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他年纪最大，可在这个屋子里，除了师父，他是最小的小师弟，端茶倒水那都是他的。
秦淮茹拿了个盘子，放过来一些花生瓜子。
顾英华剥个花生往嘴里丢个花生米，看一眼李大刚，站了起来。
“这里炒菜油烟大，我们隔壁去坐坐。”
李大刚连忙低头，这里有外人，不合适说这种事情。
秦淮茹连忙去开了隔壁的门，让他们进去坐，秦淮茹就拿了个鞋底，坐在门口不远晒太阳。
顾英华看一眼秦淮茹，有点惊讶，这秦淮茹很懂事啊。
她这是知道自己要说正事，给自己看门，防止外人打扰呢。
在桌子旁边坐下，顾英华叹了口气：“我上哪找去？整个后勤就那么些人，维修科有几个识字的？”
“更何况，你们都清楚，这书记员是要成天跟着我的，大事小事都得清楚。”
“真要是说随便找个读书识字的，也没那么难。”
“这书记员读书识字是基础，但是更重要是可靠不可靠。”
“我来的时间太短了，你们手边也没有合适的，不知根知底的，怎么敢用？”
几个人都点头。
书记员，称呼是书记员，实际上是不到正处级的干部实质上的秘书。
领导的秘书，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先不说能力，最重要的是可靠。
后勤那些人，能识字算账的，肯定有。
但是顾英华连看都不看。
这些人，都是跟着师父的老油子，跟自己做书记员，自己可不放心。
“你们手底下有没有可靠的？”
“装卸队？卡车队？正红长青那边有人？”
陆长青苦笑：“我那都是出大力的，那手指头也配拿笔杆子？”
陈正红摇摇头：“我那边都是司机，也都是师弟。”
“可靠是可靠，可他们要是有那个本事，不早就去行政上享福了？”
“师父将来肯定要干大事的，必须得有个可靠又得有能力的。”
顾英华直翻白眼：“老的不能要，别人的不能要，只能找自己人培养。”
“可咱们这里年轻人哪有？”
几个人也都发愁。
李怀德之所以不安排，其实最大的因素也是这个。
科长的书记员，你安排了几个意思？
换个普通科长，李怀德还真就安排了。
不控制你控制谁？
可顾英华……他真不敢。
不然你真以为偌大的后勤，李怀德给你拔不出个书记员和会计？
陈正红突然说道：“师父，我觉的有三个方向能想办法。”
顾英华奇怪了，这一个想法都没有，你还三个方向？
陈正红可不敢卖关子，立刻说道：“第一个肯定是劳资科。”
“劳资科招人，来的新人肯定有没后台的。”
“要过来慢慢养两年，可这个太浪费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又得浪费功夫重新培养。”
“第二个，就是自己在外面寻摸合适的。”
“第三个，还是后勤找，去食堂看看。”
“食堂打饭打菜的，我看有几个年轻小伙子和姑娘帮厨。”
“从后勤帮厨到维修科坐办公室，那得是多大的恩情？”
“这样的人，指定没什么后台，有后台……能读书认字的那个不是安排到行政当干部？能去天天的顶着一身油烟味帮厨？”
“这样的养起来，肯定合用。”
几个人都是一喜，对啊。
顾英华考虑一下，劳资科那边谁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了，也未必合用。
而且，维修科在后勤里地位不高，真来个有能力有文化的人，多少人盯着，不一定能到手。
自己寻摸，也不容易。
关键是自己在外面找的，当人才招进去，容易飘。
还是一样，成熟的你不敢招，谁知道以前干过什么。
刚毕业的学生？
初中以上的现在都能当干部，谁跟你干一个没前途的维修科书记员？
食堂那边的帮厨还挺合适的。
帮厨很多都是临时工，即便是正式工，也只能是一辈子帮厨。
帮厨是没前途的。
可去了维修科那可就不一样了。
当了领导的书记员，基本上，领导升就跟着升，那可是将来前途无量的。
这是给他们逆天改命的机会！
李大刚突然眼睛一亮：“师父，还是正红脑子活。”
“这样的人要是狼心狗肺，咱们撕了他。”
顾英华考虑一下：“等上班了，咱们先去食堂看看。”
“至少得先弄个书记员，剩下个会计慢慢琢磨。”
这个时候，顾英华才感叹当初老人家力主扫盲，提高文化水平到底有多大的意义。
看着好几百号人的后勤，居然为了个能读书识字记账的人在这里抓头皮。
百分之九十五文盲的时代，这都算人才了。
商量差不多，秦淮茹过来敲门。
“吃饭了。”
“得，那明天上班去后勤食堂转转。”顾英华站了起来。
吃过中午饭，几个人回去，秦淮茹收拾了东西，看着喝了不少酒的顾英华，把他拉起来扶到床上去。
顾英华有点迷糊，今天和几个徒弟喝酒，感觉自己周围终于有了融入这个世界的烟火气，就不知不觉喝的有点多。
秦淮茹去洗了毛巾给顾英华擦脸，顾英华有点迷糊，看着弯腰的秦淮茹，忍不住伸手搂住拉了过去。
“啊……”秦淮茹低呼一声，一下趴在顾英华胸前。
顾英华喝的有点多，居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秦淮茹被抱着搂了好一会，感觉到顾英华松了力气，她才满面涨红的小心翼翼起身。
可看着顾英华，秦淮茹心跳的厉害，很想……
一觉睡到天黑，顾英华醒过来，伸个懒腰坐起来，摸摸床头。
秦淮茹坐在炉子边纳鞋底，这个时代的女人，永远有做不完的鞋。
看到顾英华摸烟，秦淮茹站起来去顾英华挂着的外套口袋里拿出烟走过去递给他。
顾英华看看天色：“几点了？”
外面一片漆黑，看不出时间。
窗帘做好了，顾英华特地按照后世的样子，做了双层。
拉上窗帘，外人看不到家里什么情况。
此刻的贾张氏气的嘴里直骂秦淮茹。
这人家家里拉上了窗帘，她什么都看不到啊。
她想偷偷过去看看，又不敢。
顾英华是干部，而且一点都不惯着其他人，真的会动手揍人的。
秦淮茹轻轻笑道：“估计八九点吧？还早呢。”
顾英华点根烟抽了一口：“晚上没啥事，你就早点休息。”
秦淮茹点点头，咬断一根线，转头看着顾英华。
“读书识字能算账，就能做书记员啊？”
“工厂里也有不识字的吗？”
顾英华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看看秦淮茹，突然感觉好像也对。
秦淮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其实真的很少。
年轻时候在村里，就没出过村，嫁过来，她离开这个院子的时候都少。
至少之前顾英华在院子里的时候，就没看到她出门过。
她接触外人的机会都几乎没有。
她之前的日子，基本上除了在家做家务，偶尔能走到前后院，就不错了。
顾英华笑笑点点头：“现在读书识字的人太少了。”
“你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