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仿佛被凳子上的钉子爆菊，一下原地蹦起，目瞪口呆的看着顾英华。
顾英华，你个王八蛋，你居然这种关键时刻给老子搞飞机啊！
李怀德想死了……
这个王八蛋。
这么重要的报告会，你没写稿子？
台下的人立刻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安静，安静，都安静。”
“顾英华同志一定是有特殊的原因……”
主席台上，一个主持会议的干部连忙对着话筒说道。
顾英华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那个干部，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这位领导，我没有特殊的原因。”
“我真的写不出来！”
“但是我来了，我带着空白的稿纸来了。”
看着台下的人，顾英华脸色严肃起来。
“我没写，是我怕下笔太重，惊扰了先烈们沉睡的英灵。”
“我没写，是我怕下笔太轻，写不出他们惊天动地的往昔。”
那个主持的干部急眼了：“顾英华同志，你……啊……啊？”
他听到这两句话，一下愣了，呆呆的看着顾英华。
台下原本乱哄哄窃窃私语的声音猛然停了，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台上的顾英华。
这个年代，哪有这样的演讲风格？
秦淮茹和刘岚本来差点吓死了，可这个时候，一下也跟着愣了，愣愣的看着台上的顾英华。
顾英华深吸一口气：“有人说，历史书很轻，不过几点笔墨点缀纸张，随手翻过，便是一页。”
“有人说，历史书很重，沉重到每一页都是先烈的英灵铸就。”
“为了建立我们的新中国，我和我的战友同志们，和无数前辈们，把热血撒遍万里征途，用生命征战天堂地狱。”
“……”
顾英华突然感觉到了，胸中的情绪喷涌而出，夹杂着后世的文字。
发言持续了不到十分钟，顾英华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讲完。
只听到雷鸣暴雨一般的鼓掌声，整个会议大礼堂内，所有人起立。
“向革命前辈学习！”
“向英烈致敬……”
不知道是谁突然举手高呼，整个大礼堂内，所有人振臂高呼，如同山呼海啸。
顾英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台，怎么回到了轧钢厂。
李怀德回到办公室，他感觉自己抑郁了。
顾英华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啊……
看着手里求来的速记员手稿，他感觉自己一向自认为聪明的脑子，简直就是个猪脑袋。
因为这篇报告，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组合起来的这篇报告，简直就是一篇名垂千古的雄文，他的脑子里绝不可能有这种思维。
“李处长，牛书记喊您过去一趟，挺急的。”一个干事在外面敲门。
李怀德一下回过神来，立刻起身往外走。
刚要走，他下意识的带上这篇手稿，他觉的牛书记应该看看。
牛书记坐在办公室，满脑子的糊涂，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组织部的人打电话来兴奋的和自己道喜，更是要求借人去连续做报告。
是这次汇报会顾英华的报告做的好？
可不至于让组织部的人这么兴奋吧？
“牛书记，您找我？”李怀德急匆匆走了进来。
牛书记点点头：“今天报告会发生了什么？顾英华写稿子写的好？”
“拿来我看看。”
李怀德满脸苦笑：“他一个字都没写……”
牛书记愣了：“一个字没写？那是怎么回事？市组织部来了电话，想要他去做巡回报告。”
“等等……你再说一遍？”
“他一个字没写？”
“那他怎么做的报告？”
牛书记奇怪了。
要是真没写，那报告怎么会让上级领导这么高兴？
李怀德把手里的手稿递给牛书记。
“他确实是一个字没写，上了台，还把空白的稿子丢了。”
“这是他在台上讲的。”
牛书记狐疑的看一眼李怀德，低头看稿。
刚看了几眼，牛书记一下坐直了。
这稿子……
稿子不算多，比起一般的英雄事迹报告，这算极少了。
十分钟，顾英华语速又比较慢，也就是几千字。
牛书记越看越心惊，越看头上都冒汗。
等到他终于看完，牛书记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手稿上，沉默了足足半小时。
他也是军人，建国后转业回来的，这篇稿子，让牛书记眼睛湿润。
“真是没有稿子，临时讲的？”牛书记抬头看着李怀德。
李怀德苦笑点头：“真的，上台前我还去看过，他手里的稿子一个字都没有。”
“我差点给吓死了，以为要坏事了。”
“哪知道，他张嘴就来。”
“这手稿是速记员记录临时的，我说我是轧钢厂的要带回去给书记看，才给我抄写了一份。”
“当时速记员都差点疯了，前面的部分，他们都没来得及记录，是后来补上的，但是内容没错。”
牛书记沉吟许久：“市政府组织部想要让他去巡讲这篇稿子。”
“要去三个月，去全国各大城市巡讲。”
“你去问问顾科长的意见。”
李怀德一愣，这种事还需要征询顾英华的意见？
这么露脸的好事，谁不抢着去。
“书记，我通知一声。”李怀德随口说道。
牛书记看他一眼：“我说，问顾科长的意见。”
牛书记一字一句的说道。
听到牛书记的话，李怀德猛然一惊，牛书记这种语气，可是生气了。
是对自己生气。
李怀德连忙说道：“是是是，牛书记，我立刻去征询顾科长的意见。”
他连忙站起来就要走。
“回来。”牛书记再次开口。
李怀德连忙回来，低着头。
牛书记轻轻说道：“你没当过兵，你不懂。”
“顾科长九成九是不会去的。”
“这篇稿子啊，别人读了只是一篇文章。”
“他去做报告，每一次都是一次生死轮回。”
李怀德“啊”的一声，连忙点头：“是，书记，我会努力体会的。”
“我这就去看顾科长。”
李怀德知道，就这篇文章触动了牛书记的心底。
从今之后，顾英华哪怕没有什么成绩，在牛书记心里的地位，已经牢不可动。
后勤维修科办公室，空的。
李怀德一愣，连忙出门去，看到刘岚正回来。
“刘岚，你们科长呢？”
刘岚满脸都是无法言语的激动，还沉浸在顾英华做报告的兴奋中。
“科长说有点急事，回家了。”
李怀德当即吓了一跳，难道真的和牛书记说的一样那么严重？
他当即转身就走。四合院里，顾英华坐在书房里，拿着笔正在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