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口说道：“最近家里不宽裕？秦姐，你多拿点。”
王大琴连连摆手：“哪里还不宽裕，这都是天上的日子了。”
“这不是我婆婆疼孙子，整天吃粗粮，她想给孙子做点白面馒头。”
“就是最近白面不好买了。”
“我这几天去买白面，都好几天没买到了。”
白面买不到？
王大琴连续几天买不到白面，这是上面已经开始有意识控制。
自己这一段心思都在机床和农具厂上，自家也从不买粮，把这个事情给忽略了。
困难并不是到了58年突然开始的，从建国后，困难一直都在，不然何必粮食定量？
只是到了58年后爆发最严重。
今年开始，粮食控制不断缩紧，怪不得老头他们都感觉到危机了。
除了粮食，明年开始，各种肉类副食品都会陆续开始凭票供给。
吃过饭，顾英华回到自己的书房里，在工作计划上写下票据。
自己物资越来越丰富了，可这个时代，你物资丰富了也是个麻烦，你没个出处讲不清楚来源，也很容易出事。
半斤牛肉打靶，偷个玉米打靶，都不是笑话。
以后吃饭都得注意了，现在就开始注意。
考虑一下之后的工作安排，顾英华走出来：“以后家里蒸馒头不要明目张胆。”
“吃饭以后在屋子里吃，不在院子里吃，关好门。”
“肉菜什么的避开人。”
“别人怎么买粮买菜，我们就怎么买粮买菜，接济徒弟们也避开人。”
秦淮茹紧张起来，这一段跟着顾英华在维修科上班，接触的可和以前不一样，她也懂了不少。
刘岚低声道：“英华，这个我们懂，一直都这么做的。是要有什么变化？”
顾英华笑笑：“你们别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我处理，照我说的做。”
“反正缺不了咱们家的吃喝。”
秦淮茹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她转头看着于莉：“你也记住，咱们吃什么别说出去。”
于莉连忙用力点头，傻子才说出去。
自从过来这边，跟着顾英华他们吃饭，于莉感觉原来日子还能这样过！
每天必然有一顿肉菜，吃饭最少两三个菜加个汤，粗粮没见过，全是细粮。
这可比自己在家喝开水吃窝头强多了。
顾英华看一眼于莉，有的人就是天赋强。
那么穷的时候，于莉是怎么该长的地方一点没耽误的？
第二天一早，顾英华来到工厂准备好。
牛书记满面红光的站在卡车队前方的出发仪式台面前。
大条的横幅，专门过来的一大批工人，尤其是农具厂的工人，让气氛一下就热烈起来。
李怀德满脸都是兴奋，陪着牛书记低声说着什么。
旁边杨厂长带着几个人，脸上强行挤出笑容，眼里的阴霾却怎么都掩不住。
牛书记看看手表，对顾英华和徐斌招招手：“快到时间了，走，都过去。”
李怀德连忙跑到仪式主持的地方，大声说道：“轧钢厂工农团结共建，工农团结一家亲农具捐赠仪式，正式开始。”
“我们先请牛书记讲两句。”
牛书记笑着走过去……巴拉巴拉……
杨厂长……巴拉巴拉……他好歹算是有发言的机会了。
杜副厂长抬眼看天：天气真好……
顾英华笑着看着他们讲话，倒是挺鼓舞人心的。
“好，锣鼓队都打起来，车队出发。”
杨厂长大手一挥。
牛书记差点气的跳起来。
李怀德拿着发言稿都要傻逼了……
按照今天的仪式程序，李怀德还要讲个话表个决心，然后徐斌和顾英华也得说两句。
你特么这直接给掐断了？
尼玛的……车队出发不应该是自己下令吗？
你这是强抢我的功劳和存在感！
不过牛书记只是冷笑：你这可不是跟我斗，你这是顺带着连徐斌和顾英华都得罪了。
你等死吧！
这俩哪个是吃亏的主？
顾英华无语，他们俩的争斗这都已经撕破脸，就差互相对骂了。
自己不喜欢发言，可不喜欢和你故意不让我发言，那可是两码事。
顾英华心里给杨厂长记了一笔。
现场锣鼓队随着杨厂长的一声命令，顿时响了起来，伴随着漫天锣鼓声，顾英华爬上卡车驾驶室。
“你这好歹也是个运输科科长，你这么闲？还来开车？”
顾英华笑着说道。
陈卫红咧嘴笑道：“我这不跟着师父去农村混顿肉吃？”
车队浩浩荡荡驶出厂区，直奔秦家村。
秦家村所在的公社书记卢怀国带着公社的主要干部，一大早就早已等在这里，今天是第一天，是捐赠仪式最重要的一天，他们不敢怠慢。
轧钢厂可是说了，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一批农具捐赠给四九城周围的农民兄弟。
搞好了，以后还肯定有，你今天搞不好，接待不好，四九城周围那么多公社，人家凭啥单独给你？
这一次，卢怀国都带着一股奇怪：自己这个公社不说平平无奇，也没什么突出的，轧钢厂怎么就点了这里？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啊。
别小看一个村几百件农具，这一个公社十几个村，那可就是好几千件。
这不是个小数目了，关键是如今轧钢厂的农具，你拿钱都买不到，太抢手了。
“卢书记，我打听到了，村里秦落山一家，前一段大儿子和儿媳妇都被轧钢厂招了工。”
“这是村里唯一能和轧钢厂联系到的关系了。”
“可秦淮生也就是个装卸工，王大琴也只是个食堂帮厨，这事……”
一个干事跑了过来，在卢怀国耳边低声道。
卢怀国摇头：“就是两个普通工人？他们肯定没这么大能力。”
“等下，他们家被招工，还一次俩？怎么去的轧钢厂？”
“走了谁的路子？”
卢怀国很清楚，这样的农村要出去几个工人，几乎没可能。
别看前一段农村进城的很多，可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
干事连忙低声说道：“好像听说……”
他看看四周，不敢说了。
卢怀国看看干事的脸色，往旁边走了几步，走到一个很空旷周围无人的地方。
干事才低声道：“原本这个事情，最早是老秦家的闺女叫秦淮茹，嫁到了城里。”
“后来……”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