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
王虎虽然是疑惑的语气,面上却不见任何惊讶。
在“黄兴”提到黄聪胜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两人会不会是亲戚之类的,没想到还真是。
“啊,对。”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男人挠了挠脸,含糊道:“他是我爸的大哥。”
“不过这些不重要,您可千万别和他说我来找过您,不然我就惨了。”
“黄兴”指了指帽檐,苦兮兮道:“您看,我怕他发现我在这里鬼混,还专门做了点儿伪装。”
本来看他这一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装扮还觉得有点可疑,现在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合理了。
王虎歪着个嘴,说话不阴不阳的:“你大伯不让你碰这些你还来找我啊?”
“这不是好奇吗。”男人笑嘻嘻地挤眉弄眼道,“听别人说这东西吸上一口就能快活到升天,我好几个朋友都问我有没有办法讨到,我牛逼都吹出去了要是拿不出来多丢人。”
完完全全就是一副不知死活的纨绔样儿。
越是沾碰这些的人,越是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害人,黄聪胜虽然没什么道德,但好歹知道不让自家人染上。
怪不得这小子鬼鬼祟祟的。
“你是从你大伯那边打听到我的?”
既然黄聪胜不想让自家人碰这些,肯定巴不得他王虎离自己侄子远一点,怎么可能会主动谈他的事情。
王虎这人好糊弄也不好糊弄,总在别人出乎意料的地方上鬼精鬼精的。
“那倒没有,我之前经常来这儿喝酒。”
仿佛没意识到王虎探寻的目光,男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一次我看到了大伯和您在这里见过面,他好像从您这里拿到了什么东西,我看像又不像的,所以今天才想找机会试探一下。”
他说的话全都太过含糊,不细究时没毛病,一旦细究就能察觉到某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惜王虎没那个智商,又或者说,他听出了点儿异样,却没猜到点子上。
“是吗。”
王虎捏了捏金戒指,伸手想要拿起桌上的酒杯,发现里头的酒没了又把手给收了回来。
“黄兴”十分有眼见力,看到这情况立马拿过一瓶没开封的啤酒用腰上的开瓶器打开给王虎倒了一杯。
Zueet的地下一层是鱼龙混杂,但到底是有钱人享乐的地方,价格摆在那儿,低销都得一万往上,多的是人付不起,所以很多想要混进来钓凯子巴结富豪的人都会在腰上别个开瓶器,为的就是方便蹭卡。
“黄兴”这娴熟的一套一看就没少蹭过,再加上这一身看不出价格的装扮,不用多说,一个借着大伯管理Zueet想要跟着打肿脸充胖子的形象就已经在王虎面前立了起来。
他拿起“黄兴”倒的酒喝上几口,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你要的东西我现在手里没有,这样,我给你个电话号码,你跟这号主联系。”
说着他报出了一串数字。
黄聪胜是不想让自家人沾上,但王虎可不在乎这些,黄兴既然找上了他,那就是他的客户,哪有上门送钱还不要的道理。
哪怕黄聪胜发现了他也不怕,反正黄兴说了让他别告诉黄聪胜,那他大可以装作不知道黄兴是黄聪胜的侄子,黄聪胜也怪不到他头上去。
要怪只能怪他的好弟弟没管好自己儿子,养出了这么个蠢货。
王虎心思千回百转,细小的眼中满是狡诈的精光。
“谢谢王哥!”
“黄兴”哪里知道王虎心底的想法,听他这么说眼睛一亮,忙不迭地掏出手机就把号码给输了进去。
“那我就不打扰您玩乐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黄兴”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这次不等王虎赶人,自己就屁颠屁颠地离开了卡座。
该说不说,黄聪胜生得一副歪瓜裂枣的模样,他侄子倒是看起来长得不错。
王虎眼珠子跟过去,舔了舔肥厚的嘴唇。
上半张脸戴着帽子看不清,但下半张脸一看就绝对不差,皮肤雪白,嘴唇跟涂了一层口红似的,笑起来的时候莫名诱人。
对待这种长相不差的人,王虎也能勉强多几分耐心。
等“黄兴”上了瘾,最后把家掏空走投无路的时候,他说不定可以趁机尝尝这个鲜。
想到这,王虎心中多了几分躁动,也想到了从刚才就一直被他抛在脑后的赵韵。
然而等他转头看向女人刚才坐的位置时,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人呢?
王虎一愣,立马站起来扭着脖子看了一圈,最后一脚踹到了右侧玩骰子的瘦子身上:“他妈的!人呢!”
“啊?”
瘦子叫三个六正叫的欢,整个身体被踹的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捂着肩膀慌慌张张地左看右看:“刚刚不是还在这吗?”
“在这在这,那他妈人呢?!”
王虎骂道:“看个人都看不好,废物东西,快点去找!”
他还不信这小婊子真的敢就这么跑了。
她要是今天真跑了,明天他就上门要人去,看她能跑到哪里去!
……
赵韵是在快到家的时候接到老板的电话的。
刚才男人和她说的信誓旦旦,实际这办法到底管不管用她心里也没底。
但她太想离开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现在看到老板的电话,她犹豫地咬了下唇,还是摁下了接通。
把手机贴在耳边,她强装镇定道:“喂。”
“你现在在哪儿?”
“我回家了。”
“回家?!”
对面的声音陡然增大:“你现在已经回家了?!”
赵韵嗯一声:“我都站到家门口了。”
“谁让你回家的?!你知不知道王老板在找你?赵韵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啊,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你……”
“我遇到了孟先生。”
不想听对面喋喋不休地埋怨,赵韵皱了下眉,直截了当地打断他:“是他让我先回来的。”
“孟先生?”对面一下没反应过来,“哪个孟先生?”
“孟翊凡先生。”
赵韵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只是按照程妄言的话说下去:“我在Zueet撞到了他,裙子被酒弄脏,他就让我先回来了。”
这个裙子被酒弄脏可太耐人寻味了。
对面一听就陷入了沉默。
将近半分钟没听到回应,赵韵的心情逐渐变得忐忑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捏紧。
“知道了。”
终于,对面再一次开了口,对比起刚才的怒气冲冲,现在完全称得上是温和:“具体情况我去核实一下再和你联系。”
话音落下,他顿了顿,又警告道:“你最好没骗我。”
嘟——嘟——嘟。
电话挂断,赵韵看着黑下的屏幕,脸上的紧张转变成了不可置信。
这就结束了?
怎么这么容易。
她今天在Zueet遇到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
劳伦黑金的桌面上,一张张K牌逐渐被搭成了金字塔的样式。
孟翊凡叼着烟,脚边散落着几个被拆开的牌盒,凶戾的眉眼微微下压,手指捏起最后两张小心翼翼地往上放。
嗡嗡嗡。
桌面猛地震动了两声,即将成型的金字塔瞬间散架,哗啦啦地落了一桌。
孟翊凡轻啧一声,将烟掐灭不耐地摸过手机。
“喂。”
“喂,是孟少爷吗?”
对面谄媚到极点的声音光是听着都让人头疼。
孟翊凡一脚踢开牌盒,后仰到沙发上:“有事说事。”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有个叫赵韵的小姑娘,今天上班的时候好像在酒吧遇到了您,是您让她提前回来的吗?”
“赵韵?”
孟翊凡皱起的眉头舒展开,话里多了几分玩味。
“对对,她今天本来是跟着王老板一起去的,结果中途人不见了……”
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末了对面小心翼翼道:“我这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所以就想来问问您。”
原来任之给他发的消息是这意思。
孟翊凡捻了捻指尖,一边的酒窝笑了出来:“对,那小姑娘是我让她先回去的,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就是来核实一下情况。”
“嗯,那个什么王老板要是找你要人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行。”
“好的好的。”
“还有事儿没?”
“没了,我——”
懒得听多余的奉承话,孟翊凡直接把电话挂了撂到一边。
拇指在眉梢蹭了蹭,男人黑沉的眼眸深不见底。
还以为那小情人有多厉害呢,这还不到一年就被玩腻了,啧啧,真够可怜的。
说是可怜,但孟翊凡脸上可半点不见对林亦星的怜悯,反而脸颊上酒窝愈发的深,嘴角的嘲讽挡都挡不住。
换一个人玩儿也好。
他捏起一张K牌,漫不经心地折叠起来。
换得勤不怕,怕的就是从头到尾都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