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男人，”老太太神色松动了不少，语气也软下来，“都是这样的，不要哭了，你也不容易，一个人带这么小的孩子的。”
说着，给她又说了这里的租房模式：“刚刚和你说是一个月的，但是我们这里租房本身要预付三个月租金，外加押金。”
林思漩哭声都卡了卡，上下左右摸了摸口袋，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夫人，您看……我真的很需要这个住处。”她开始硬着头皮推销自己。
“我可以帮您修理房子里的一些小问题，或者帮忙打扫公共区域，我还会照顾孩子，可以帮您或者邻居照看……”
她指了指身边的向雪风，“我弟弟很乖，不会惹麻烦的。我们可以用工作抵租金，行吗？”
闻言，老太太皱起眉头。
“我们哪有这种先例——”
“求求你了，老婆婆。”
向雪风泪眼朦胧的，看着老太太满眼祈求，如果忽视他羞红的耳根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有种预感，跟着林思漩的这段日子，他的脸皮恐怕会厚不少。
“行吧，我可以先不收，但是至少到这个月底，你们要交一部分租金。”
老太太又看了看他们身上明显廉价的衣物，最终还是心软了。
林思漩千恩万谢，老太太不耐烦地挥挥手，叫她别客气了：“就当是积德了。”
“但是这个房间，因为户型不好一直租不出去，原本堆杂物的，你们要清一下才能住人，还有，每周记得帮我打扫一下楼道。”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小袋本地产的红色甜果，塞到向雪风手里：“喏，拿着，小孩子要多吃点东西，才好长高。”
向雪风接过那袋还带着老太太体温的甜果，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有些发怔。
林思漩连忙道谢。
就这样，暂时，他们有了一个简陋的据点。
“嗯，这里，真的能住人？”看着面前堆满杂物的房间，林思漩怀疑人生。
向雪风：“先，先简单收拾一下吧。”
小孩的眼里也满是震撼，福利院里也没有这么脏的房间呀。
“行。”林思漩点点头，撸起袖子，准备干活。
但是简单收拾，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蒙尘的旧家具，一堆不知名的杂物，在空气里撒发出一股陈年的霉味。
林思漩虽然是个新人任务者，但是亲手安置一个家这种技能点，是根本没有点亮的。
她晃了晃唯一一张吱呀作响的旧床板，有点傻眼，试图扶住旁边的桌子缓解一下眩晕。
“嘎吱——”
又是熟悉的声音，林思漩一惊，收回了手。
这才发现桌子也摇摇欲坠，能维持平衡全靠一条腿用破书垫平了。
林思漩手掐人中，感到窒息。
“林姐姐？”向雪风愣了一下。
“没事儿，宝贝，你扫你的，我只是在发癫。”林思漩安抚向雪风。
向雪风闻言，也没再问，继续拿起那把破得快只剩杆子的扫帚，默默地清扫角落的蜘蛛网。
只是他个子还小，踮着脚努力够高的样子，配上那张没什么表情的酷哥脸，显得格外认真可爱。
啧啧啧真可爱。
林思漩心里想着，搬开了桌子。
“呃，天气，来帮姐姐把这个柜子挪一下，挡住那个漏风的缝隙。”
搬走了桌子，林思漩又开始试图解决别的大件，看着面前的沉重衣柜，她开始犯难。
向雪风放下扫帚，走过来帮她。
“一二三嘿，一二三嘿。”两人憋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劲儿，衣柜却纹丝不动。
“……是不是卡住了？”林思漩喘着气，摆摆手，意思是不行了。
小崽向雪风趴下看了看：“林姐姐，是它下面有四个轮子，锁死了。”
他摸索了一下，找到了生锈的锁扣，像费力地掰开：“嘿呀。”
却弄不动。
“我来吧。”林思漩也趴下一看，一使劲，终于掰开了锁扣。
再一推，衣柜猛地向前滑去，撞到了对面的墙上，还想反弹。
林思漩赶紧想去拦，结果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扶住了柜门。
“哐当——”一声，柜门上的雕花装饰就这么被她拽掉了下来。
看着地上的雕花，两人面面相觑。
向雪风此刻善解人意：“……衣柜质量不好。”
林思漩猛点头：“……嗯嗯嗯。”
又折腾了一番，好不容易把基本家具归位。
林思漩想给那老床铺上旧床单，却发现床单比床板小了一大圈。
“……”
她拿着床单，比划来比划去，试图找出一个能全覆盖的铺法。
向雪风默默看了一会儿，迈着小腿哒哒哒走过去，拉住床单两个角：
“林姐姐，对角线铺，虽然角落会露出来，但中间是好的。”
“啊？哦，对哦！”
林思漩恍然大悟，手忙脚乱地和他一起扯床单。
结果用力过猛，床单被扯得老长，中间确实铺平了，但四个角都可怜兮兮地吊在半空。
最后，那张床还是露出了四个光秃秃的床角，中间勉强铺平的部分看起来像个被拉扁的菱形。
林思漩看着这惨不忍睹的成果，忍不住笑出声：“好吧，至少中间能睡人。”
向雪风的嘴角也弯了弯，酷哥强行控制住了面部表情。
正当他们对着那扇有点歪斜的窗户发愁时，房东老太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语气带着点不耐烦：
“喂，你们折腾完没有，这么久了，还吱吱呀呀地响呢！”
林思漩赶紧开门，有点不好意思：
“夫人，抱歉，我们马上就好……”
老太太瞥了一眼屋里那挪了位置但依旧破旧的家具，以及那张铺得奇丑无比的床，嫌弃地“啧”了一声。
“你这样子的生活技能，你怎么能好好养孩子？”
下一秒，她的目光扫过正努力想把窗户销子插好的向雪风。
男孩踮着脚，一脸认真研究窗户，真是可爱极了。
老太太脸上的嫌弃稍微收敛了一点。
她嘟囔着：“笨手笨脚……算了，这个给你们，晚上塞窗户缝，总比没有强。”
她递过来一卷用旧了的隔热泡沫条，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还从兜里掏出来一小袋本地便宜的甜果，
“喏，给小孩子的。”
把这些都安排好了之后，才又絮絮叨叨地嫌弃着林思漩这无用的姐姐，转身离开了。
靠着这些泡沫条，他们终于整理好了窗子。
收拾完了房间后，林思漩和向雪风商量着，决定出去熟悉熟悉环境。
最首要目标，自然是能近距离接触苏竹萱。
两人先是散了散步，了解了一下小区的基本环境。
等到走回楼道的时候，恰好碰到了苏竹萱。
她牵着一个穿着干净碎花裙的小女孩，正从隔壁门洞走出来。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聊着明天该吃什么，看样子是刚吃完饭，现在想出来散步。
她身边的女孩依旧笑容甜美，仰着头对苏竹萱撒娇，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林思漩连忙拉着向雪风自然地上前。
“您好，请问您是住这里吗？我们刚搬来，就在隔壁，我叫林思漩，这是我弟弟向雪风。”
说着，她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以后就是邻居了，还请你们多关照。”
苏竹萱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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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貌地点点头，和她打招呼：“你好。”
“旁边是你的女儿吗？真可爱。”林思漩又夸赞道，顺便拉起向雪风的手，“这是我们家的小孩儿，好像和你女儿也差不了多大？以后大家也可以一起玩。”
于是苏竹萱的视线又转向旁边的向雪风。
这个小男孩皮肤白皙，看起来水灵灵的，很好看，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如果是我的小孩……”
想着，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太荒谬了。
这才和人家第一次见面，怎么就惦记别人家的小孩呢。
“姐姐好。”
碎花裙小女孩突然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向林思漩问好，大眼睛忽闪忽闪，“我叫苏晴曦，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闻言，苏竹萱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是啊，林姐姐好看，向弟弟也可爱，你又有新的玩伴了。”
“真好，妈妈。”小女孩和她对视，笑得灿烂。
向雪风感到莫名有些难过，拉紧了林思漩的手。
林思漩感受着他的不安，摸了摸他小脑袋，意思是安慰他。
又寒暄了几句，大家各自分开了。
苏晴曦转头看了一眼林思漩和向雪风，那个眼神叫恰好回头的林思漩心里一颤。
那种警惕感，是这个年纪的小孩会有的表情么？
林思漩看向向雪风，似乎迫不及待要告诉他这个发现。
苏竹萱看着一直回头不走的女儿，以为她舍不得，蹲下身子安慰她：
“你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小哥哥吗？没事的宝宝，以后……”
突然，旁边窗台上一个小花盆歪倒下来，竟然直直朝着向雪风的头砸落下来。
“不——”
苏竹萱吓得尖叫起来，看着向雪风就要受伤，她心里似乎被撕扯得痛苦极了。
幸好，林思漩猛地将向雪风往后一拉，花盆摔碎在他们脚边。
林思漩心有余悸：“天气，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向雪风抱着她的大腿，整个小崽愣了，抬眼看向了苏晴曦。
一定是她！
“啊，妈妈。”
这边，苏晴曦捂住嘴，一副受惊的样子，扑进苏竹萱怀里。
“那个花盆怎么突然掉下来了？妈妈，我害怕。”
苏竹萱立刻紧张地抱住，轻声安慰：“没事没事，不怕，只是个意外。”
可是看看向雪风，她想了想，还是把苏晴曦先抱进了屋里，给了她一杯热牛奶：“你乖乖待着，妈妈去看看那个小弟弟怎么样了。”
随后，她出来抱起了向雪风，开始给他检查：“林小姐，看看孩子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啊，好嘞好嘞。”林思漩当然不会拦着。
于是苏竹萱抱着向雪风拉拉小手，看看小胳膊腿，确认他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刚见第一面的，邻居家的孩子。
可是.她就是很紧张。
“幸好没事儿，真是太危险了。”
“可不是嘛。”林思漩想想刚才的场景，也有些害怕。
“我没有事情。”
向雪风木着一张脸看着林思漩和苏竹萱，其实是想安慰她们，不要害怕。
但是他肉嘟嘟的脸上面无表情，说话又很稚嫩，一下子逗得苏竹萱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好的我们的小男子汉，真勇敢啊。”
向雪风看一眼，就知道苏竹萱把他当成了故作坚强想求大人表扬，其实心里超级害怕的小崽子了。
夸得还那么敷衍，哼。
向雪风耳尖红红地扑进林思漩怀里，不愿意再看她。
逗得苏竹萱又嘎嘎乐。
又聊了几句，两家人才各自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