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来我的侦探所上班？”
空气中弥漫着闷热。
狭窄的办公室里没有空调，只有一个破旧的吊扇在有气无力地转动，像极了过了三十岁力不从心的中年男性。
周群山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看着简历上琳琅满目的奖项，一时间觉得难以置信。
“江南省警官学院优秀毕业生，专业成绩年级第一，连续三年获得国家奖学金，曾在江南省公安厅实习三个月，协助侦破刑侦案件两起，获得优秀实习生和特招资格。”
“犯罪心理学和犯罪现场勘察学期末满分，全国刑侦模拟大赛一等奖……等等，你是赵江河的学生？！”
周群山眼神落到简历的最后一行，整个人宛若触电一般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赵江河，那可是江南省刑侦领域的泰斗人物，其门生几乎遍布全国，各个身居要位，毫不夸张地说只要拜在赵老的门下，整个江南省的公安系统都会对其敞开大门。
“陈先生，以您的条件完全可以进入公安系统，您怎么会想到来我这小破侦探所应聘呢？”
周群山满脸困惑地问道。
这年头，还有人跟钱途过不去？
“老板，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相较于稳定的工作，我更注重职业生涯的发展前景，咱们侦探所现在是规模小了点，但三年后呢，五年后呢？”
“杭州杰克马不也是从一个十几人的小团队做到亚洲第一的吗？我相信在老板您的神武引领下，咱们侦探所五年之内一定会成为行业翘楚，甚至成为全国侦探行业第一家上市的公司！”
陈宇帆一本正经地开始给老板反向画饼。
周群山听得心潮澎湃，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在纳斯卡克敲钟的一幕。
但空憋的钱包却将他拉回了现实，周群山露出满脸苦涩：“实不相瞒，咱这庙小，业务也才刚刚起步，目前接到的都是一些私人侦探的活，帮人捉捉奸，查查底细什么的，可能没有您想的那么高大上。”
说到这，周群山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地上一张刚刚制作好的“专业寻猫寻狗”海报，连忙一脚踹到了沙发底下，随后用笑容掩饰尴尬。
“没关系，我打小就对抓奸感兴趣，只要能学到新东西，干什么都行。”
陈宇帆仍是一脸真挚。
“那待遇方面……”周群山回归正题，底气明显不足。
侦探所开业至今，利润刚够房租水电，多的是一分都没有。
“只要管吃管住，多少都行。”
“那您说个数。”
“呃………四千？”陈宇帆试探问道。
周群山顿时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年头，餐馆里洗盘子的阿姨都得四千，何况一个名牌大学生。
可陈宇帆见状却以为是自己喊高了，连忙改口：“哦不，三千？”
周群山：“！！！”
“一千八，再不能少了，不然连脚都洗不起了。”
周群山顿时拍桌而起：“一千八就一千八！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去打印合同！你别走了！”
周群山快步离开侦探所，临走前还给门上了道栓，生怕陈宇帆这个廉价劳动力中途反悔。
“可算是有饭吃了。”
陈宇帆长舒一口气，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落了地。
走到这一步，陈宇帆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父亲是云城警局出了名的刑侦高手，嘉奖数不胜数，却在一次缉拿境外人体倒卖团伙的案子中被内奸出卖身份，惨死在犯罪团伙的棍棒下。
母亲为了避免被报复，带着年幼的自己离开云城，隐姓埋名生活。
所以陈宇帆从小便立志要当一名警察，查出当年的警队内奸为父亲报仇。
无奈造化弄人，毕业典礼的当天陈宇帆头痛欲裂，视网膜前浮现出诡异的倒计时影像。
【恭喜您被完美犯罪系统选中，要么选择“接受犯罪天赋”，要么“立刻终结生命”】
这是给他选吗？
分明就是强买强卖好吧！
陈宇帆为了保住这条小命，只能被迫接受系统的“恩赐”。
【恭喜您成为一名完美的犯罪者，凡是您亲自出手的犯罪将无懈可击，天底下没有任何人能查到蛛丝马迹。】
【您的宿命便是不断犯罪，在世间留下一桩桩惊天动地的悬案，并且逍遥法外。此外，您也可以侦破一些低级案件，打击低级犯罪者，让犯罪圈更加欣欣向荣，二者均可以得到系统奖励。】
【目前宿主拥有技能：暗网视野（看见常人不可见的犯罪痕迹）、完美犯罪（重构现场犯罪过程）、记忆回廊（短暂读取死者临终前记忆碎片）】
陈宇帆都懵了，自己一个正儿八经的警校优秀毕业生转头就成了顶级罪犯。
你现在就是借他八十个胆子也不敢去警局应聘，这不是打着灯笼捡粑粑——找屎吗？
为了生存，他只能来这家侦探所谋活路，先苟住再说。
等机会到了，自己直接干票大的，然后隐姓埋名快活一辈子。
办公室实在是热，陈宇帆坐的有些不耐烦便起身四处转动。
突然，架子上一张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
当他看清楚照片上的面孔时，一双瞳孔不禁猛地锁紧，连呼吸都停住了。
这张脸竟和当年父亲潜入的犯罪团伙中的某个成员极为相似。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陈宇帆顿时觉得胸口发闷，呼吸急促，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然后下一秒，系统的提示更让他笃定了照片中人的身份。
【检测到低级犯罪者】
陈宇帆彻底愣住了。
恰在此刻，周群山拿着入职合同跑了回来，正好撞上了这一幕。
二人四目相对。
陈宇帆立刻恢复镇定，笑道：“随便参观一下，老板不介意吧？”
“哈哈，当然。”
周群山走到电脑前坐下，缓缓打开了抽屉不知在摸索着什么。
“老板，这照片里怎么没您啊？”
陈宇帆装成随口问道的样子。
“这照片是刚开业时一个客户落下的，一直没来取，我也不敢给人家扔了就搁这了。”周群山漫不经心地回答。
【暗网视野触发：检测到对方喉结微微蠕动，鼻腔血管膨胀，右腿正以每秒钟超过八十次的频率抖动，且对方的右手正在微微发力，似乎在抽屉里攥住了某种危险物品。结论：对方在撒谎且有故意伤害倾向。】
陈宇帆内心顿时紧张起来，但却又极力地压制住。
“哦哦。”
可这时周群山的眼神却微微一变，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向陈宇帆：“对了，还没问你家里是做什么的，总感觉你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宇帆顿时感到后背一凉，心跳忽地加速，脑中疯狂思考怎么回答。
叮叮叮！
这时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僵局。
周群山接通电话，朝着电话那头应了几声后便挂断，随后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满脸笑容地看向陈宇帆，语气还有些兴奋。
“小子，你赶上好事了！上班第一天就接到一个大案子，这次可是跟云城市局合作，要是咱们办得好，以后可少不了单子！”
陈宇帆长松一口气。
“市局也帮忙调查出轨什么的吗？”
“出什么轨啊！这次可是命案！没时间解释这么多了，先去现场，这次你可得好好表现！”
周群山雷厉风行，从桌上拿起一把钥匙就直奔停车场。
陈宇帆跟在后面，看着周群山按动钥匙发出一声清脆的滴滴声，四处张望，却没看见哪辆车的灯跟着亮了。
“老板，哪辆车啊？”
“等着。”
周群山走进密密麻麻的车群，最后骑着一辆九号电动车蹿了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啊，上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