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乔和林若雪听见这一声停住脚步，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然后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
谁在喊她们？
林若雪率先转头，发现说话的居然是刚刚在殿内的那几名女弟子。
而她们的样子，似乎早就在那里踟蹰了许久，最后终于狠下才叫住两人。
季南乔则是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悄悄伸手拽了拽林若雪的衣袖。
本来打算说话的林若雪收到信号立刻闭上嘴，等着季南乔行动。
季南乔微微抬头，挺起胸脯，一副高傲的姿态走到几人身前。
“叫我们做什么？要是没有大事，我们还得回去伺候尊主！”
不过季南乔说这话并不是着急离开的意思。
而是借着这个姿态，打探清楚这几人到底在这里多久了。
刚刚又听到了她们两人说话的多少。
要是她们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那季南乔和林若雪只能狠狠心，让她们吃点苦头了。
毕竟师尊的事情事关重大，容不得马虎。
但两人到底还是有些不忍牵连无辜的。
所以若是这几人识趣点配合说实话，她们倒是可以用些不那么极端的法子。
比如说找个法宝将几人困几天，等到他们一行人离去才放出来。
到那时，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个秘密也自然也构不成威胁。
林若雪当然也是这个想法，只不过她有些不好意思摆出太过浮夸的姿态。
毕竟师尊一直教导她要谦卑恭顺，就算是底气足，做事也要踏踏实实。
所以季南乔想要的形式，她一时半刻做不出，只能配合唱白脸。
这个相对简单，只要冷着脸给季南乔底气就行。
显然，那几名合欢宗弟子很上道，转头互相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季南乔这句话暗含的深意。
她们连连摆手解释，“你们放心，我们几人一直都站在很远的地方，并未听见二位的交谈。”
“只是看到你们准备离去，才大着胆子凑上来开口。”
季南乔显然是不太信的，不过对方都这么讲，她也不好抓着不放。
悄悄给了林若雪一个眼神，林若雪很快会意，不动声色把手藏到身后，掏出几张传音符和追踪符。
只等着季南乔转移几人注意力，悄无声息把符咒放在几人身上。
季南乔点点头继续开口，“有事赶紧说，我们还赶时间。”
这几位弟子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下定决心，咬牙对着两人跪下。
“求两位女侠救命，只要你们能想办法把我们几个要过去伺候几日，我们几人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其实她们刚刚在外面就看明白了。
这两人是无情宗尊主的亲传弟子。
有尊主那样强悍的后台做背景，所以哪怕行事嚣张，合欢宗宗主也不会把两人怎么样。
甚至刚刚还特意吩咐，只要是无情宗弟子提出的要求，能满足的就满足。
拿捏不准的就向他请示。
这样的尊重和殊荣，让几人意识到。
与其一直伏低做下讨好宗主，最后却成为他喜怒无常的牺牲品。
倒不如趁现在攀个高枝，另投他主。
虽然知道墙头草不会有好结果，可若是一直这么被那宗主搓磨，她们的人生才是真的完蛋！
季南乔狐疑地皱起眉毛。
“为什么？合欢宗不是天下女子都羡慕的好去处吗？”
“凡是入了这门，就可获得美貌，以及魅惑的手段，拿捏起那些臭男人都易如反掌。”
“虽说那宗主要求变态，可这样的情况，应该会比大部分穷苦人家循规蹈矩的一生要好些”
几人叹了口气，眼眶都红了，微微低头落泪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
“合欢宗也并非外人想的那么好，我们每半个月就会进行考核，若是不能通过，则会被废去功法赶出宗门。”
“除了这皮囊的美貌能留下，别的一点不剩！”
“但是！”其中一人坚定抬起头看向季南乔。
“美貌跟任何牌一起出都能打出都是王牌，可唯独单出是死局！”
“那些被淘汰掉的女子，几乎无一例外最后都惨死于欢场。”
“而我们，本就不是自愿参与。”
“甚至从一开始，我们求的就只是这辈子能平安顺遂地过，而非在这无休止的考核中战战兢兢，日日生活在惶恐不安中。”
季南乔忽然就明白了，作为女子有太多太多的无奈。
她也好像慢慢理解原身最开始依附那些豺狼虎豹，只为能活下去的做法了。
是啊，拥有一身不俗的皮囊，若是没有实力和后台，下场只会比容貌普通的女子更惨。
而她们几人似乎是怕季南乔不信，直接伸出手撩开宽大的袖子。
露出里面瘦到只有皮包骨的手腕。
“为能身躯轻盈，迎合那些人的喜好，我们连一顿饱饭都不敢吃，这样的日子，比从前跟在爹娘身边吃糠野菜还要难熬。”
“可也，不得不熬……”
她们似是想到一些悲痛的事情，几人抱在一团哭泣。
这样的姿态，季南乔开始有些于心不忍。
本来打算让师姐偷偷在她们身上贴追踪符和传音符，确保她们之后不会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如今，季南乔直接大大方方拿出那些符咒，分发到她们几人手中。
“这个是追踪符和传音符，你们带在身上，若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好第一时间找到你们。”
林若雪撇过脸去，却默认了季南乔的做法。
这些女子，既可悲又可怜。
要是她们依然选择偷偷在几人身上放追踪符和传音符，这样的疑心和不信任，根本就是对这些可怜女子最可怕的摧残。
既然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把事情放到明面上。
收下符咒的几人点点头，小心把东西贴身收藏好。
然后重重地对着二人磕头。
她们的动作太快，季南乔根本来不及去扶。
“不用这样，我们也没帮上什么。”
“而且这过程会有些麻烦，我跟师姐需要再考虑考虑。”
“只是你们要想好了，一旦我们开口提了，以那合欢宗的宗主疑心，日后你们的日子怕是会更加艰难。”
几人却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们早就不想待下去了，你们要是觉得为难不好做，我们几人寻个地方自尽就是，也好过继续被这么折磨。”
说着，几人咬牙掏出一早准备好的毒药，然后就这么看着季南乔，好像只要她后悔，她们几个就立刻寻死，绝对不让季南乔两人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