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休学的那半学期,江爸江妈不允许他出门,一个是怕他突然发病,另一个是怕他出门看到别人异样的眼光,不利于恢复,江潮也整天躲在家里学习,比以前更努力了。
林暮的生活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每天就是上学、放学,有时候和黎好一起,有时候自己。
林暮有时候会感觉到孤单,学校那些有趣的事情,她没有人可以分享,受了委屈也没地方倾诉。
林暮想要江潮快点好起来,她自己去找江潮的心理医生,他问了很多人,又生疏的挂号、预约、排队,终于看到了那位医生。
“小姑娘,是你呀!”医生很明显还记得他,“你找我什么事?”
“你还记得江潮吗,就是上次我陪他一起来的。”
“嗯,怎么了?”
“我就是想问问,我能为他做什么呢?”
“他呀,你就多陪陪他,多和他说话,多带他出去玩,去公园、去看海。”
“就这些?”
“这些可不简单,很少能有人做到的,也没有人有耐心做到。“
林暮心里正疑惑着,为什么这些事情很少有人能做到,就听到医生说:“你去看看外面带孩子看医生的家长,有多少人能好好说话的?江潮得抑郁症是因为他不能在短时间内接受一个生命因为他离开,而不是因为家庭原因,你要让他感受到身边的爱,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他的身边是有爱的。“
林暮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她还是想要按照医生说的去做。
从那天起,林暮每天放学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家,写完作业就去江潮家,拉着他去黎奶奶的甜水铺,江潮一开始很反感,可是黎奶奶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和以前一样对江潮,江潮的防备心渐渐放下,开始去店里帮忙,林暮总是在放学的时候可以看到这样的情景,江潮在甜水铺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客人说说笑笑。
林暮有时候就在正对着甜水铺的那座桥上看着江潮出神。
这个世界上不乏喜欢看热闹的人,也不乏伤人而不自知的人,可是也有用自己的言行和食物温暖别人的人,人,形形色色,日子,平平淡淡,日子就在这样的平淡中度过。可是林暮知道,那个女生的名字,那个叫许知韫的人,永远刻在了江潮的心里。
林暮上了初中之后,身材像抽条了一样,抽条是江妈妈说的,林暮从5年纪胸部就开始发育,加上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个子突然长高,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同龄的男孩子也开始开窍,课间男生凑在一起,总是谈论哪个班级的哪个女生长得好看,林暮就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于是,不出意外的,某一天的放学,胆子大的追求者出现了。
“林暮同学请你做我的女朋友!”林暮刚走出校门拐了一个弯,就看到一个男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举着一封信弯下腰来。
“林暮,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以当我女朋友吗?”
林暮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平平的男生,你在这给我演《恶作剧之吻》呢?
“同学,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啊,儿童节你谈的那首《兰亭序》古筝曲、还有艺术节你是小主持人。”
“我,我不能答应你!“林暮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因为她的心里满满的,装不下别人了。
“你为什么不答应我,为什么?”男生像是突然发疯了,晃动着林暮的肩膀质问她,林暮吓得把书包都丢了,跑回了家。
那天晚上林暮没出来吃完饭,在林爸爸不断追问下,终于说出了实话,可是第二天林暮就不愿意去上学了。
即使林城多次保证,以后会准时去学校接她,林暮也不愿意离开房门口一步。
林暮就这样在家里睡了一个星期,周一妈妈喊她起床上学的时候,林暮紧紧攥住被子,宁死也不漏出头。
“我送你上学好不好?”
怎么是江潮?林暮松开被子,就看到江潮已经瘦得眼圈凹陷的脸。
“我不去!”
“我以后负责接送你上学放学,要是再有人跟你表白,我就把他打跑。”
江潮说得信誓旦旦,林暮听得却心里高兴着呢,这样江潮就可以多出去走走,他们还能多说一些话。
“好,可是你要保证,每天都来接我。”
自从江潮贴心的护送之后,那些蠢蠢欲动的男孩子都躲得远远的,可是这却让已经上高中的江潮有了危机感,他的可可,真的很招男孩子喜欢。
有时候放学,林暮在前面蹦蹦跳跳,江潮拿着书包在后面看着,宽大的校服好像在她身上失效了,修长的脖子,几缕头发散落下来,江潮只是看背影都觉得心动,长这么大以来,他第一次有了危机感,他迫切的希望时间可以过的快一点,再快一点,等到林暮高考结束,等到她18岁成年,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江潮哥哥!”林暮突然转头,这两天她心情都很好,因为考过了古筝九级,暂时忘记了被男同学告白的糗事。
“来了!”江潮快走两部赶上去,把刚刚那些歪心思甩在身后。
“这次月考,黎好英语考得不好,我们去给她辅导好吗?”
“好!”江潮摸了摸林暮的头,顺着胳膊拉起了林暮的手。
林暮愣了一下,随即五指张开,和江潮十指紧扣,她才不在乎被爸爸再次抓到,她喜欢这样和江潮在一起。
江潮很现在被林暮的主动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愣了一会,两人朝着黎奶奶的甜水铺走了过去。
这样的日子林暮每天都很开心,可是她有时候也会苦恼,江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去上学,因为那天在甜水铺里,江潮盯着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顾客看了好久好久,林暮知道他想回学校了,而且她知道,江潮一直没有放弃学习,好强如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留级。
“可可,陪我去学校逛逛好吗?”
一天,江潮来接林暮,恳求着问她。两人从林暮的学校门口坐公交来到了江潮所在的高中,学校的门进不去,江潮就带着她来到了学校后面,带着她从墙上翻了过去。
“这边是食堂、这边是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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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是大礼堂、这边是体育馆……”江潮事无巨细的跟林暮介绍着他们学校,然后突然在一个亭子里坐了下来。
“以前,我学累了,就来这边看河里的水,心就静了下来,然后再回班级去学习。”
“其实,如果学校里流言蜚语漫天飞的时候,我不去找许知韫就好了,可是我想,她一个女生肯定不好受,我想去安慰她,没想到适得其反。”江潮第一次在林暮面前提到许知韫,林暮仔细听着,大气不敢出,“我去找她,她正在看书,她说她以后要学文,要考新闻系,要当个记者,她要当一个很好的妈妈,再也不要让自己的孩子当留守儿童,那天她跟我说了很多很多事情,我后来想想,这些话她不是跟我说的,是跟她自己说的,她在说服自己,活下去,勇敢的面对流言蜚语,可是她还是自杀了。”
“那你呢?”林暮反问,“你自杀那天,在想什么?”
“我想了很多,其实我已经想了一夜,如果我自杀了,我爸妈该怎么办,可是我又想,那么好的女孩子因为我间接地去世了,我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我想了很久,早上起床,我想去你家看看你,可是我走到客厅,看到水果刀,不知道怎么了,那一瞬间就像着魔了一样,拿着刀子就回房间了。”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看着那个伤疤,突然觉得幸亏你冲了进来,如果我自杀了,你该有多难过,我都能想象得到那个场景。”江潮说着低头笑了,“你一定会跑过来抱着我不撒手,然后哭得地动山摇,一边找叔叔哭诉,爸爸,江潮哥哥死了怎么办?”
林暮看着江潮用轻松的口吻说着让他差点缓不过来的事情,原本林暮还坐在江潮身边,可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她突然扑倒在江潮怀里,抱着他痛哭。
“江潮哥哥,我不要你死!”
江潮原本还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看着在自己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林暮,又想了想最近的遭遇,再想想看不到希望的未来,肩膀开始止不住颤抖,这一颤抖惊动了怀里的林暮,她抬起头来帮江潮擦眼泪,可是江潮在干嘛?他怎么在向自己靠近?
林暮顿时想到了偶像剧里的场景,江潮是想要亲她?
梨木不敢再动,两人的嘴唇越来越近,近到她只要稍微动一下,两人就亲上去了。
林暮不自觉的咽了两下口水,手紧紧抓住江潮的衣领,她害怕一松开,就惊动了江潮,他就不继续亲了。
林暮觉得全身的血都在网上涌,整个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砸到一样,一阵眩晕,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她不确定江潮能不能听到,可是她很确定,她听到了江潮的心跳。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要不推开谁,谁也不主动向前一步,江潮想要伸出舌头来舔一舔嘴唇,可是因为两人的嘴唇贴的很近,舌头舔到了林暮的唇瓣,她立刻觉得身体像是被电到了一样,攥着衣领的手也在发抖。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就在两人要亲上的时候,从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你们是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