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时间安静极了。
程谨和叶玥面面相觑，祝希挠了挠头，犹豫开口：“老大他……”
程谨插话：“老大他好人妻？”
“噗！”
叶玥刚刚喝下的水差点呛出来，她无奈道：“让你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老大他怎么会……”
祝希却也有些恍惚。
几人压低了声音，“可是老大以前从来不会管这种小事。”
“那可能是看人家太可怜了呢？”
“之前三岁小孩老大都没怜惜过。”
“不过那个小孩长得确实挺漂亮的，老大心动也很正常吧？”
“正常是正常，但万年铁树开花就看上别人老婆了？这也太绿油油了吧！”
“……”
“你们在聊什么？”
冷不丁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
程谨正在兴头上说得唾沫横飞，被这一下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她僵硬转头，就看到谈话的当事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们身后。
完蛋，说老大坏话被当场抓包了！
程谨心里咯噔一下。
但她胆子向来大，眼珠子一转，立刻大着胆子挤出个笑脸，强行转移话题：“没、没什么！老大你饿不饿？我们刚刚在讨论晚饭吃什么呢，这鬼天气又热又闷的……”
顾凛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不要在背后乱讲话。”
他没有再追究，似乎真的没听见他们刚才的聊天内容。
三人悄悄松了口气。
顾凛双手插在口袋里，沉默地思考了片刻，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了庇护所的某个角落，随即淡淡开口：“吃火锅吧。”
“好嘞！”
几人动作麻利地从空间里取出几盒自热小火锅。
拉环被拉开，白色的蒸汽“嘶嘶”地冒了出来，很快，混合着牛油和香料的辛辣香气便霸道地飘散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室内。
这股味道对于末日里食不果腹的幸存者来说，无疑是极致的诱惑。
周围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的声音，无数道夹杂着嫉妒与渴望的目光投射过来。
但没有人敢不自量力地上前。
程谨最爱吃辣，她从滚烫的红油里夹起一筷子宽粉，吸溜一口，烫得直哈哈气，脸上却是一脸满足。
她含糊不清地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老大，我听说南方联盟那边建立了一个大型基地，最近正在大肆招揽各地的异能者，待遇给得特别好。”
叶玥也来了兴趣：“我也听说了，据说那个基地的首领是个非常强大的女人，代号叫瑶光。”
“何止是强大，”程谨神神秘秘地说，“瑶光的事迹简直就是传奇。据说她以一己之力肃清了一座被丧尸占领的中型城市，手段铁血，说一不二。简直就是我的偶像！不过……我还听到了个八卦，说她这么拼命地扩张势力，其实是在寻找她在末日失散的亲人。”
几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顾凛对此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偶尔点了点头，心思似乎并不在这上面。
火锅的香味同样无孔不入地钻进了苏言的鼻腔。
他刚刚花了好多功夫，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勉强让白煜相信自己和顾凛之间是清白的。
此刻，那霸道的香气正一下下地勾着他胃里的馋虫，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但他身上一点食物都没有了。
他们包里最后一块巧克力也给了刚醒来的白煜补充体力。可白煜似乎是为了惩罚他之前“不知检点”的行为，当着他的面一口口吃完了，连一小块都没有给他留。
苏言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
好饿。
胃里泛起一阵酸水。
他蜷缩起身体，闭上眼睛，打算靠睡觉来忘记饥饿。
另一边，顾凛几人已经酒足饭饱。
小火锅里还剩下不少菜和底料，红油汪汪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叶玥看了一眼面色冷淡的顾凛，又悄悄瞥了眼角落里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单薄身影。
试探开口。
“老大，剩下的这些……要不要给那个小孩送一点过去？”
在她的认知里，老大对那个叫苏言的少年是不一样的。
如果真的喜欢对方，送点吃的应该不算过分吧？
谁知，顾凛闻言却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
冷冷吐出两个字。
“倒了。”
叶玥愣了一下。
“倒、倒了？”
“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
叶玥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末日食物紧张，那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他们几个都是B级以上的异能者，去哪里都不会没有食物。
她和祝希一起，端起尚有余温的火锅，走到墙角的垃圾桶旁，将里面所有的食物连汤带水地倒了进去。
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幸存者们早就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眼见着他们居然真的把那么好的食物给扔了。
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巨大的骚动。
人们争先恐后地冲向那个垃圾桶。
“滚开！我先抢到的！”
“求求你们，给我留一口吧！小孩子才一岁，已经十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死老头子，都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跟我们年轻人抢吃的！”
庇护所的垃圾桶为了卫生早就清空了，就算食物掉在桶底弄脏了点，那也是带着油水和盐分的美食啊！
一时间，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所有人为了生存的本能挤作一团。
苏言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胃里的饥饿感愈发强烈。
好难受……
但他刚刚为了护着白煜挨了王大牛一顿拳打脚踢，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在疼痛。下午出去寻找物资更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别提去跟那些如狼似虎的人争抢，他现在连站起来都觉得困难。
食物很快被一抢而光。
夜色渐浓，抢到食物的人早已三两口吃完，没抢到的也为了节省体力，各自找地方躺下准备睡觉。
“老大，我们明早再走吧？今晚刚好在这里休息一晚上。”
“可以。”
“轮流守夜。”
顾凛一行人也决定在这里过一夜，几人找了干净的角落围靠在一块，整装休息。
到了半夜，苏言实在饿得受不了了。
胃里像是有只手在疯狂搅动，烧得他阵阵发慌。
他揉了揉发麻的手臂，看了一眼身旁睡男友。
还是睡的很熟。
眼里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羡慕，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凭借着记忆，蹑手蹑脚地走到垃圾桶旁边。
不出所料。
那里早已被人抢得一干二净，连一点油腥都没剩下。
会不会还有点食物残渣？
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笨拙地捂着肚子弯下腰，宽松的短袖下摆随着动作向上缩了缩，露出一小截线条干净的腰肢。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平稳的呼吸声。
谁！
苏言被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向后一缩，直直撞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男人结实的腹肌隔着薄薄的衣料烙在他的后背。
好烫！
熟悉的植物清香落入他的鼻尖。
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清冷的月光从庇护所破旧的窗户洒下，恰好照亮了男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也照亮了苏言此刻狼狈不堪的窘迫。
顾凛低沉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我说这里怎么窸窸窣窣的那么吵，原来是有只偷东西的小老鼠。”
苏言鼓起脸颊，他没力气说话。
“还是只有脾气的小老鼠。”
男人轻哼一声，笑声愉悦。
“饿不饿？”
“不饿。”
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压在少年的小腹。
也就在这时，一声压抑不住的“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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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从那掌心下传来。
苏言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羞耻感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连带着那头柔软的栗色短发，也因着主人的窘迫而不安地轻颤着。
“为了他，辛辛苦苦跑出去找药，回来还要挨打受气，现在连饭都吃不饱，” 男人的呼吸有意无意地拂过他的耳廓，“这就是你口中至死不渝的爱？”
不是这样的！
男人的话着实算不上好听。
他羞愤交加，只能徒劳地为自己的爱人辩解，声音细若蚊蚋：“阿煜……阿煜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发烧了，身体不舒服才会……”
“呵。”
顾凛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松开了手。
温暖的禁锢骤然消失，苏言的身体晃了一下，险些跌倒。
他回头看时，男人已经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高大冷漠的背影。
顾凛生气了。
少年黯然低头。
他也不好意思问顾凛要吃的，只能重新孤零零地蹲回那个冰冷的垃圾桶旁，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不饿。
不饿。
饿得瑟瑟发抖的花栗鼠拼命催眠自己。
顾凛的脚步停在不远处。
男人靠着一根水泥柱，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猩红的火光在暗夜中明明灭灭。
他出身商贾世家，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权衡利弊、丛林法则，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救下苏言，已经是破例。
现在，他竟然还想管这个麻烦精的温饱？
他暗骂自己今天真是昏了头，净做些吃力不讨好的赔本生意。
可少年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却固执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烟头烫到了指尖，顾凛猛地回神，将烟蒂狠狠捻灭。
算了。
他冲着那个角落，不耐地抬了抬下巴。
苏言捕捉到这个动作，茫然抬头。
是在叫他吗？
在犹豫的片刻，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
他乖顺地走了过去。
一块散发着浓郁麦香的面包出现在眼前。
苏言的眼睛倏然睁大，瞳孔里满是不可思议。
饥饿的本能让他无法拒绝这近在咫尺的诱惑，他下意识伸出双手想要接过，却听见男人不容置喙地开口。
“就这样吃。”
就这样吃？
就着顾凛的手吃吗？
这本该是极具羞辱意味的画面，可苏言此刻已经顾不上任何羞耻了。
能有一口干净的、不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食物，他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更何况，顾凛已经明确表示过，他对自己不感兴趣。
少年压下心头所有的杂念，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男人的手放得很随意，苏言为了能够到面包，不得不屈起膝盖，跪在了他的两腿之间。
他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好香！
面包的柔软和香甜在口腔中化开，咀嚼的动作都显得有些笨拙和急切。
他实在太饿了。
第一口就咬得有些急，干燥的面包屑呛进了喉咙，引得少年一阵剧烈的咳嗽，白皙的脸颊也因此染上了一层薄红。
一只水壶递到了他的唇边，顾凛略带薄茧的指腹无意间擦过他的唇角。
苏言不敢迟疑，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水流得太急，晶莹的液体顺着他苍白的唇角溢出，沿着精致消瘦的下颌滑落，在少年修长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暧昧而湿润的水痕，最终没入衣领深处。
月光下，少年跪在身前，仰着头，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滑动，脆弱的脖颈曲线毕露。
明明是极为瑟//情的一幕，可苏言吃得一脸餍足。小巧的腮帮子像仓鼠一样鼓囊囊的，唇瓣因为水的浸润而显得异常饱满诱人。
纯洁、又堕落。
让人不自觉地想起更多旖旎的场景。
顾凛的呼吸陡然变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