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扬找过去的时候,程妄言还在被陆怀川缠着。
碍于第一面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江鹤扬现在看陆怀川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几步上前撞开他,凑到程妄言面前不满道:“他在这干什么?”
他说话声音没刻意收着,自然传进了陆怀川的耳朵里,但他脸色都没变一下,就默默在后面跟着程妄言。
“别提了。”程妄言一阵头疼,“也不知道老头和他说了什么,从前天开始就跟在我后头嚷嚷着要和我打一场。”
“那就打呗。”江鹤扬纳闷道,“反正你身手那么好,还怕打不过他。”
“等等。”
他眼睛一眯,压低声音笑嘻嘻道,“你不会是真怕打不过他吧?”
“说的什么话?”程妄言抛着手里的手机,得瑟道,“我已经打赢了。”
“那个不算。”
一直不声不响的陆怀川忍不住插了一嘴。
“为什么不算?”江鹤扬好奇地发问。
“他偷袭我。”陆怀川认真说道,“我当时根本没有防备。”
“偷袭怎么了?”
程妄言毫不心虚道:“打架不就要讲究一个出其不意。”
陆怀川说不过他,干脆闷闷不乐地闭上嘴。
“你不如顺着他的意打一场拉倒,免得他天天缠着你。”江鹤扬撇了撇嘴。
他还记得来这的正事,见程妄言不应声就把陆怀川暂时抛到脑后,开口继续说道,“对了,高叔他们打算过几天出任务,想问你要不要一起。”
“我都行。”程妄言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出任务也比在基地里被人缠着强。
“那我和高叔说一声。”
江鹤扬看了下时间,“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玩儿。”
这几天江鹤扬江雾和父母住在一起,江羡阳还好,唯独江母经过这一遭恨不得把儿女拴在身上,午饭晚饭不按时回家就要打电话轰炸。
“回吧。”程妄言摆摆手。
江鹤扬点点头,瞥了一眼陆怀川,这才转身离开。
……
安全基地的占地面积很大,程妄言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走了有多远,到最后他干脆不再管身后的人,一副随他跟着的模样,一边闲庭信步地走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机。
他不说话,陆怀川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他舔了舔小虎牙,刚要张嘴,就见程妄言在他手机上轻点几下扔还给了他。
陆怀川下意识接住,愣了几秒才低头查看。
密码被解开,照片也删得干干净净,连回收站的都给清了。
他粗略翻了翻,有些郁闷道:“未经允许碰别人的东西不礼貌你知不知道?”
“你还跟我讲礼貌?”
一听这话,程妄言忍不住乐了,“那你知不知道未经允许偷拍别人照片犯法?”
“况且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真的会有人把密码设成123456。”
陆怀川一梗,捏着手机又不说话了。
长得一副阳光帅气的模样,性子却倔得跟驴似的,不管程妄言干什么都埋头默不作声的跟着,张口闭口就是要打架。
眼看这太阳要落山了,还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想法。
程妄言摸着后颈,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
“欸。”
他冲陆怀川说道:“别跟着了,回去吃饭吧。”
陆怀川摇摇头,还想往前走。
程妄言倚在墙上,伸腿拦着道,抬了抬下巴道:“明天练武场见,先说好了,被我打趴可别哭鼻子。”
陆怀川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眼睛亮了亮,再次扬起了讨喜的笑,“好!不许反悔,不然我还像今天这样跟着你。”
“行行行,赶紧走吧。”
程妄言眼不见心不烦地挥手赶人。
得偿所愿,陆怀川这次没再继续纠缠,干脆利落地扭头就走。
走出去几百米的路,他又停下转身,不放心地冲程妄言喊道:“千万别忘了!下午三点我在练武场上等你!”
程妄言没回头,随意应了一声。
……
要说陆怀川喜欢打架也不然。
他只是想和比自己强的人切磋发现自己的劣势从而变得更强而已。
病毒爆发之前他在部队里的身手就是一等一的好,后来到了安全基地训练新兵,更是找不到一个可以和他对招的人。
唯一能和他打成平手的也就是那几个训练官。
可是他们平日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陆怀川根本找不到机会。
知道陆怀川好斗的性子,程德清还专门下令让他不可以随意干扰其他训练官的工作更不许跑去招惹高阶丧尸。
整日不是训练手下的兵就是出任务,陆怀川过得都快麻木了,偏偏这时候见到了程妄言。
一人杀掉四只高阶丧尸是什么概念?
这是迄今为止没人做到的事情。
就算他自己已经是四级异能者,身手矫健的情况下,都没办法和那么多高阶丧尸对上。
一开始陆怀川是不信的,因为从没有人做到过,但事实告诉他,程妄言做到了。
尤其在程德清亲口承认程妄言的身手比他好之后,陆怀川更是情绪一阵翻涌。
倒不是嫉妒,而是激动。
随着丧尸不断进化,陆怀川从以前的游刃有余变成了现在的退避三舍,要说他心里没有不满,那纯粹就是屁话。
他和军队里大部分的人一样,希望可以早日结束末世生活,但清除掉所有丧尸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在第一次被高阶丧尸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陆怀川就忽然明白了。
丧尸逐渐变强,他手下的士兵也在一点点进步,唯独他一直在止步不前。
就像是异能的瓶颈期,他也迎来了自己的瓶颈期。
他有想过置死地而后生那样找到突破口,但程德清严厉驳回了他的想法。
高阶丧尸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程德清怎么会让他去做那么荒唐的事情。
他像个身陷囹圄的困兽,整日只能靠着不停的出任务消耗多余的精神让自己避免焦躁。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遇到了程妄言。
很可能这就是他唯一的突破口。
所以在被少年打翻在地的时候,陆怀川丝毫没有恼怒和挫败的情绪,甚至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不由分说地爬起来,丢出两个字。
“再来。”
“还来?”正准备打道回府的程妄言一愣。
陆怀川没说话,一拳猛地挥出,带起一阵劲风。
程妄言负手侧身,轻轻松松躲开,抬起腿一脚将人踹出五步远,纳闷道:“你这是跟我玩赖吗?”
“没玩赖。”陆怀川摇摇头,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把我打的爬不起来,就算你赢。”
又是一脚飞踢上来。
程妄言以臂格挡,手腕翻转握住他的脚踝,往后一推,摁着拳头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他脾气也上来了,这次不等陆怀川袭上来就主动攻了过去,精准擒住他即将抬起的手臂,扭身就是一个过肩摔。
嘭。
台子跟着颤了颤,吓得四周围观的人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胸腔被震得气血翻涌,陆怀川舔了下唇,竟还笑得出来,吃力地爬起来道:“我果然没看错你,程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