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多，林风被楼下垃圾车的动静吵醒。
他翻了个身浑身清爽，索性准备起身，手机屏幕却震动了——
李明发来的消息：“老板，出事了，你快看邮箱。”
出事？林风一个激灵坐起来。昨天那46个人刚领设备回家，有人反悔了？
不对啊，这46个人归钱大海安排，真有事也是钱大海给他发消息。
难道是昨天下午，刚交给李明发布的幸福联盟公示......
他点开公司邮箱，眼睛瞬间瞪圆——
17封企业加盟申请，发送时间整齐得诡异，全是凌晨5:00到5:30之间。
“这是集体失眠还是集体中邪？”林风嘀咕着往下翻。
第一家：互联网教育公司，申请理由【听说贵公司能治996后遗症。】
第二家：传统制造业，申请理由【我们也想让员工看见太阳。】
第三家：竟然还有一家金融科技，申请理由【幸福是生产力。】
越看越不对劲，这些公司像是商量好的，用词都透着一股子....阴谋感。
林风套上衬衫，踩着人字拖就往楼下跑。
刚到楼下客厅办公室，钱大海已经坐在那儿了，“老林，咱们是不是踩到马蜂窝了？”
他把笔记本转过来，屏幕上是一张关系图，红线密密麻麻像蜘蛛网：“我查了俩小时，17家里有8家跟天狼有关系。有的是天狼直接投资，有的是二级基金参股，还有的更绝——法人代表的小姨子的前男友在天狼工作。”
沈芳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袋豆浆油条：“都别慌，兵来将挡。”她把早餐往桌上一放，“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江羽从电脑后面探出个鸟窝头：“我觉得吧，这是好事。老赵急了，说明咱们打到他痛点了。”
“痛点？”苏晴小声问，她缩在角落的破沙发上，怀里是林风用她的画稿定制的太阳抱枕，“他有痛点吗？”
“有。”钱大海咬了口油条，“他最怕的就是有人证明不996也能成功。这会让他二十年的理论体系崩塌。”
【叮——任务提醒！】
【目标：建立幸福联盟】
【建议：筛选真心想加盟的企业】
“那怎么筛出真心想加盟的企业呢？”林风挠挠头，直接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总不能一个个去查祖宗八代吧。”
钱大海想了想，突然笑了：“不用查，考试。”
“考试？”
“对，价值观考试。”钱大海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下第一道题：“看到员工凌晨三点还在加班，你的第一反应是？”
林风眼睛一亮：“绝了！这题能照出真妖怪！”他立刻补充选项：
A.给他点个赞，树立榜样
B.陪他一起熬，团队精神
C.劝他回家睡觉，明天再说
D.发个红包，辛苦费
“选A和B的直接毙掉。”江羽说，“选D的要看情况，选C的可以聊聊。”
沈芳已经开始设计问卷了，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第二题：公司最重要的资产是什么？第三题：如何看待员工请假……”
上午九点，第一批幸福联盟的“面试者”到了。
领头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标准互联网打扮——黑色卫衣、牛仔裤、AJ球鞋，胸前还挂着某大厂的工牌。
他一进门就开始表演，那种用力过猛的热情像极了传销现场：
“林总！久仰大名！我们公司特别认同您的理念，员工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钱大海不动声色地把问卷递过去：“先做个小测试。”
男人接过卷子，刷刷刷地写。第一题毫不犹豫选了A，还特意加了批注：“这种拼搏精神值得全公司学习！”
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固，连窗外的鸟叫声都停了。
江羽慢悠悠地把卷子抽走，笑得像个弥勒佛：“兄弟，你这答案很天狼啊。”
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像被冻住的二维码：“我、我不是……”
“门在那边，不送。”沈芳指了指出口，语气礼貌得像空姐，但眼神冷得却像西伯利亚的风。
就这样，一个上午，5个“卧底”相继露馅。
有的是答题暴露，有的是说话露破绽——其中一个居然说漏了嘴“996是福报”，差点被钱大海用保温杯砸出去。
虽然一上午都是这种，可不代表这世界上没有觉醒的人、觉醒的公司。
因为真正觉醒前面临的是无尽的黑暗、与深渊，越是低迷也越怕被骗.....找不到一丝希望那种。
直到中午......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眼睛红肿，头发乱得像刚从床上爬起来。
他一进门就哽咽了：
“林总，我是真心想加盟的。上个月，我们公司一个28岁的程序员……走了。”
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他们的二手会议桌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我也是普通大学毕业的，没背景没家世，靠着自己才奋斗到今天，所以我特别爱惜和心疼我们公司那些明明自身优秀又肯努力的孩子....”
“那孩子特别优秀，虽然不是什么名校毕业的，但是代码写得漂亮，一点都不比那些985、211的差，可是连续通宵一个月后，人就没了。他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泡面……”
办公室安静得能听见楼下小贩的叫卖声。苏晴的手指在抱枕上无意识的抠出了一个小洞。
“我当场宣布全员放假一周，强制体检。董事会说我疯了，可我觉得，是这个世界疯了。”男人抹了把脸，声音哽咽，“人都没了，赚那么多钱给谁花？”
林风递过纸巾：“您贵姓？”
“免贵姓张，明光科技的张明。”男人接过纸巾，用力擤了下鼻子，“我们就30个人的小公司，做企业软件的。以前也加班，但那件事之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叮——】
【努力：通过价值观测试筛选企业】
【结果：识别出5个卧底，这一个很有可能是真的】
【建议：深入调查】
沈芳快速查了背景，朝林风点点头——干净，跟天狼没有任何关系。
“张总，加入联盟要公开所有加班数据和福利账本，你愿意吗？”
“愿意！”张明拍桌子，力度大得桌子都晃了晃，“我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强制加班就是在杀人！”
加盟同意书签得很快，张明的手有点抖，签名都歪了。他站起来时，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不是我一个人在发疯。”
送走张明，办公室的气氛缓和了些。钱大海给大家续上枸杞水：“这才是真正想改变的人。”
下午两点，又来了个女老板，四十来岁，精瘦精瘦的，手背上有陈年的烫伤疤痕——一看就是实干型的。
“我们是做社区养老的。”她坐下就直奔主题，“每周三下午，我强制全员停工做志愿服务。有人骂我作秀，说我装善人。”
她停了一下，眼神坚定：“我不care。我只知道，我的员工脸上有光。那种帮助别人之后的光，是加班费买不来的。”
苏晴突然开口，声音虽小但很清晰：“阿姨，你们的员工离职率是多少？”
“过去三年，零。”
“零？”
女老板笑了，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骄傲：“对，零。因为他们说，在我这儿工作，能找到意义。”
又一份同意书签下。
直到下午三点，又送走了3个“卧底”之后，第三个惊喜来了——不，应该说是惊吓。
门外响起高跟鞋的声音，节奏匀称。江羽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回头的表情像见了鬼：“老林，外面来了个……特别有气场的女人。”
门开了。
进来的女人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驼色风衣剪裁完美，珍珠耳钉低调奢华，连头发丝儿都透着“我很贵”的气息。
她把名片轻轻放在桌上：“秦韵，清简人力资源公司CEO。”
钱大海端起保温杯喝了口，目光扫过名片，“噗——”一口枸杞水全喷了出来。
因为名片背面，手写着一行小字：“赵天狼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