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咒术高专的生活和纱绪里想的完全不一样,整个年级都只有她一个学生,但她其实不止一个老师。就像之前五条悟告诉她的一样,除了咒术的全部课程是由班导老师五条悟来上之外,她的文化课程是由高专的辅助监督和窗来教的。
第一次上课的时候纱绪里还很震惊,“伊地知先生,怎么是你来给我上课?”
戴着眼镜的消瘦男人推了推眼镜,“因为五条先生实在太忙了,所以文化课的部分就由我和其他辅助监督轮流负责,如果我们都没空的话,就由窗来上课。”
纱绪里想了想,又左右望了望,确定没看到某个白发不靠谱老师之后,就压低了声音询问道,“伊地知先生,五条老师该不会是不会上文化课吧?他看起来上学的时候就像那种不怎么喜欢上课的不良少年。”
伊地知怔了下,“五条先生上学的时候……”他话刚说了一半,手机铃声便突然响了起来,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提醒,几乎是下意识的变换了姿势,绷紧了肩膀才接起电话。
“五条先生……是,我正要给星野同学上课……不,我当然没有,我没有说过关于您的坏话……您当然是……是的是的,我知道了……五条先生,这件事按规定是不可以的……任务的话……我知道了,我会想想办法的……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之后,伊地知和纱绪里面面相觑,纱绪里嘴角抽了抽,“五条老师……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能力吧,比如别人在背后说他坏话的话眼睛会跳这种。”
伊地知莫名的迟疑了下还是道,“我想,五条先生应该没有那种奇怪的能力……吧。”
那为什么你会用这么不敢肯定的语气,真是辛苦了啊,伊地知先生!纱绪里望了望天,“伊地知先生也是高专毕业的吧,我听说五条老师也是,作为他的学长,真是辛苦了呢。”
伊地知似是有些惊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星野同学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事实上,五条先生是我的学长,还大我两届。”
“诶?!”纱绪里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在看清楚伊地知没有开玩笑的表情后,脸上的神色通通化为了同情,“您辛苦了,伊地知先生!”可怜的伊地知先生,明明比五条老师还小,现在看起来却比五条老师成熟这么多,再结合一下刚才的电话,怎么都有种被折磨惨了的感觉啊。
为什么突然就改用敬语了,星野同学是自己脑补了什么奇怪的剧情吗?其实偶尔也有那么点喜欢吐槽的伊地知面对来自学生的同情,总觉得有点无力,“……不,其实还好。”
纱绪里立刻挂上‘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的神色,“伊地知先生,我们还是开始上课吧。”伊地知先生真的好辛苦啊,她还是不要为难对方了吧。
伊地知沉默了几秒钟,才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么星野同学,我们就开始上课吧。”
咒术高专的文化课并不难,作为实际上已经高中毕业的人,纱绪里很轻松就能完成那些作业。对,哪怕是咒术(重音)高专,一样是要做作业的。
其他时间,她也就属于被放羊吃草的状态了,在没有课上的时候,她一个人住一个宿舍,一个人用一个教室,一个人用一个操场一个练习场。
偶尔真的觉得有点无聊,好在这种无聊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好歹还是有个班导老师的,而那个仍旧是那副不靠谱形象的老师在这次回学校又离开之前,笑眯眯的告诉她。
“老师太受欢迎了,事务太多,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哦~不过放心,我安排了‘课后任务’,老师回来的时候,是要检查作业的哦。”
五条悟留下的‘课后任务’里,是几只从夜蛾校长那边借来的咒骸,会追着纱绪里狠揍的那种。
纱绪里觉得,那个吊儿郎当的老师虽然不太靠谱,但说要检查作业的时候,大概率是真的。所以她只能提起精神,天天和那些咒骸对练。
“我真的觉得我是有点倒霉的,哪有自己给咒骸灌输咒力,然后让咒骸来打自己的啊,我又不是受虐狂。”当然,念叨是这么念叨,作业还是要做的。所以纱绪里还是认命的给几个咒骸轮流输入了咒力,将咒骸激活。紧接着,她就在躲闪其他咒骸的时候,被一只咒骸直接踢出了一米远,摔在地上浑身痛得要命。
而大概也就是因为这种真心实意的疼痛,纱绪里在和咒骸的练习中进步飞快。
最开始她学会了尽力躲避,再后来她尝试着观察咒骸的动作,接着她开始反击,再之后,她将自己的咒力在实战中和反击的动作结合起来。
因为很简单的想着不挨揍,毕竟咒骸可不会手下留情,是真的很痛。所以纱绪里算得上是进步神速,当然反正现在也没有人管她,所以这个进步神速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定义。
而等纱绪里再见到五条悟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了。
这天,上午的文化课结束之后,纱绪里正打算去食堂吃饭,结果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就听见背后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还带着种特有的欢快味道,“星野同学,看起来挺有精神的嘛~”
她下意识回头,然后语气毫无起伏地回应,“……您哪位?”
五条悟笑得开心,双手插着裤袋,一身咒术高专制服倒是穿得整整齐齐,白色的头发在日光下几乎发亮,白色绷带仍旧遮着眼睛,却怎么也遮不住那种‘我今天心情不错’的悠闲气场。
听到纱绪里的话就开始胡说八道,“我难道不是纱绪里最重要的五条老师吗?才这么短的时间纱绪里就认不出老师了吗,你是十几岁,不要学有些老年人,记性差得可以丢进水沟。”
“对不起,我以为五条老师已经辞职了。”纱绪里声音清脆又干脆,“毕竟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这么久没见自家老师,她都没有人管,她才没有(重音)生气呢,毕竟她从来脾气都挺好的。
至于五条老师,那是谁?哼!
“放心放心,老师是不会忘记纱绪里的,毕竟我可是高专最负责任的老师。”五条悟笑出一口大白牙。
纱绪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正自家这个老师从来都不太听别人说什么,一直都会只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说话,真要计较得把自己气死。
五条悟无视了纱绪里翻白眼的动作,“现在正好,我回来检查‘课后任务’的成果哦。”
纱绪里听得眉头跳了跳,立刻就有不太好的感觉涌上来,“怎么检查?”
五条悟笑容闪亮,“实战。”他得意的摸了摸下巴,“这可是老师精挑细选的任务哦。”
纱绪里本能地退了半步,“又是去祓除咒灵?”她真的还是个小小的,不能独立出任务的三级咒术师啊,又要单独去面对咒灵?而且听五条老师的语气,还不是那种实践课可以轻松搞定的。
“你不觉得上完课就考试,是非常合理的流程吗?”五条悟边说边走,“来吧来吧,别磨蹭。”纱绪里还试图挣扎一下,虽然大概率是没用,但还是想要挣扎啊,“等一下我连午饭都没吃……”
接着就直接被五条悟拎走了,“那路上去吃个蛋糕怎么样?我知道最近便利店推出了新口味还不错哦。”
纱绪里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要,这么甜腻的东西我怕等会儿打咒灵的时候我会直接吐出来!”
所谓五条老师精挑细选的任务,是城中一栋看起来已经废弃的旅馆,在没来过这里之前,纱绪里都觉得有点想不到东京城市里还有这种地方。
纱绪里盯着那栋看起来就像会白天也闹鬼的旅馆,犹豫了好几秒还是回过头,“五条老师,我问一下,里面那只咒灵,大概是几级?”
五条悟答得特别的轻松,“当然是不到二级咒灵的三级咒灵啦。”
“三级咒灵吗,”纱绪里想着点了点头,“那应该可以吧。”她现在是三级咒术师,根据咒术界的评定标准,咒术师通常在能力上能压过同级别咒灵。三级术师对上三级咒灵,理论上,是打得赢的。
可那只是‘理论’,在实际操作上,哪怕同一个级别的咒灵,也会有强弱之分。如果是普通的三级,她当然能对付,但总觉得五条老师特意带她来检验实战的话,不会这么简单……
五条悟见状就是笑了,就像里面不是什么咒灵而是能随便踩死的蚂蚁般,“放心啦,很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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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废弃大楼的门口,风一吹,白发轻轻飘了飘,手仍插在裤兜里,一副轻松到不像是在布置战斗任务的样子,“我说真的,它很弱,就那种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砍爆的程度。”说着还比划了个很夸张的它很弱的手势。
纱绪里有种忍不住要满头黑线的感觉,“老师,你的‘很弱’是我的‘请叫救护车’级别。”他也不看看自己一个特级咒术师,怎么能类比嘛,而且她现在知道了,自家老师口里的最强,不是自夸不是随口胡说,而是真正的咒术界最强咒术师。
五条悟像是很高兴的扭动了下,“哎呀哎呀,你总这么夸奖老师,说得我都要害羞了~”
纱绪里深吸一口气,“万一我真应付不来呢?”如果真的打不赢的话,五条老师会来救她吧?
五条悟这次没马上接话,只是低头沉默了一瞬,然后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一句话,“会死哦。”声音不高,却像是在空荡荡的空间里,猛地敲了一下什么。
纱绪里怔在原地,没来得及反应,五条悟继续用着种轻描淡写的态度说了下去,“早就说过了啊,咒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想要变强的话,就要做好如果不够强可能会死的准备。”
他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轻飘飘的话却有种格外冷凝的感觉,隔着白色的绷带看不清他的表情,纱绪里抬头也只看到白发术师格外优秀的下颌弧度。
“不是每次,都恰好会有人来救你。”他没继续讲,也没解释太多,仿佛这句话已经足够。
“五条老师……”纱绪里怔怔的看着好像有点陌生起来的五条悟。
“所以,”五条悟低下头来,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纱绪里却仿佛能从他的动作中读出某种期待,“全力以赴吧,纱绪里。”
纱绪里握紧了剑柄,片刻之后重重的点下头去,“我知道了。”她转身,毫不犹豫的向着旅馆门口走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到位的渲染气氛,下一刻某无良老师轻快的话语已经从背后传了过来,“加油哦,星野同学~好好祓除完咒灵有奖励哦。”
纱绪里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没有回头,只略微顿了下脚步,就继续朝着旅馆走了过去,“那我就等着老师的奖励了。”
和其他有咒灵的地方类似,走进废弃旅馆之后,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灰尘悬浮在空中,阳光从破裂的窗纸和门缝间渗进来,像破碎的线落在腐朽的榻榻米上。地板发软,墙壁发潮,一种类似霉菌与血腥味混杂的气味钻进鼻腔。
纱绪里站在玄关处,仔细侧耳倾听。然而这里寂静一片,除了自己缓慢的呼吸,听不见任何声音。
“比我想象的还要冷清。”她握紧手里的星辰剑,开始一点点向里摸索。她早就不再是那个第一次见咒灵就吓到腿软的‘普通人’了。五条悟虽然总是看起来像个不靠谱的老师,但该教她的东西还是有好好的在教。前几次的课外实践虽然紧张,但她靠着冷静和判断力都挺了过来。
所以现在纱绪里没有慌,甚至在逼近旅馆深处的时候,主动放慢了脚步。
这只咒灵……不急着出现。这意味着对方不是依靠单纯的‘本能’,它知道‘等待’‘潜伏’与‘地形利用’,意味着它在某种程度上,有更强的意识。
她靠近了一个破败的前台时,突然间,后方传来‘啪’的一声。纱绪里猛地回头,一只手从墙壁里慢慢地浮现出来。它几乎是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空间,像是空气本身长出了肢体。
咒灵终于显形——那是一团被黑雾包裹的人形,有着极长的手臂,身体极度扭曲,胸口处有一个不停张合的巨大‘口器’,像是呼吸般喷吐出丝丝红黑色雾气。
纱绪里蹙眉,迅速跳离前台,落地后立刻将咒力灌入剑中,一记平斩逼退咒灵。
咒灵动作缓慢却带着黏滞感,它几乎不像是‘行走’而是‘滑动’,一路在榻榻米上拖出腐蚀的痕迹,碰触过的物体都迅速变形、溃烂。
看到那些腐烂的痕迹,纱绪里更是提起了精神,自从第一次粗心大意之后,她每次面对咒灵都格外的小心,不管怎么说,她至少不能死在自己的大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