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赢心想定是自己多想了,也就没再将此事放心上。
筵席已进行至一半了,不胜酒力的人已经面颊绯红,有了醉意,不过大家的兴致只增不减,气氛也渐次喧闹起来。
只是叶长赢一直都意兴阑珊,此时已被困意缠上了,她以袖掩面,偷偷打了个哈欠。
“夫人,饮酒可以解乏。”身后的小月察觉出了她的困倦,为她斟了一樽酒说。
叶长赢端起酒樽欲饮,就见十几个舞姬走了进来,个个身姿曼妙,身着藕荷紫罗纱曲裾深衣,以轻纱罩面,眼波流转间,媚态俱生。
叶长赢立马来了兴致,困意也一下子就散了。
轻柔的乐声响起,舞姬们扭动腰肢,玉足轻点,舞姿整齐划一,却能呈现千姿百态之美,她们一齐旋舞之时,像是绽开了一片娇艳的紫花,让人叹为观止。
叶长赢看得出神间,却与自己近身的舞姬对视了一眼,那魅惑的眼神似乎能勾人魂魄,叶长赢竟不自觉红了脸。
她心想这舞姬难道会使魅术不成?她一个女人都能被迷成这样,那在座的男人岂不是早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心里这么想,眼睛就偷偷往右侧瞄去,看到他与身旁的人谈笑风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叶长赢就觉得无趣。
心想他不会是喜欢男人吧?那她岂不是永远都讨不得他的欢喜了,倘若如此她需得另想他法了。
正思忖间,舞姬的衣袖突然从她鼻尖掠过,留下一阵迷人的芳香。
叶长赢竟有一瞬间的沉醉,神情似乎也有些恍惚起来,她立马意识到不对,抬头看去,就见方才从她身旁经过的那名舞姬对她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
叶长赢顿感后背发凉,难道这香有毒?可那香气很快便消去了,她的神志也变得清醒了。
她刚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又想多了时,突然感觉脖颈处有些隐隐刺痛,她伸手去摸,却是什么也没有。
她并没有多在意,可那刺痛却是愈发强烈,到后来已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叶长赢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赶紧起身想要呼喊身后的小月,可开口时她才发觉自己的喉咙竟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叶长赢心知自己已经中毒,她急切想要寻求帮助,可这毒性来得凶猛无比,顷刻间她就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最后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只觉得四肢酸软无力,身子便不受控制往前倒去。
在最后一刻,她只看到了人们惊慌失措的模样,耳边已然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夫人……夫人……夫人晕厥了!”小月见到叶长赢站起来时她本以为她只是坐累了,正要告诉她筵席很快便结束,让她再坚持一会儿就好,没想到她却突然从自己眼前直直倒了下去。
“有刺客……抓刺客……”也不知是谁在叫喊,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
翌日,瓦蓝的天空不见一丝浮云。
黎国府里还是像往日一般,该热闹的地方热闹,该冷清的地方一样冷清。
可一处院落却较往日更加沉闷了,只有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仆妇在院中打扫。
“徐娘。”听到屋里有人叫唤,她便丢下手中的扫帚进屋去了。
“你去找一趟公子,说是夫人的情况十分危急。”小月坐在床边吩咐说。
徐娘应声便出去了,小月伸手探了探叶长赢的鼻息,发现尚有一丝气息,她才稍微放下心来。
“小月姑娘,你且去歇一会儿吧,夫人由我来照看着。”一个仆妇进来劝她说。
小月已经在床边守了一夜了,此时已经十分疲倦,但她回绝了仆妇,说:“无妨,我再等一等公子。”
看着床上面如死灰,气若游丝的人,她就忧心如焚,昨夜她还只是脸色苍白,今日就连嘴唇也发紫了。
昨晚医师来看,从叶长赢颈处取出数根细针,那针细如发丝,在烛光下才可看清,又锋利无比,可轻易刺穿人的皮肉。
这细针倒不致伤人,想必是沾了剧毒,医师在烛光下仔细观察那细针,得出这针是从活物身上取来的,但具体是甚么活物,他一时也无法辨别。
医师给叶长赢配了几副解毒的药,便走了。
小月遵照医师叮嘱,将药喂了叶长赢,却不见她有任何好转。
到底是何人如此歹毒,要对夫人下这等毒手!小月愤愤地想。
小月坐立难安,不停往门口张望,却迟迟不见徐娘回来。
她本是受公子之命,到这位叶氏身边兼照顾和监视之责,公子对她说:此女狡诈,必对黎国不利,需得严加看管。
可与她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也不见她有任何狡诈之处,也无任何可疑的举动。
每日除了坐在窗前发呆,便偶尔在院中走动。
想想她也是个可怜之人,母国衰弱,被迫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公子不疼她,主母不待见她,连下人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就在前日,她的父亲——当朝皇帝被叛军逼入绝境自缢,她的母亲兄长都在逼迫下拔剑自刎。
承胤朝覆灭之事天下皆知,只有她一人还被蒙在鼓里。
昨晚那些贵妇在身后小声议论,小月便知道她们是在说她家破人亡之事。
想到这里,小月便鼻子发酸,忍不住替她难过。
“小月姑娘,”徐娘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公子不在府上,说是一大早就出去了。”
得知这个消息,小月的一颗心便瞬间跌入谷底,她吩咐仆妇照看叶长赢,自己跑去寻找温时琰。
“公子都不着急,她急成这样做什么?”小月走后有仆妇就忍不住抱怨说。
她们原先以为叶氏这般貌美,定能得公子欢喜,可现在看来却未必。
叶氏身中剧毒生死未卜,公子却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有昨晚简单看了一眼便走了。
想来公子并非是贪色之人,叶氏再貌美,也难讨他的欢喜,她们这些下人也就不必尽心尽力伺候她了。
只是小月毕竟是公子身边的人,她说的话她们也不敢不听,她让她们照看夫人,她们看着就是了。
小月在温时琰身边侍奉多年,知道他平日常去的地方,出了黎国府她便火速往城东而去。
城东有一处僻静的酒楼,名曰竹月轩,依山傍水,又地处高地,坐在楼阁可饱览城中风光,温时琰素日喜欢与友人在此处饮酒品茶,小月去他的住所打听,下人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只说他一早就出门了。
小月心想他应该是去了竹月轩,于是便直奔东城而去。
她到了竹月轩,向管事的人打听,却被告知温时琰今日并不曾来过。
小月只能垂头丧气回了黎国府,她回到小院后却发现温时琰和医师都在。
她进屋时发现医师正在给叶长赢把脉,看他面色愈来愈凝重,小月的心也一直往下沉。
“夫人脉若游丝,毒性已入膏肓。”医师蹙眉不展道,“老夫将为夫人施针逼毒。”
说罢从药箱里取出数根细长的银针,扎于叶长赢的百会穴处。
约莫过了一刻钟,医师将那银针拔下来,浓黑的血便跟着那银针流了出来。
“我每日可用银针为夫人逼出些许毒液,但如此不过是杯水车薪,倘若三日之内未得解药,夫人将会……”
“将会如何?”见他欲言又止,温时琰便问道。
“呃……将会毒气攻心,到时,就算神医现世,也将回天乏术了。”医师说罢便颓然摇头,向温时琰行了个礼便提着药箱出去了。
“好生照看夫人。”温时琰丢下这句话也出去了。
走至院门口,问等候在此的下属,道:“那边可有消息了?”
“飞鸽传书已至,说那边已经派人带上解药快马加鞭往中州赶来,估计明日便可与前去的人马在途中相遇,相信不到三日便可抵达丹阳城。”下属回道。
“传一封急书,让他们务必在两日之内抵达丹阳城。”温时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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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阔步往前走去。
“经过昨夜的审查,基本锁定了嫌疑人,”下属快步跟上温时琰的脚步说,“有一名舞姬的衣物上沾有一种可乱人神志的香料。”
“已经对她进行严刑拷打,但始终撬不开她的嘴。”
闻言温时琰的脚步顿了下,说:“带我去瞧瞧。”
原来昨晚医师看着那几枚毒针冥思苦想而不得其解,翻了几本古籍后终于找到了相关记载。
古籍曰:“幽林之中有一毒蜂,名曰‘赤鬼蜂’,其形大如拳,其尾藏有数枚毒针,毒性凶猛无比,百里之内,百兽匿迹。中此毒针者,顷刻间便会有彻骨之痛,若立刻拔之,方可无恙,如若不然,需取蜂之蜜浆涂于创口,方可挽其性命。”
读到此处医师顿时茅塞顿开,师父曾经与他讲过,有一种秘香,奇香无比,闻之者会觉神清气爽,却会乱其心智,使其听觉、痛感皆失。
这一切便说得通了,凶手定是先施此香,再投毒针,以至她身中毒针却毫无知觉。
他当即动身将此事禀报给温时琰,温时琰当即派人调查,得知东州与中州交界处的临风城,有一名为“赤鬼山”的地方有此蜂出没。
温时琰连夜飞鸽传书至临风城,黎国有军队屯戍在临风城,守将接到消息便立马带兵进赤鬼山寻那毒蜂去了。
与此同时,丹阳城这边也派了兵马赶去临风城,那边寻了解药便立即往丹阳城而来,两军在途中相遇,便可大大缩短了行程,为病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公子,是这里。”下属命士兵开了门。
铁门一开,一股发霉潮湿的气味就扑鼻而来,穿过逼仄的甬道,前面又是一处铁门。见来者是温时琰,把守的士兵就将门打开了。
来到此处,强烈的酸臭味和浓烈的血腥味便掩盖了那霉腐气。
温时琰不禁用手捂住了鼻子,借着士兵手中的烛火,他看见了被铁链牢牢锁在刑架上的人。
藕荷色的舞裙上已经沾了不少鲜艳的血,乌黑的长发凌乱的披散着,嘴角渗出的鲜血在她洁白如雪的脸上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温时琰用手中的折扇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说:“明懿公主与你有何仇有何怨,你要对她下这般毒手?”
“无冤无仇。”她垂着眼,缓缓吐出几个字。
“无冤无仇,那你何故置她于死地?”温时琰语气惯常的平静,听不出怒意,但眼中早已有了杀气。
对方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竟勾起一抹淡笑。
温时琰收回了折扇,拿过士兵手中的烛火照在她脸上,说:“只要你说出这背后的主谋,我既可饶你一命,也可让你免了这囹圄之苦。”
“我杀了公子之妻,公子杀了我便是。”那双平静的美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杀了你,哪有这等便宜之事?”温时琰说,“你好生考虑考虑,若你在三日之内肯说,我便放了你;三日之后你若还肯说,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你若一直不肯说,那便一直在这里与老鼠为伴,休想有重见天日的那天。”
说罢便翩然离去。
随着他的离去,铁门吱呀一声又重新阖上,最后一点光亮也随之消失。
出了牢房,温时琰便遣了下属先走,自己则去了叶长赢所在的那处偏院,可走至门口他便停了下来。
在门口站了片刻,他又折返回去了。
屋里那位能否挺过来,他不知道也不是特别关心,他关心的是取她性命之人,除了中州那边的人,他实在也想不出到底谁会要她性命。
可无论是谁,在秋狝大宴上对公子之妻下手,那也太不把黎国放在眼里了。
他势必要将这位胆大妄为之人揪出来,然后告诉天下惹怒黎国会是怎样的下场。
至于这位叶氏,他该做的已经做了,能不能活过来,就看她的命大不了。
他觉得他对她始终是厌恶的,只是他们既是名义上的夫妻,他就不能对她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