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丛来了，在屋里给他们开会。傅之炀没理由跟进去，便坐在堂屋，时不时朝那扇紧闭的房门望一眼。
陈玉霞从后门进来，冷风涌进来，形成了对流。傅之炀的头发被风吹乱。
前边院子里养了几只鸡，笼子上的遮雨布被大风吹翻。陈满生被叫出去开渠，陈玉霞一个人支不开那么大的雨棚。
傅之炀搭了把手。
温辛出来的时候，傅之炀已经坐回原处。
头发有些湿了，搭下来，衬得五官越发沉郁，听见声音，抬了下头，两秒后站了起来。
一旁的女生见状笑了一下：“你哥也太黏你了。”
打趣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够传到傅之炀耳朵里，眉头短促地拧了一下，就听温辛道：“还好吧。”
他走出来：“寸步不离才算黏。”
转身时，目光扫过傅之炀，后者这才迈步，跟了上来。
楼上的房间贴了瓷砖，窗棂被风吹得框框响，透着一股潮湿的阴寒。
傅之炀跟在温辛身后，到门口，突然停了一下。
像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温辛打开了立在墙角的行李箱，拿出吹风机，朝门边的人投去一眼：“我虐待你了吗？”
几秒后，傅之炀迈了进来。
温辛插上插头，调了下风速，手指陷在傅之炀的发丝里：“不要搞得这样可怜，好像我怎么你。”
话落下的一刹那，热风拂上面颊。
温辛按下了启动。
不确定傅之炀是否回答了这句话，吹风机噪音很大，温辛似乎并没有想要听他回答的意思。
傅之炀的正前方是一片雪白的墙壁，没有影子，也不能折射出轮廓。温辛的手指在他发丝里穿梭，轻轻的，从未有过的温柔。
傅之炀盯着那面墙，在吹风机翁鸣的声音里，感到了一些恍惚。
忽地，声音停了。
温辛的手抽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前的墙壁上终于印上两道模糊的人影。温辛没有从他身后离开。
安静的气氛在房间里流淌。
傅之炀不说话，就仿佛已经认定了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温辛不可能用这样的声音和态度对待他，那些在他看来暧昧不明的话语和柔和都是假的。
是他在心里为自己构建出的海市蜃楼。
温辛离开了。这次，傅之炀没有立刻跟上，哪怕温辛停在门前，问他：“不来吗？”
傅之炀也只是摇了摇头。
不曾想，温辛看了他少时，竟然走回来，停在他的面前。
一只手触到他的面颊，就像傅之炀曾经对他做的那样，扣住了傅之炀的下巴，问了他一个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但他们都知道，迟早会出现的问题。
“傅之炀，你来这里做什么？”
傅之炀眉心轻蹙。
温辛微微俯身，拂面的气息里带着一点薄荷的清凉：“回答。”
过近的距离将二人的呼吸揉在了一处。傅之炀没出声，却伸手，摘下了温辛的眼镜。
视线停在他鼻梁两侧的压痕上。
一门之隔处，上楼的脚步声清晰传到了二人耳中。温辛头偏了一下，立刻被一只手扳正。
“温辛不可能对我这么好。”傅之炀盯着他，像自言自语。
三点一刻，天有些暗了。
温辛眼睫微微落下，复又抬起。
狂风裹挟着暴雨，随着两道开关门的声响，屋内倏然响起啪地一声。
温辛打了傅之炀一巴掌。
相较于之前几次，温辛显然留了力道。傅之炀仍旧猝不及防，眼睛短暂地亮了一刹，很快消失，露出几分怔仲。
下一刻，温辛俯身，吻住了他。
“别装了。”他在亲吻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傅之炀，你根本没病。”
他跨坐在傅之炀的腿上，两只手搭上他的肩：“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有病，分不清这是真还是假吗？”
“小心点。”温辛探出舌尖，舔吻他的唇缝：“不要装着装着，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傅之炀没有发出声音，却用手托住了温辛的腰，在他退开之际，痴缠着，将这个吻深入地继续了下去。
这天晚上，他们谁都没有离开房间。同学来敲门，傅之炀想起来，被温辛两条腿缠住了身体。
声音低低的，带着少许命令：“说你病了。”
“他们会察觉。”
温辛未语，黑发湿潮，鼻尖溢出一层薄薄的汗珠，皮肤被汗水浸得腻子般的白。
好像很不在意。
傅之炀不敢肯定，又说：“你的同学会猜到。”
温辛依然没有说话。傅之炀这才抬声，对门外的人转述了温辛的话。
可能是因为温辛时常独自行动，故而对方并未问起温辛。
窗子上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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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水花，将玻璃渲染得朦胧，房间里彻底暗了，傅之炀低头和温辛接吻，从他的嘴唇，一直吻到肚脐、胯骨。
考虑到隔音效果，动作始终轻轻地。
比起□□，不如说这是一场单方面地服务。
深夜，房间依然没有开灯，楼下院子里倒是开了一盏，光渗来一些，隐约照出了屋内的情形和物品的轮廓。
电压不稳，时不时就闪一下。
温辛裹着被子，靠在傅之炀的肩头，气息有些微弱。
雨声起到了一定遮掩的作用，但不能排除有人从门外经过，可能会听到什么。
于是，在温辛对他说出那句“重点”后，傅之炀便用棉被将他裹住，就着这个姿势，下床，沉默地托起了温辛的一条腿，挂在臂弯。
被子在起伏中从温辛的肩膀上滑了下来，不过，好在没有弄脏床单和被套。
搞不清究竟几点钟，四周只剩下大雨的声响。
温辛好像睡着了。
他不说话，傅之炀也安静。
眼睛盯着墙上的影子，手掌抚摸温辛的皮肤，顺着脊柱慢慢滑动。
嘴唇贴上温辛的脖颈，这样粘稠旖旎的气氛下，他却产生了一种在吃断头饭的荒凉。
直到温辛开口，说：“水。”
傅之炀才松开他，伸手拿了床边的半瓶矿泉水，还没拧开，温辛便张开嘴。
隐约可见一小截舌尖，游鱼一般。
傅之炀看几秒，将剩下的一半的水递到自己的嘴边，含在嘴里，喂给他。
温辛竟也没有拒绝。
自然而然地和他吻在一起。
傅之炀其实不明白，不确定温辛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温辛不张口，他便不问。
希望可以一直这样稀里糊涂的持续下去。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回到几天前那个让他焦虑，每天都烦得想死的状态中了。
不管温辛是出于什么态度和他上床，傅之炀都不在乎。哪怕温辛此刻告诉他，他还欠着一笔钱，需要傅之炀慷慨解囊，傅之炀也只会幸福地问他要多少，够不够。
他希望温辛挥霍无度，颐指气使地对他提各种要求。
尽管不现实。
即使是傅之炀，也该看出，温辛骨子里是个多骄傲的人。
他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先前的困境，他不需要任何人来拯救，他坚定不移，他从始至终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