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褶子男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男人真不是个东西啊,不就生了个女儿呢,再要一个不就行了?多大点儿事,至于抛下她们娘俩跑了嘛?”
张月旬不想和他探讨这种没意义的话题,如果因为女人生多少个孩子才能让男人产生责任感,那苍蝇就不会那么惹人嫌了。
“刚才你说陈寡妇带着英莲探亲回来,那陈寡妇的父母还健在,她怎么不回去投靠她父母呢?”
“我们邻里都是这么劝她,”褶子男又叹了口气,“但她说要在这儿守着,等她男人回来,说什么她男人当救世主去了,不是因为她生了个女儿抛弃她们娘俩。”
“啊?”
张月旬额头上掉下来一大块黑线。
“这么荒谬的理由,陈寡妇也信?”
“所以才说她是个苦命人啊,咱们外人都觉得这是她男人骗她的假话,结果她坚信不疑,谁劝都不听。”
“哎。”张月旬扶额叹息。
李简放见张月旬半天都没和褶子男聊到重点上,也跟着扶额叹气。
楚侑天看着她们整齐划一的动作,默不作声。
“大哥,”李简放亲自出马,“陈寡妇最近是不是在找孩子?”
“找什么孩子?”
“我是想问,她孩子陈英莲是不是丢过,或者是突然找不见了?”
褶子男摇头,“那没有。她带着孩子来到平江就一直住在这儿已经好多年咯。听她说是因为她男人要她在这里等他。”
“啊?”
张月旬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娘俩不是本地人啊?”
“不是。”
李简放接着问他:“那她是什么时候带着孩子回去探亲的?”
褶子男想了想,摇头,“记不大清咯,对了还没问你们呢,你们和陈寡妇什么关系?”
“我呢是她母亲的妹妹的侄女的舅舅的三叔公的大儿媳的远房亲戚。”
褶子男震惊,“那也太远咯,诛九族都诛不到你们。”
“哈哈哈哈,大哥你人真幽默。”
“我说真的,那你们来找陈寡妇是有什么事吗?”
张月旬知道这大哥怕他们是来找陈寡妇麻烦的,所以刚才说的话一直是半说半留。
她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继续用刚才的借口,“我说过啊大哥,来寻亲的。这么多年没她消息,好不容易打听到她住在这儿,我当然希望多了解她,能帮则帮。”
“她的事她自己最清楚,”褶子男指着前方左手边的一户人家,“那就是陈寡妇的家,想知道什么你们还是问她吧,我一个外人,能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得咧,谢谢您了。”
牛车停下,张月旬付了五个铜板。
褶子男高高兴兴地收钱,“下次有需要,还可以找我啊。”
他拍了拍自己的牛车,“整个平江,我价格最实惠,服务最好。”
“得咧。”
褶子男笑得眼睛都没了,挥手和他们告别。
张月旬回以挥手,目光从远去的牛车上收回,落在陈寡妇家的大门上。
漆黑色的门,瞧着有些年头了,不宽,勉强能让两个人同时通过。
“邦邦邦。”
她抬手拍门。
“有人在吗?”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
张月旬又拍了拍门,“有人在吗?”
这一次,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儿。
“姐姐。”
英莲见到张月旬,激动不已,当即敞开门。
“真是你们啊?我以为我听错了呢!”
“我也想说,你还真的在这儿啊?”
英莲让出一条道,“进来吧,她不在。”
“你说的她,是陈寡妇?”
“是啊,她让我待在这儿,哪也别去,说大劫马上就要来了,她出去采买食材回来备着。”
张月旬三人边听她说边跨入门槛。
陈寡妇的家实在不算宽敞,巴掌大的院子,前头是一间睡觉的屋子,左边是放柴火还有其他杂物的,右边是做饭的。
院里还有一口井。
陈英莲从灶房里搬出三张矮小的板凳,“请坐。”
张月旬三人一坐下,瞬间矮了大半截。
英莲也坐下,“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你们先别急,我慢慢说。”
和李简放莫名其妙地进入门后,英莲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黑,看不见的黑,让她惊慌不已。
但越是慌乱,她却越发镇定。
她喊了一声“姐姐”,却没得到回应,而且她握住的手,明显地感觉到像是老树皮一样粗糙,和之前的手感截然不同。
她的心跳,像是大黄狗的尾巴拍打地面发出的咚咚咚的声音。
“……是谁在抓着我的手?”
“是我,孩子。”
沙哑又尖细的嗓音,而且这声音非常熟悉。
英莲很快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个经常让她快跑的老妇人的声音吗?
她胆子大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把我抓来这里,还握着我的手?那位姐姐呢?”
“不知道,孩子,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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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我们得去平江等你爹,你爹说了,他会来平江找我们,宛如真神降临那般来把我们接走。”
英莲不解,“老婆婆,你是不是和自己的孩子还有丈夫走散了?”
“老婆婆?”
老妇人的嗓音半带震惊半带愤怒。
“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长大,连娘都不叫了?”
“我不吃屎也不吃尿,”英莲抗议地抽回手,“你也别乱认孩子。”
老妇人的力气很大,英莲挣脱不开。
她又气又急又慌,“你放开我——”
在她发出这一声抗议时,黑暗退散了,天空露出了它灰扑扑的色调。
英莲扫了一圈,发现自己居然在平江的城门口。
她惊讶地忘记了挣扎的动作,僵硬地看着老妇人。
那张脸,写满了岁月带给她的磨难,不忍直视。
“孩子,我们回家吧。”
“我不要,你不是我娘,你是个拐子!”
老妇人放开了英莲的手,肩膀轻微耸动。
说到这儿,英莲露出愧疚的神色,“这话应该伤到她的心了,因为她哭了,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
“然后呢?”张月旬问。
“她和我道歉,说是她没本事,没把我生成男孩,让我收了很多委屈,还说什么等我爹……应该是她男人回来了,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通通会被我踩在脚下。”
英莲双手撑着下巴,惆怅地接着说,“她一定是受了很多委屈。我不想再刺激她,就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稳住她,然后就是和她回了家。
“她没有对我做什么,一回到这里,就着急忙慌地出门了,我想问她有什么故事都没来得及呢。”
听完英莲的话,张月旬看向李简放和楚侑天,“我猜,陈寡妇应当是丢了孩子没找到,还错把英莲当成了她的孩子。但那架牛车的车夫又说她没丢过孩子,你们怎么看?”
“我想的是,英莲或许真的是陈寡妇的孩子,但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被门外陈家夫妇捡到了,后又因为什么事,才把英莲送走。”
“我还是坚持我原先的看法。”
英莲听他们说完,摆了摆手,“你们大人干嘛总喜欢猜来猜去的,怪累的,等她回来问她不就好了?她出去好一会儿了,应该快回来了。”
但张月旬他们等了很久,虽然不知道多久,但是张月旬屁股坐疼了,膝盖也僵硬了,陈寡妇还是没回来。
她双手撑在膝盖上,边起身便发出一声呻吟,“哎哟,快成木头人了我,我得起来走一走。”
张月旬不自觉地溜达到井边,像是无聊,想找点乐子解解闷,于是凑个脑袋往井口看。
明明没有风,但井里的水却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澜,她的倒影在水波迭起下变得扭曲。
一晃神,张月旬发现她身处一片密林当中,高耸入云的树木,抬头难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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