再欺骗自己。
林亦星不说,时千勋就更不会主动说了。
他又不傻,当时在院子里说的那些话完全是因为气狠了,但不可否认,这场闹剧的源头就是他的挑衅。
如果不是他口不择言地暗讽林亦星是个替身,林亦星也不会动手。
两人打成这样,一问原因嘴巴却闭得一个比一个紧。
好在程妄言本身也不是为解决矛盾来的,对他们的避而不谈毫不强求,转而道:“往后看。”
刚才打作一团的两个男人此刻出奇地听话,立马扭过头。
沙发正对着落地窗,现在阳光正盛,林亦星和时千勋从这个角度可以把小院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本来摆在院中的椅子东倒西歪,几块草皮掀翻,褐色的泥土溅得到处都是,两个当事人站在外边的时候还没感觉出什么,现在坐在屋里看只觉得院子那一块乱七八糟的地方格外显眼。
不说林亦星,就是一向情绪不外露的时千勋眼神都飘忽了一瞬。
程妄言托着下颌,慢吞吞地问道:“什么感想?”
时千勋沉默不语,片刻才轻声保证:“我会把这里恢复成原样。”
“对不起哥。”林亦星紧跟着道歉,“我会整理干净的。”
看他们这么上道,程妄言满意地招来了阿姨:“择日不如撞日,林姨,帮他们把清洁工具准备好。”
这是要他们现在开始打扫了。
时千勋和林亦星自然没有异议,拿着工具顺从地走到了院子里开始清理自己弄乱的地方。
“我还以为哥和你的感情有多好。”
林亦星老实巴交地低着头扫掉溅落四处的土壤,嘴里却闲不住地小声讽刺:“看来也不过如此。”
虽然刚才打了一架,但时千勋嘲讽他的话还是在他心里扎了一根刺,导致林亦星一有机会就迫不及待地反击起来。
“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时千勋把桌椅摆正,面不改色道:“这种时候还要牵扯感情,你真的挺肤浅的,怪不得阿言只和你生活了两年。”
林亦星倏地握紧拳头,没多久又松开,生硬道:“你又有多高尚,从绑匪嘴里听到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立马到我面前质问,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谈了呢。”
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会儿两人的气氛重新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程妄言眼看着林亦星手里那扫把都要抡起来了,抬腿一脚踹上去,皮笑肉不笑道:“再动一下手试试。”
惯的毛病。
林亦星被踹得一个踉跄,脸噌一下红了,摸摸被踢的地方,委委屈屈地看了眼程妄言,狗尾巴泄气地耷拉下来。
时千勋脸色缓和下来,两步凑到程妄言身边,刚要张嘴说一句算了表示一下自己的心胸宽广,就见程妄言仿佛预料到了他要干什么,抢先和他拉开了距离,斜着眼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时千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