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起之前的接风宴,这次的生日宴仗势很足。
前段时间时家闹出的事情太多,先是爆出产品质检有问题,后来又有时千勋现身主动把产品的检查报告贴出来怒斥造假的言论,时家的股票起起伏伏,好不容易才稳下来,许多合作商对于时家都处于观望的状态,生日宴是打探消息的最好时机,所以不少人都借着祝贺的由头往时千勋面前凑。
对比起时千勋身边的欢声笑语,时齐瑞这个当爹的就比较愁云惨淡了。
在时家处于说一不二的位置,他早已被权利蒙蔽了双眼,被董事会的人捧得高高在上太久,以至于忽然出了这么一件事儿,他整日焦头烂额,反观时千勋,条理清晰,指挥得当,带着时家成功度过了这一难关,许多股东因为这件事情都默默倒戈到了时千勋的身边。
时齐瑞已经老了,他的眼界和能力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出众,早就该让位给更年轻的一代,偏偏像个昏庸的“皇帝”牢牢捏着时家的股份不愿松手不愿放权,还是冒出的新股东和时千勋合力这才把他给赶下了台。
回去安安心心养老不好吗,非要闹这一出,搞得自个儿脸上也没有光。
虽然多数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但时齐瑞好歹是时千勋的父亲,在没抓准时千勋对时齐瑞是什么样的态度之前,许多人对着时齐瑞照样还是客客气气。
可惜时齐瑞并不买账。
在公司说不上话,还被自己的亲儿子从董事长的职位上踹了下来,他已经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垂垂老矣的暮气,眼中也含着三分阴翳,对上来攀谈的人没有一个好脸色。
能来参加生日宴的,都不是普通人,谁没有傲气,他时齐瑞又不是顶级权贵,热脸贴多了冷屁股,自然不再往时齐瑞面前凑,还暗骂时齐瑞心胸狭窄。
碰巧听到了这句话,时齐瑞差点没气背过去。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向不放在眼里的儿子会趁着他不备之际恶狠狠地张嘴咬了他一口。
一年前他还在被人恭维地喊着时总,现在呢,虽然时总的称呼还冠在他头上,但谁都知道,他是有名无实,背地里不知多少人在笑话他。
他娶的好妻子就是棵墙头草,他有权利的时候攀着他冷落时千勋,现在她儿子出息了,立马倒戈,在他痛斥时千勋不孝的时候只会没出息地哭。
短短一年,他从天堂被打入了地狱,从前的荣耀不再,只能恼恨地看着时千勋一点一点起来。
“看你爸那表情,哪里像是看儿子的,估计心里把你活剐的想法都有了。”
无意间瞥到了时齐瑞,季云亭立马幸灾乐祸地把他的表情形容给时千勋听。
作为时家的第二大股东,季云亭理所当然参加了时千勋的生日宴,和他站在一起也是为了告诉其他暗地里观察的老狐狸,他是时千勋这边的。
时千勋闻言扭过头,望向角落的时齐瑞。
似是没想到时千勋会忽然看过来,时齐瑞脸上的妒恨还没收起来,又连忙扯起了笑容,反而显得更加狰狞。
没办法,他现在没有了权力,想要富足的生活只能依附时千勋,哪怕背地里一直在想着把权力夺回来,面上还得和时千勋维持着父慈子孝的模样,免得给人看笑话。
“你很闲?”
收回视线,时千勋依旧一副温和的模样,说话的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冷:“这么喜欢观察时齐瑞,不如你去当他儿子好了,正好我也不想付多余的赡养费。”
“我可没这么狠心的爹。”
季云亭耸了耸肩,咧嘴笑道:“不过你也不赖,到底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你还真就给人说拉下台就拉下台。”
时千勋冷冷道:“生而不教,养而不育,他们不配当父母。”
季云亭不置可否,对着酒杯抿了一口,视线在大门口游弋,在看到自己想见的人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对着时千勋道:“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时千勋也看到了大门口的男人,轻点了下头。
两人各自告辞,下一秒,同时朝着一个方向迈开腿。
季云亭:“?”
时千勋:“?”
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季云亭又看了一眼门口,视线落在时千勋脸上,笑道:“小时总这是要去哪儿?”
时千勋皱了下眉:“这不关你的事。”
“我就问问。”季云亭随口道,“看你这方向,好像是和我一起的。”
“碰巧罢了。”
时千勋没功夫去注意他的话里有话,敷衍地答了一句,捏着酒杯先走一步,背影中透露出掩盖不住的匆忙。
眼看时千勋确实是在朝着门口过去,季云亭再也维持不住淡然,暗骂一句,立马快步跟了上去。
程妄言这才刚把邀请函掏出来,远远就看见时千勋和季云亭跟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快地朝这边走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这诡异的组合,程妄言差点儿拔腿就跑。
真是出鬼了。
他心想。
这俩搅事儿精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现在邀请函递了出去,他转身离开的可能性不大,只能装作没看到两人,在侍应生接下邀请函的时候暗暗加快步伐就想往角落里钻。
“程少爷!”
可惜他忘了季云亭的脸皮有多厚。
众目睽睽之下,季云亭看出了程妄言在躲他,立马提高音量喊了一句。
程妄言:“……”
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聚集过来,他停下脚步,若无其事地转身,讶然道:“季总也来了,真巧。”
这毫无破绽的演技,要不是刚刚和程妄言视线撞上,没准他就信了。
“走那么快干什么?”
季云亭没皮没脸地上前和他并肩而行。
比起在时千勋旁边敷衍虚假的笑容,他现在眉梢都在洋溢着愉悦,只差把我很高兴四个字给贴到脸上。
“这还算快?”
程妄言叹了口气:“季总该练练腿脚了,不然以后老了该怎么办。”
季云亭就乐意听他挤兑自己,嘴角的弧度扩大,刚要回一句,就被时千勋不动声色地撞着肩膀挤到了后面去。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将近半年没怎么见面,时千勋贪婪地一遍遍描摹着眼前的男人,好似要把他印到心里去。
“生日宴嘛,总得捧个场。”
碍于时千勋后半年还算消停,所以程妄言对待他的态度要比季云亭好上许多。
看着两人三言两语聊了起来,季云亭掸了掸被碰过的肩膀,不阴不阳道:“小时总真是好教养。”
时千勋轻描淡写:“你也不赖。”
刚才还站在统一战线的两个男人关系瞬间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