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半个月的过渡,北淮市的冰雪消融,气温逐渐升至10度,并且每日仍在持续升温。
结着冰霜的高楼大厦恢复了原本的样貌,迎面吹来的不再是刺骨的寒风,而是透着温凉的暖风。
长达半年的“冰河世纪”终于在北淮基地士兵们的一致努力下,落下了帷幕。
在通过广播宣布解除基地封锁状态的那一刻,基地里幸存者的欢呼声久荡在空气中,一波接着一波,似是要把房顶掀翻。
为了表彰士兵们在战场上的英勇无畏,参与战斗的士兵和长官一律被程德清升了军衔,包括在这段时间牺牲的士兵们,他们的名字全被刻在了纪念碑上受人敬仰。
授衔仪式当天,广场上人满为患。
陶悦领着小队的人整整齐齐站在台下,兴奋地看着站在台上的高翊和程妄言。
少年一身笔挺的黑色军服,身型清瘦欣长,肩章上的三颗星熠熠生辉,也不知道站在他身边的陆怀川在和他说些什么,嘴角挂着一抹笑,那双明亮的凤眸里俱是令人移不开眼的意气风发。
陶悦看着看着鼻子就有点酸了,伸手揉了揉眼睛。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惹得江鹤扬纳闷不已:“你哭什么?”
“我这是欣慰。”陶悦擦了擦眼泪,鼻音浓重道,“程哥和高叔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
“任之?不容易?”江鹤扬一脸疑惑,“哪儿不容易?”
他说这句话一点嘲讽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他相信程妄言的实力,能走到这一步,对程妄言来说完全就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他本就该登上高位,受人敬仰。
越是跟程妄言接触,江鹤扬越是确信这一点。
看着自家弟弟一副与有荣焉的傻样儿,江雾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表达的不太好。
她用眼神示意江鹤扬先别说话,扭头摸着陶悦的头发说道:“以后他们还会越来越好。”
陶悦吸了吸鼻子,重重地嗯了一声,重新看向台子。
授衔结束,程德清却没着急退下去,而是走到程妄言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泪花闪烁地一字一句道:“我以你为傲。”
程妄言弯眸一笑,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
动作随意,不伦不类的,倒也不难看。
程德清拭掉眼角的泪水,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句,“臭小子,敬得什么玩意儿。”
说罢他又用力拍了拍程妄言的肩膀,郑重地回了一礼,转身下了台子。
鼓掌声如海啸般接二连三地涌出,久久不落,随着鼓掌而来的,是幸存者们翘首以盼的夏季。
烈阳当空,冰殃的死亡只能表示他们又挺过了一次难关,接下来他们也许会面临更可怕的丧尸,但北淮基地的幸存者们无所畏惧——
他们仍在努力地存活着。
……
眨眼之间又是一年。
在此期间,不少城市出现了和北淮市曾经差不多的情况。
好在程德清毫不吝啬,大大方方把消灭冰殃的办法传递给各个友方基地。
虽然他们的军部力量不敌北淮市,但知道了弱点,也大幅度减少了士兵们牺牲的数量。
经过这几年,除了幸存者们和丧尸在不停进化外,世界各地的基地也面临着分裂。
这是程德清早已预测到的未来。
一边是主张早日消灭病毒还人民一个安全祥和的社会,另一边则是主张让病毒继续延续下去,让病毒把世界上无用的人类全部筛选出去。
前者就像程德清一样,以人民利益为主,后者则像是传说中的邪/教,自认为自己传递出了新的思想,还大言不惭地想将这种扭曲的思想传递至全世界,是标准的反社会分子。
只是军部的主力全在消灭病毒的这一边,那些反社会分子一直躲于暗处,拉拢其他基地都不敢太过正大光明。
唯独近半年。
他们也不知道研究出了什么,有了较为明显的异动,最近更是对外宣称他们已经找到了结束末日的办法,吸引了不少不知情的基地高层。
按照陆怀川的说法,就跟老鼠一样,既能藏又能恶心人。
“我倒是听我爸说了这件事情。”
江鹤扬弹得杯身叮当作响,“据说那些人要在诸洲市办一场科研发布会,给发去邀请函的高层展示他们用来结束末世的发明。”
“全是胡扯。”陆怀川嗤笑一声,“要他们真能结束末世,还不第一时间邀请程爷爷他们过去好好嘲讽一通,犯得着专门绕过我们这些大基地吗?”
“听着就不靠谱。”
程妄言托着腮听了一会儿,似是来了点兴趣,开口说道:“不靠谱是不靠谱,但他们肯定研究出了东西,不然也不会开这个科研发布会。”
“那倒是。”江鹤扬点点头,“如果没有研究成果,他们开这个科研发布会不是摆明了戏弄人。”
程妄言扬眉笑道:“我倒是挺好奇他们研究出来了什么。”
“好奇也没用。”江鹤扬摇摇头,“没有邀请函进不去。”
“偷一张来呢?”程妄言反问。
“去哪儿偷?”陆怀川撇了撇嘴,“北淮基地没有,北淮基地以外的,咱们又不知道谁被邀请了。”
“这个倒是不难。”江鹤扬说道,“我爸还真调查出来了几个被邀请的小基地。”
“光知道被邀请的是谁有什么用。”陆怀川叹了口气,“如果要偷的话,我们不仅要混进小基地里,还要知道邀请函被放到哪儿了才能偷。”
况且偷的时候谁知道会不会被抓到,哪有那么容易。
江鹤扬毫不在意道:“知道邀请函的位置还不简单,我爸在小基地里有线人,应该能搜集到不少有用的资料。”
“我是想看看他们的科研发布会到底要展示些什么。”
“别的不说。”程妄言敲了敲桌面,看向江鹤扬问道,“江叔叔那边可以查到科研发布会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吗?”
“应该可以。”江鹤扬挠了挠头,“他派出的线人中有几个好像很受高层重视,能套到不少东西。”
“那就没问题了。”程妄言摩挲着手腕上的珠串,笑眯眯道:“我们就去这次的科研发布会一探究竟。”
“你有办法了?”江鹤扬好奇地发问。
“差不多。”程妄言屈指弹了弹杯身,“不过我需要确认一些东西,等一会儿我列给你,你帮我查查。”
江鹤扬拍胸:“包在我身上。”
眼见这两人一人一句定下来,陆怀川也坐不住了,“既然这样,那我也跟着一起去看看。”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研究出了个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是真研究出来了什么危险的东西,城市还不知道要被他们嚯嚯成什么样。”
——三人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外头忽然响起的开门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有人来了?”江鹤扬皱了下眉。
陆怀川跟着听了听,迟疑道:“这个点,应该是程爷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程妄言把杯子里最后一口灌进嘴里,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嘴,丢下一句“保重”,接着三两下就钻上二楼没了影。
速度快得江鹤扬和陆怀川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江鹤扬愣了愣。
陆怀川同样感到疑惑,下意识低头看了看。
在看到杯里的清酒时,他一个醍醐灌顶,混沌的脑子陡然清明起来。
不对!他们喝的好像是程德清藏在柜子里的酒!
可能是陆怀川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江鹤扬也迷迷瞪瞪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杯子,微醺的大脑迟缓地转动起来,他瞪大眼睛,噌的一下站起来。
“卧槽!”
茶杯被碰得倒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与此同时房门也被咔嚓一声打开。
程德清迈着悠哉的步子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被他珍藏了好久舍不得喝的酒瓶子,第二眼就和江鹤扬对上了视线,再往旁边移,又对上了陆怀川讨好的笑脸。
他手上一紧,差点没把拐杖捏碎,一张脸红白交加,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