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转身向牛儿山方向走,到了镇西,发现已经过不去了,镇西的已经挖出了一条壕沟,人过不去,他只好转身从南面的青龙山绕过去。
牛耳山与青龙山,两座山头的大当家向来势同水火,仇怨如同陈年老酒,越酿越深,但凡撞见对方的人马,唯有“必死”二字可解。
王三正行至山间小径,忽见前方一队青龙山的土匪晃晃荡荡巡逻而来。他心头一紧,猫着腰,闪身躲进路旁茂密的灌木丛中,大气也不敢出,只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生怕露了行迹。
这队土匪边走边聊天。
一个土匪说:“听说牛耳山那边跟十里堡打得不可开交。”
“可不是,听说他们的大当家独眼龙的屁股让人更射了一箭,险些丢命。”
“哈哈,这个独眼龙平时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还挨了一箭。”
“这屁股可坐不了,只能撅着啊哈哈……”
“要是遇到牛耳山的土匪我们是杀还是留?”一个土匪问道。
“必杀无疑。这可是大当家亲口说,你要是敢放牛耳山的人,让大当家的知道,那你可就惨了。”
这队土匪说着笑着,王三的身边走了过去。
王三听到他们的话,脑袋上冒出了冷汗,他抬手擦了一把。
在牛耳山当土匪可真不易啊,不仅官府抓,老百姓打,就连同行都追杀,这还人活不活了。
他的心里抱怨着,但还是连滚带爬地跑回牛儿山。
牛耳山的山洞里,光线昏暗,独眼龙勉强能坐起来,夜煞在一旁沉默不语。
独眼龙看到王三进来,还没等王三开口,便问:“这是有人追你啊,跑得这么狼狈。”
王三:“没有人追问。大当家的,十里堡的人在镇西挖了一个三百米长五米宽的大壕沟,以后咱们要是想进入十里堡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什么?”独眼龙听后,大吃一惊,要是十里堡真的这么干的话,牛耳山的土匪可就等着饿死。
独眼龙一激动,屁股上的旧伤复发,疼得他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只手捂着屁股,龇牙咧嘴的。
“大当家的,这个赵范不好惹,我们还是避避风头,撤到其他山头,也能吃香的喝辣的。”夜煞在一旁劝慰道。
独眼龙摇摇头:“我这着山头已经三年了,而且周围的山大王都知道我,要是我这样狼狈地逃走,回头那些同行们不得笑掉大牙,日后我独眼龙还怎么在这行里混。”
夜煞:“大当家的,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们还在,日后我们再杀回来不也行吗?谁还敢笑话我们。”
独眼龙不敢坐着,在地上来回地踱步。
王三在一旁说:“二当家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进不去十里堡,只能绕到青龙山,借道才能进入十里堡。”
独眼龙想了想:“我们去跟高凤红合作怎么样?”
夜煞摇摇头:“高凤红跟我们从来没有来往,而且她还在追杀你,你想,这样的人能跟我们合作吗?”
独眼龙怀着侥幸的心里说:“现在我们都是土匪,要是我们被赵范干掉了,她高凤红也不会好到哪里。”
独眼龙转头看向夜煞:“我想请二当家的去一趟青龙山,与高凤红商量一下合作的事,你看怎么样?”
夜煞一皱眉头,这个家伙真是把我当兄弟吗?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呀。去了我能否活着回来还是不一定呢。
夜煞:“大当家的,高凤红与我们好像有仇一般,我要是去了,万一将我扣下怎么办?”
独眼龙:“二弟,不要担心,他想要的是我的命,而不是你,你就放心地去吧,你全权代表我们牛耳山去。”
夜煞一脸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带着那两个土匪,踏上了通往青龙山的路途。
行至青龙山的半山腰,四周忽地闪出几个巡逻的土匪,将他们团团围住。夜煞向那领头的小头目细细说明了来意。小头目听罢,领着他们往寨子里去。
寨中聚义堂内,高凤红端坐主位,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夜空侧坐一旁,眼神深邃,似在思索着什么;刀疤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
青龙山也有探子,探子“将独眼龙夜袭十里堡,抓住刘氏三兄弟要赎金,交赎金的时候,独眼龙使诈,结果赵范暗地里早有埋伏,独眼龙损兵折将,屁股上中了一箭”这事,原原本本地禀报给三个当家的。
高凤红冷笑着说:“这个独眼龙就是个人渣,毫无信用可言,赵范都已经将钱带来了,还想使诈。”
夜空:“独眼龙本性多疑,对谁都不相信。”
刀疤在一旁听着也插不进去嘴,干坐着。
两人正在聊着,外面有人来报。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三当家的,牛耳山来人了,是牛耳山二当家的。”
三人吃了一惊,牛耳山别看这么近,两家根本没有任何来往,今天派人来干什么。
夜空:“或许是独眼龙找我们合作对付赵范呢。”
高凤红冷笑:“想的倒是美,看看再说。”
随后对报信的说:“请他进来。”
不一会,夜煞从外面走进来,进到聚义堂,先给高凤红躬身施礼,而后又给夜空和刀疤施礼。
高凤红问:“夜空,你有何事来我们青龙山。”
夜煞:“大当家的,我们痛饮一河水,青龙山与牛耳山同为一条山脉…….”
刀疤不耐烦地说:“行了,别说那些废话,赶紧说有什么事吧。”
高凤红和夜空差点笑出来,这个时候刀疤说的倒是实话。
夜煞有些尴尬,停顿片刻直说道:“大当家的想给青龙山合作,一同对付十里堡的赵范。”
高凤红:“哼,我与十里堡赵范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去惹人家啊。”
夜煞:“这个……我们毕竟是同行,一旦赵范将我们灭掉或赶走,到时候他就会对付你了,我们两山相依为命唇亡齿寒……”
高凤红一摆手:“行了,别说了,我和你们可不是什么相依为命唇亡齿寒,我们是清清凉凉的泉水,你们是一潭浑水,我们可不敢蹚你们的浑水,你那里的水太深。”
高凤红的言外之意,就是我过我的日子,你们过你们的,不想蹚你们的浑水,一口给拒绝了。
夜煞早料到高凤红定会断然拒绝这番提议,一路上他已反复推敲过诸多说辞,可临到开口时,那些精心准备的话语竟如风中残烛,全数消散于无形。他眉头紧锁,苦思良久,终究未能忆起分毫。
无奈之下,夜煞只得拱手作别,语气中带着几分落寞:“也罢,既然大当家的无意合作,那夜某便不再叨扰,就此告辞。”言罢,他轻叹一声,转身迈出了聚义堂的门槛。
高凤红端坐于堂内,神色淡然,并无半分挽留之意。
夜煞大步跨出聚义堂,驻足片刻,心中暗自思量:是返回牛耳山,还是转道铁头山?他感觉到牛头山的气数将近。铁头山大当家沙里河早有招揽之意,多次邀他入伙共谋大业。
只是,铁头山已有二当家谷里生、三当家田碧黑坐镇,这二人对他素来不冷不热,隐隐透着股防备劲儿,怕是忧心他去了会动摇二人地位。
原来牛耳山的横肉是二当家的,夜煞来了之后,独眼龙为了收买夜煞,便让夜煞做了二当家,横肉做了三当家。
横肉心生怨言,他与谷里生和田碧黑的关系不错,便将此事跟两个说了。至此两人对夜煞十分的反感,听说沙里河要请夜煞入伙,两个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十分的抵触。
沙里河对两人说:“即使夜煞来了,他也只能做第四把椅子。”
这意味着,两人的处境与地位并不会因此而受到丝毫影响。
他们二人,依旧对夜煞心存反感,那股子厌恶劲儿,丝毫未减。
而夜煞呢,在下山的路上,一路走一路琢磨,思来想去半天,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决定先返回牛耳山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