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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鲜活的生命

作者:应非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从小就留不住的林暮,开始频繁地往江潮家跑,因为害怕江潮再被打,可是江潮的爸爸妈妈一口咬定是江潮心思不纯,林暮听不懂,可是江潮哥哥总是说:“我没有做!”


    林暮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可是她知道,江潮哥哥说没做就是没做。


    困扰在林暮心里的疑云在开学老师家访的时候,终于消散了。


    “江潮妈妈,这件事情学校已经处理好了,起因是三个女同学跟许知韫同学在校外开玩笑,扒光了衣服,江潮经过看到了,就上去劝架,并把许知韫的衣服穿好,谁知道那三个女生拿出手机拍照,还发到学校贴吧上,说江潮欺负许知韫,假期的时候也找许知韫同学了解了情况,江潮是被冤枉的。”


    “冤枉?”


    “是的,事实正像江潮说的,他是见义勇为。”


    “你们一句冤枉了就没了?那我儿子的名誉呢?他以后要怎么去学校?”


    “学校商量过,要在全校公开事实,并且要那三位同学像江潮道歉!”


    江爸江妈看向江潮,可是江潮却在这一刻看向了正在墙角偷听的林暮,林暮正懵着呢,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用了!”江潮犹豫了很久,开口说话。


    “什么?江潮,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老师劝江潮。


    “我没开玩笑,如果公开事实,那个女生不是要再受一次伤害?”江潮攥紧了拳头,“只要把放在贴吧里的照片删了就好了,时间久了大家就会忘记的,还有老师,那不是开玩笑,那是霸凌!”


    老师家访后,江潮家再也没传出过吵架的声音,林暮看着江潮逐渐开心起来,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那年过年,两家人依旧在一起,可是江潮却异常别扭,江妈妈夹给他的菜,他不吃,非要大晚上拉着林暮去黎好家百年,江爸爸说了一句太打扰了,他就把自己关到卧室里了。


    “青春叛逆期,最近脾气特别差!”江爸爸尴尬地解释。


    “才不是!”林暮反驳,在她心里,江潮是最温柔的人,她不会因为叛逆期就这样对爸妈说话,“他是生气,生气你们不相信他!”


    四个家长坐在一起,听着林暮的话一时语塞。


    “叔叔阿姨,江潮哥哥怎么会欺负女生,可是你们相信别人,却不相信他说的话。”林暮察觉到刚刚情绪太激动,声音放缓了许多。


    这时候江潮的卧室的门打开了,江潮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爸妈,一句话没说,又关上了。


    “看来,可可说对了,我们是该反思。”


    那天,林暮整晚都很兴奋,她懂江潮,比任何人都懂。


    第二天早上,江潮拉着林暮去给黎奶奶拜年,并且把爸爸妈妈给黎好准备的红包送给她。


    黎奶奶拿出了压箱底的桂花蜜,放在酒酿汤圆里,给他们盛了慢慢一碗。


    “大年初一喝糖水,新的一年甜甜蜜蜜。”


    林暮看着酒酿汤圆上飘的一层桂花蜜,想起了去年中秋节前后和黎奶奶一起收集桂花的场景。


    黎奶奶找了一个干净的床单,三个人拽着四角,放在桂花树下,这时候江潮就要爬到树上,使劲摇晃桂花树,随着树枝的晃动,桂花哗啦啦像下雨一样落到床单上。


    黎奶奶把桂花带回家,放在水里淘洗一遍,然后晒干,把收集起来的桂花一层桂花一层糖放在密封罐里,最上层放蜂蜜,密封一段时间就好了。


    林暮以为生活可以一直像黎奶奶做的桂花蜜,香甜醇厚。


    过年后,江潮好像故意躲着爸妈一样,总是泡在甜水铺里,帮黎奶奶做点力气活、帮黎好补习英语,然后吃过晚饭,在夕阳落下去的时候,和林暮一起回家。


    林城开玩笑地说,黎好奶奶的甜水铺是有什么魔力,让一个两个都不回家。


    眼看着元宵节要到了,江潮和爸妈的关系也缓和了。


    就在开学的前一天,林暮和江潮从黎奶奶的甜水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摆满了花圈,林暮吓得往江潮身后躲,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突然冲出来两个人,拿着棍子就往这边打,江潮反应快,立刻把林暮护在怀里,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棍子,第二棍打下来的时候,四位家长冲了过来。


    江潮疼得龇牙咧嘴,可还是紧紧抱着林暮。


    “杀人凶手,你还我孙女!”


    江爸扶着江潮,林城抱住林暮,两位妈妈把两位老人阻挡在了门口。


    “妈妈,怎么回事?”林暮全身哆嗦着问爸妈。


    “他们是许知韫的爷爷奶奶!”


    “可那件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小姑娘不知道怎么了,吃完年夜饭想不开,跳河死了!“江妈妈很激动,可是边说便看向江潮。


    江潮原本还因为背部疼痛全身不舒服,可是一听自己的同学自杀了,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会呢!”


    “怎么会这样?”


    “我刚刚给你们老师打了一个电话,说许知韫爸爸妈妈都在外地打工,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小姑娘心思敏感,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一时想不开,哦,对了,老师还说,她去找过心理老师,老师劝她让家长带去看心理医生,大过年的爸妈回来,知道了学校在疯传小姑娘不检点,家长可能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小孩子就去寻死了。”


    林暮在一边听着,他们是说,一个像江潮那么大的女孩子死了?那是林暮第一次感受到高中的可怕,也是第一次知道,就算是同学,也有可能对你有恶意。


    那时候她还不懂什么叫校园霸凌,可是她知道了,流言蜚语能害死人。


    “是我的错。”江潮突然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来。


    “江潮,这不是你的错,你救了她呀!”江妈抱住他,拍着肩膀安抚。


    “不,是我的错!”江潮突然像疯了一样推开妈妈,站了起来,“如果那天我不走过去,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流言蜚语,如果学校里传我们有不正当关系的时候,我不去找她,让同学看到,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江潮说完就跑了出去,林暮看着手足无措的大人们,也跟着跑了出去。


    可是刚到门口就被许知韫的爷爷奶奶拦住了,“你是他妹妹吧,你不准走,你哥哥要为我孙女负责!”


    “他什么都没做,负什么责?”


    “我们去学校问过,他要是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同学都传他们在一起了?还有人看到他们开房了?”


    “你们在说什么呀!”那么难听的话林暮听不下去,使出全身力气才挣脱出来,可是江潮已经跑得看不到人影了。


    林暮想象着江潮可能会去的地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黎奶奶的甜水铺,她沿着小区门口的大陆往南跑,然后右转往西走,走到通往古镇的下路,一直走到尽头,黎奶奶家的甜水铺今天生意特别好,林暮在门口看了一眼,黎好已经在店里忙开了,店里没有江潮的身影。


    林暮走过甜水铺门口的那座拱桥,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就走到路边的凉亭里,看着亭边的河水发呆。


    许知韫是跳在这条河里的吗?可是这条河看起来很脏,河面被水草覆盖着,不远处还有一位奶奶在河边刷碗,浑浊的河水直往外涌。


    她有多难过,有多绝望,才会选择跳河,林暮想着,沿着河边的台阶走了下去,伸出手去撩水。


    “林暮!”就在林暮的手碰到河面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江潮~“


    “别去河边。”江潮紧攥着手,手臂上青筋爆起,“我会担心。”


    林暮沿着台阶到路面上,看着江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潮,不是你的错。”


    “你别管了,好好上学!”江潮说完就走了。


    林暮跟在身后,可是江潮越走越快,到最后林暮只能一路小跑跟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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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暮,能不能别跟着我?”江潮突然停下来。


    “我……我只是想告诉你,许知韫的爷爷奶奶在家门口,你要是现在回去,他们会打你的。”


    “那也是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江潮又走了起来,越走越快。


    “可是,他们说你和许知韫开房了!”


    江潮这时候停了下来,两行汗水从脸上流了下来,他怒视着林暮,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没、有!”


    “我当然知道不是真的,可是如果你不解释,怎么让别人知道你是清白的呢?”


    “我解释了!我解释了!可是没人听,他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江潮歇斯底里地喊着跑回了家。


    许知韫的爷爷奶奶看到江潮回来,两人又开始哭诉自己多可怜,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就这样被江潮害了,清白也毁了,话要多难听又多难听,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凑在门口看热闹。


    林暮好不容易挤开人群,走到楼梯的中间平台,就看到江潮跪在两人面前。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可是我没错,许知韫也没错,错的是霸凌她的那三个女生,是以讹传讹、散播谣言的全校同学,既然你们觉得是我害死了许知韫,那就用我的命来抵她的命吧!”江潮看着站在楼梯上的林暮,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林暮被这一幕震撼到了,她当时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用力拨开站在她家门口的人群,用力地敲门,门开了,林暮冲了进去,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


    “可可!”苏余喊着制止她的时候,林暮已经冲了出去,挡在江潮面前。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江潮害死了许知韫,可是你们关心过她吗?她为什么被同学欺负,为什么学校会传她的八卦?”


    “她漂亮呀,她优秀呀,别人嫉妒她!”


    “因为漂亮,所以就和男同学不清白?你们怎么那么不讲道理?因为你们不讲道理,所以你们就来这里闹?那你们怎么不敢去找欺负她的那三个同学?因为你们不敢,因为他们不讲道理,江潮讲道理,你们就敢来找他,这还不算,你们为了闹事,还毁坏许知韫的清白,你们就是世界上最恶毒的爷爷奶奶!”林暮手里紧紧攥着刀,继续输出,“江潮见义勇为,可是却成了你门口中占便宜的人,那以后谁还敢路见不平?就是你们这样的人,把这个社会的风气带坏了!”


    其实林暮说了些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好像有些话自己从嘴里跑了出来,林暮说完这句话,爷爷奶奶的情绪更不稳定了,他们上来就要打林暮,可是林暮双手攥着手上的刀,大手一挥,没有人再敢上来。


    “故意杀人了,我要报警!”爷爷大喊。


    “报警啊,刚好让警察来看看,寻衅滋事要判多少年!你们要是今天敢动江潮,我就敢动刀子!”


    林暮的手在抖,全身都在抖,可是她看着眼前要吃人的许知韫的爷爷奶奶,又看看身后依然跪着的江潮,她不能倒,她要替江潮撑着,可是为什么叔叔阿姨不来帮自己的儿子?


    此刻的林暮想不了那么多,他觉得自己想再好像是维持正义的女将军,在守护着自己的……江潮算是自己的什么?被小人陷害的未婚夫!林暮想了好久,终于为江潮安插了一个合理的身份,她现在就是要撑到援军到来。


    看热闹的人在一旁劝着、说着,许知韫的爷爷奶奶开始坐在地上大哭,哭自己没有本事,不能帮孙女伸张正义,人群散去的时候,江潮家的门终于打开了。


    林暮腿一软,倒了下去,可是江潮却稳稳扶住了她。


    林暮看向江潮,可是江潮却看着站在门口的父母,眼神里都是怒意,一滴眼泪滴到林暮手掌新,林暮很没有出息地昏倒了。


    那时林暮13岁,江潮15岁,一个鲜活生命的陨落,让他们懂得了流言蜚语的威力。


    林暮第一次毫不犹豫地挡在江潮面前,抢在江潮爸妈之前,保护了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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