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温辛的闹钟响了。
他习惯性伸手,被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的傅之炀阻止。
替他摸出了掉进床头缝隙的电话,手指胡乱按了一通,成功让声音停止。
天没亮,温辛不需要早起上课,眼睛半睁半闭地望着窗外被大雪染白的天空。
片刻,伸出一只手,试图推开被子一般覆盖他的人,反被他钳住了手腕。
“还早。”
“你不知道自己多重吗?”
傅之炀没有回应,仿佛睡熟。温辛又道:“你压得我喘不上气。”
傅之炀抱着他翻了个身,手搭着温辛的腰,让他趴在自己身上。带着温度手掌摸了摸温辛光裸的后背,将滑落的被子拉高了一些。
嵌合得依然紧密。
傅之炀后背、手臂上都有温辛抓出来的痕迹,一道道的,触目惊心。
温辛盯着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
大雪持续了小一周,机场交通停滞。特雷德先生的假期一延再延,度过了一个无比漫长的假期。
而结束休假的特雷德先生,仿佛突然之间意识到了,自己肩头背负着一家公司的兴衰重担,有责任和义务学会这个国家的语言。
于是额外出了一笔费用,聘请温辛做他的中文教师,希望能在新年致辞的时候,讲出一口流利的中文。
抛开可行性,这也意味着,温辛即将失去这份工作。
习惯了紧凑,高强度的生活的温辛对于失业这件事有种本能的不安全感。
这种不安由来已久,积年累月,几乎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温辛试着控制,花更多的时间来准备毕业,和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在此之前,他在傅之炀的要求下,换上了和他同品牌的高定,作为男伴,出席了傅氏的年终晚宴。
雪将停,地上铺着厚厚的白,这是几年来,汉城最大的一场雪。
入目一片刺眼的白,环卫工加班加点地清理出了一条路,车速缓慢,堵得水泄不通。
温辛盯着路边树干上坠下的手指长的冰凌,久违地想到了曾经居住过的筒子楼。
那时的冬天分外冷。卫生间永远都在漏水的水龙头,到了第二天就会结冰,水放不出来,得拿温水浇在上头,等它融化了才能洗漱。
冰天雪地的没办法带小孩儿出门,杜鹃去买菜的时候,家里就只剩他看着范小峻。
温辛打开电视机,调到少儿频道,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边上剥毛豆。
妈妈说,菜市场的猪肉涨价了,爸爸的工资却在缩水。那阵子到处都在裁人,晚上邀请了爸爸厂子里的一个领导来家吃饭,剥一盘毛豆好下酒。
温辛剥完一盘,掏出作业。
范小峻蹦来蹦去,时不时过来拽他的衣服,好一会儿,温辛才听明白,他要门上坠下来的那根长长的冰凌子。
可是太高了,温辛够不着。
范小峻开始哭,哇哇哇的盖过了电视上播放的动画片的声音。
真是吵死了。
家里没有高凳子给他垫脚,温辛只好去隔壁借,用完了擦干净,给人还回去。
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范小峻摔跤,磕在地上,大哭大闹。
那天的最后,范志刚的领导没有来家里做客,温辛挨了爸爸的一巴掌,被揪着领子丢出门,在零下六摄氏度的室外站了大约一刻钟。
一门之隔的家里,养父母因为他和家里的经济吵得不可开交。隔壁的小孩儿听见声音探了个头,叫他的名字,问他要不要来家里看电视。
温辛摇了摇头。
不多时,房门打开,杜鹃出来,将他带了进去。
温辛手里握着半根从门上掰下来的冰凌子,递给了正在吃糖的范小峻。
于是他们短暂地,和好了。
走马灯般闪过的记忆,在温辛被扣住下巴,强行将视线从窗外转回的下一秒断开。
车子终于启动,向前挪了三五米。
对于傅之炀不分场合地亲近,温辛从来都是放之任之,甚至主动迎合。
他和傅之炀旁若无人的接吻,丝毫不介意被看,或者听到。
对司机和副驾驶上坐着的助理视若无睹。
情浓时,温辛坐在傅之炀的腿上,面无表情地去扯他的衣服和皮带,发出比二人单独在一起时还要好听的喘息。
傅之炀似乎说了什么,中间的隔板才升起来。
声音也停止了。
傅之炀哼笑:“怎么不继续。”
温辛睨下来,凝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你要怎么介绍我。”
“你想我怎么介绍你?”傅之炀反问。
温辛不语。傅之炀凑过来:“如果你希望,我可以告诉他们,你是我的……”湿热的吻落下来,同时传入耳中的,还有傅之炀轻缓地:“新婚妻子。”
温辛却偏头,避开了:“同性之间不存在婚姻关系。”
傅之炀低低道:“可以的。”
温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傅之炀也笑:“这样一来,你就能顺理成章得到我一半的财产。你不想吗?”
好像只要温辛点头,傅之炀就愿意慷慨地分出一半的资产给他。
温辛道:“你在试探我?”
“试探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看我是不是贪图你的财产。”
傅之炀仿佛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你不是吗?”
静一息,温辛吻住他:“我是。所以,不要再引诱我了。”
“不想要?”
“想。”他在傅之炀细密的亲吻中仰头:“可是,我怕我会忍不住在你睡着的时候拿刀捅进你的腹腔,继承你全部的财产。”
傅之炀轻笑出声:“What a wonderful way to die。”(多么美妙的死亡方式)
—
华灯初上,车终于缓慢停在了酒店门前,工作人员第一时间上前,树梢上的积雪被风吹落,纷纷洒洒落了温辛满肩。
傅之炀替他拂了。
不掩饰地在人前亲密。
酒店明亮的灯火铺洒在二人之间,温辛笑一下,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小意。
好像他们很相爱。
今天到场的不止只有傅氏的高层,还有许多客户,和数不清的男男女女,他们无一不光鲜亮丽。
温辛还在这里见到了陈降。
他端着酒杯,礼貌地与人寒暄。
觥筹交错的场合里,每个人都在积极努力向上社交,争取融入更上层的阶级。
可笑的是,这竟然是一场慈善性质的聚会。
傅之炀一改其父在世时“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温和做派,他行事高调,每场活动都办得声势浩大,对得罪他的人,向来秉承的都是绝不放过的态度。
又很懂得为自己造势,借由慈善,来美化和包装,借此挽回一点外界对他心狠手辣的评价。
这点,倒和他的父亲如出一辙。
傅之炀拿了杯酒,对温辛耳语:“你待在这,我很快就回来。”
温辛嗯一声,接了他手里的香槟杯,瞥见了上次在饮品区谈论傅之炀的几个人里的其中之一。
对方同样在看他。
目光隔空碰了一下,各自都没有收回。
不知是眼熟,还是好奇,在腹诽他和傅之炀之间耐人寻味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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氛和关系,那人竟走过来。
“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见过?”说罢停了一下,笑道:“你可能会觉得老套,不过我的确感觉在哪里见过你。哦,对了,我姓秦,单名一个诏,诏书的诏。”
“温辛。”
“温辛。”秦诏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自来熟地坐在了温辛对面:“我刚看你和傅总一块进来,你们是朋友?”
温辛唇角漫开一抹淡笑,眉眼略弯,淡化了五官带来的攻击性,像融化的雪:“你认为呢?”
秦诏回应的有些慢,好几秒,才说:“实不相瞒,我家里长辈一直有把妹妹介绍傅总的意思,我的话可能有些冒犯,但我还是想要知道,你们是那种关系吗?”
温辛没有回答。
“我明白了。”秦诏笑道:“谢谢你告诉我。”说完起身,到一半,又停住,坐回来:“我真的觉得你很眼熟,我们一定在哪见过。”
他盯着温辛,在脑海中搜寻,试图找出能够证明他的确见过温辛的蛛丝马迹。
视线停留了久了一点。
在他记起之前,耳边先传来傅之炀的声音,轻轻柔柔,不知对谁说:“聊什么,这么开心。”他走过来,一只手触碰到温辛的耳垂,闲谈般道:“我才走开这么一会儿,你就给自己找了个乐子。”
秦诏和他差不多的年纪,玩起来花样颇多,即便如此,听到这样的话,也不免表情僵硬。
他和傅之炀没什么交情,笑着搪塞了一句,打算离开。不知怎的,余光瞥到温辛,联想到听过的那些关于傅之炀的传闻,又坐定了。
温辛拿起香槟抿了一口,慢吞吞道:“秦先生问我是你什么人。”
“秦先生。”傅之炀这才朝秦诏看过来。
也是奇怪。
秦诏不是没有见过傅平江,傅之炀同他长得不说十分相似,至少也占了六分。
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秦诏笑了下,并不隐瞒自己说过的话。傅之炀却道:“你觉得我们像什么关系?”
秦诏摸不准,没有贸贸然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他大可以转移话题,让气氛不至于这样古怪。
只是好奇和对妹妹的关心占据了上风,想从当事人口中得到更加确切的答案,借此打消家里老头子对傅之炀盲目的喜欢。
温辛这时开口:“你也不要太霸道了。”手指在杯壁上摩挲,口吻平淡:“秦先生好奇,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你想我怎么告诉他。”傅之炀漫不经心地反问。
到此刻,他说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傅之炀触碰温辛耳垂的手,垂落的目光和不掩亲密的举动,任何人看了都不会认为他们只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朋友。
秦诏心里有数,也意识到,自己待在这里有多碍眼。
本想告辞,却在起身时听见温辛说:“告诉他,什么叫父死子继。”
轻飘飘地,掀起了惊涛骇浪。
也是这时,秦诏终于记起,他的确见过温辛,在半年多前的一次商务宴会上。
他陪在傅平江身边,出席了那晚整场的活动,若是有人问起,傅平江会介绍,说他是自己资助的学生,包括自己和亲戚家的小孩里,唯一一个考上汉大的,而后搭上温辛的肩膀,和颜悦色地告诉他,要怎么称呼对方。
大约是傅平江正派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致使秦诏即便想起,也无法相信自己都听见了什么。
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看着傅之炀在温辛说完这句话后捏住了他的下巴。以为他恼羞成怒,可能会动手,教训温辛口不择言。
秦诏正想拦一拦,就见傅之炀俯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