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妄言简单处理完伤口,江鹤扬这才端着一盆热水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
他当时刚找到程妄言的时候没忍住,抱着人又哭又道歉,现在回过味儿来,只觉得尴尬的恨不得一头撞死,连视线都不敢和少年对上,偏着头扭捏地说道:“水我帮你加热了。”
“谢了。”程妄言头也不抬,“先放那儿。”
“温度我给你烧得正正好,你现在不用一会儿凉了。”江鹤扬不赞同地嘀咕了一句。
他一边尴尬,一边又担心程妄言身上的伤。
盯着墙壁看一会儿,就控制不住地瞄向床上的少年。
渗血的伤口缠上绷带,就只剩下满眼的白。
江鹤扬连忙又把目光移开。
见他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程妄言随手把用完的绷带丢进纸篓里,乐道:“你这是跟我说话还是跟墙说话呢?”
“你看我傻吗?还跟墙说话。”江鹤扬下意识回了一句,脑袋也转了回来,嘴硬道,“我只是随处看看。”
程妄言一腿屈着,踩在床沿边,轻薄的腹肌被绷带缠着,摆了摆手道:“别看了,正好过来帮我把后背擦了,我一人够不着。”
“让我擦?”江鹤扬端着盆结结巴巴,“这不好吧?”
“……?”
“我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程妄言无语道,“他在不好什么?”
【。】
【别问我。】
137放弃挣扎:【我也不知道。】
“确实不好。”程妄言摸了摸下巴,看向他一脸思索道,“我应该让陶悦或者雾姐过来帮我…”
“你想什么呢?!”还没说完就被江鹤扬震惊地打断,“她们都是女生,怎么能给你擦、擦身子。”
“你也知道不行?”程妄言没好气地骂道,“那你不好个屁。”
江鹤扬:“……”
他被怼得哑口无言,涨红着脸,一步分成五步走,慢慢吞吞地靠过去。
刚走到面前,就被程妄言一把撩开衣服。
肌肤触碰到微凉的空气,江鹤扬一愣,下一秒把盆放到桌上手忙脚乱地把衣摆拽下来,羞恼道:“你干什么?!”
“没什么。”程妄言收回手,语气淡淡道,“确认一下你的性别。”
“……”
“转过去!”江鹤扬咬着牙拿起毛巾沾水然后拧干。
程妄言从善如流地转身,把后背露给他。
除了第一次在一个房间睡觉之外,江鹤扬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他的身体。
明明看着单薄削瘦,江鹤扬却清楚这副身躯里蕴含的能量有多么庞大。
当时房间虽然不是很暗,但有被子挡着,江鹤扬看得不真切。
现在点着烛灯,雪白的肌肤和少年后腰的疤痕瞬间映入眼帘。
大概是在脊骨下几寸的位置,像是被刀刃横劈开,狰狞可怖,不难猜到那时候他受得伤有多重。
“你…”他一时间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抛了出去,用湿毛巾在上面擦了擦,手指轻触,艰涩地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受尽宠爱的程家小少爷怎么会留出这么一道疤痕。
程妄言头也没回,低垂着脑袋懒洋洋道:“忘了。”
太敷衍了。
江鹤扬一点都没相信。
这么长一条,还能留下疤,要是他肯定记忆深刻。
只是程妄言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他没办法多问。
少年身上有太多他看不透的事情,他甚至都有些习惯了。
冷白的皮肤被毛巾擦过泛着一层水光,那道疤痕非但没有破坏美感,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份说不明道不清的荏弱。
江鹤扬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是渴了还是怎么的,莫名的有些口干舌燥。
盆中往外冒的热气好像没传达到程妄言身上,反而钻进了他的骨头里,丝丝缕缕地包裹缠绵。
尤其是现下安静的气氛,这种热意愈发清晰。
江鹤扬忍不住咳了一声,率先打破这古怪地氛围,没话找话道:“你在森林里有看到什么吗?”
程妄言嗯了一声,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一个炸弹,“遇到了几只高阶丧尸。”
江鹤扬手下力道一重,心差点跳出来,“高阶?!”
在末世里不断进化的不止有人类,当然也有丧尸。
这一路走来,江鹤扬虽然没见过所谓的高阶丧尸长什么样,却听别人说过。
据说高阶丧尸智商和人类一般无二,狡猾又阴毒,四肢发达得堪比力量系,还自带异能,只要是遇上就只有等死的份。
这话说的太夸张,一开始江鹤扬是不信的,可是说的人多了,他也就半信半疑起来。
现在乍一听程妄言说遇到了,他倒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急急地就问:“你没事吧?!”
问完又感觉自己蠢得厉害,人都活生生坐在这儿了,他说这话实在有些多此一举。
江鹤扬懊恼地皱了下眉,擦过少年的肩膀,说道:“我当时就应该和你一起待在森林里。”
森林那把火烧得让人胆战心惊,也烧得江鹤扬耿耿于怀。
“对不起。”
他今天都数不清自己说了多少遍对不起,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当时他陪着程妄言一起面对那几只丧尸,或者及时把程妄言给带出来,是不是程妄言现在就不会受伤了。
“别念了师傅。”
程妄言偏头看向他,嘴里玩笑道,“你要是觉得对不起就好好给我擦擦,别左一下右一下的。”
江鹤扬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给他仔细擦拭起来,嘴里也没闲着,“那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为什么要躲?”程妄言奇怪道,“杀了不就好了?”
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今天中午该吃什么。
“杀了?”
江鹤扬一愣,惊讶中带着不可置信,“你都杀了?”
“嗯。”
“你——?!”要不是现在在帮他擦背,江鹤扬真的很想看看程妄言脸上的表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他之前听到的那些都是谣言?
“不是说高阶很厉害吗?”
程妄言想了想,赞同道:“确实挺厉害。”
难缠又难打,受了伤还会自己愈合。
“那你怎么…”
“没办法。”程妄言慢悠悠道,“谁让我比他们更厉害。”
就算江鹤扬看不到他的表情,都能知道他笑得有多得瑟。
从前只觉得欠揍,现在好像转换成了另一种情绪填满他的胸腔。
不知怎么的,他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