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下意识上前一步,伸手迅速把水杯挡开,水杯被他一撞,“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发出一声巨响。
那一杯水也因此没有全部泼在谢容观的胳膊上,而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热腾腾地洒在了地上。
然而谢容观的动作太快,楚昭哪怕反应再怎么及时,却还是晚了一步。
滚烫的热水即便是已经在杯子里晾了半天,也没有因此减少半分热度,那些漏网之鱼泼在谢容观已经烫伤的手臂上,零星几滴,便撩起血红的皮肉。
那一瞬间,楚昭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无意识地盯着谢容观,缓缓摇了摇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胸膛里的心脏痉挛一般抽搐起来,近乎窒息:
“谢容观,你是不是疯了?”
谢容观却仿佛察觉不到痛一般,盯着雪白肌肤上那一块儿近乎溃烂的皮肉,眼尾红得像血:“是我做的事,我绝不会不认;不是我做的事,哪怕所有人压着我认也不能让我改口。”
“既然连你觉得烫伤是我使的手段,我就让你这么离开,不是太对不起你的指控了吗?”
他的语气极为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平静,声音却隐隐有些疯狂的趋势:“楚昭,你认为是我自己干的,好,现在你亲眼看到了,的确是我做的。”
“是我把热水泼在自己手上,借机诬陷华良;是我心怀叵测,是我用了鬼蜮伎俩?,刚刚我就是这么干的,你没有冤枉我!”
他起仰头,问楚昭:“这样你满意了吗?”
一滴眼泪从谢容观眼中落下,又被如同被烈火烧灼到通红的眼眶烧干,悄然划下面庞,成为一道干涸的泪痕。
他仿佛一只伤痕累累、腹背受敌的野兽,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却仍然强撑着单薄的身体,凸出的脊背紧紧靠着石壁,不肯让人看到半分颓势。
楚昭的面色极其难看。
明明他这个受害人还没有向加害者讨要一个公平,眼前的施暴者却先他一步,亲手狠狠伤害了自己。
不是源于歉意,不是因为陷害,不是为了偿还。
只是因为一句——你不信我。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如果不是他正眼睁睁地看着,任谁也不会相信,高高在上、对所有人不屑一顾的谢容观会因为楚昭的一时沉默,便对自己下此狠手。
楚昭同样觉得不可理喻。
他只觉得眼前的人跟从前的谢容观面容相似,却截然不同。
从前那个谢容观外表傲慢,内里却愚蠢懦弱;现在的谢容观比从前还要高傲、偏激,却用一把宁折不弯的硬骨头撑起艳丽的皮囊,根本预料不到他的行为,他的想法。
楚昭觉得谢容观简直是疯了,也许是本性就这么疯,又或许是被自己的身世刺激得疯了。
他想要转身就走,径直离开办公室,绝不再多看谢容观一眼,心却不可抑制地阵阵作痛。
【叮!】
【检测到男主楚昭幸福值由15下降至10。】
【根据任务原则,宿主需使男主楚昭获得幸福,检测到幸福值下降,根据任务要求,系统将对宿主谢容观实施强制性惩罚。】
谢荣观半天等不到楚昭的一句话,在窒息的沉默中闭了闭眼,忽地仿佛卸下了全身的力气,侧过脸去,飞快伸手抹了把眼泪。
“你滚吧。”
他面色发白地靠在桌子上,整个人克制不住地阵阵发抖,手指蜷缩着抓紧了桌角,胸膛上下起伏,仿佛后知后觉地疼痛起来。
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得不到哪怕一句信任。
既然如此,还不如他从一开始便真的做了,至少等到所有人都谩骂、质问他的时候,他还能挺直脊梁,从容地面对所有他应得的唾骂与诋毁。
“滚。”谢容观眼睫发颤,闭上眼睛。
“……”
楚昭没有说话。
他站在原地没动,一双阴沉的眼睛紧紧盯着谢容观,胸膛起伏不定,半晌,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拽住谢容观没受伤的那只手腕。
谢容观猝不及防被他拉到胸前:“楚昭!”
“我让你滚,你没听见?”
楚昭一句话都没解释,抓着他的手腕沉着脸走出办公室,不顾谢容观的挣扎,仿佛根本不受影响般,只是径直往前走去。
谢容观一时没反应过来,竟被他拽着手腕一路下楼,本以为是楚昭终于忍不住要找个地方把他打一顿,几个拐弯,楚昭却停在了医务室的门口。
此时太阳下山,已经近乎入夜。
明光高中有住宿生,医务室二十四小时都不关门,方便学生万一受了伤,可以先来医务室做一些紧急处理。
楚昭推开门,医务室里面空空荡荡,灯还开着,校医却不知去了哪里,两张简易床铺摆在医务室最里面,被薄薄的帘子与外间隔断。
他进去之后先看了一眼架子上摆着的瓶瓶罐罐,随即将谢容观拉进医务室,掀开帘子,手腕一拽,一下便将谢容观甩到医务室的病床上。
“你干什么?!”
谢容观被猝不及防地甩在床上,腰下面被摔得生疼,难以置信地仰头瞪着楚昭。
“你是不是疯了?”
“谢容观,”楚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冷道,“你受伤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既不会可怜你,也不会因此原谅你,更不会为此对你有任何改观。”
“如果我想冤枉你,你就算把整只手放在热水里都无济于事,这种苦肉计对我没用,下次别使了。”
谢容观还没反应过来楚昭为什么要带他来医务室,闻言先气得两眼通红,淡蓝色的眼睛差点儿变成兔子:
“谁跟你用苦肉计了?楚昭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作多情?我才不稀罕你的原谅!”
他一手撑着病床,挪着行动不便的左手就要从床上跳下来跟楚昭理论,却被刚刚快速到医务室外间拿了个毛巾回来的楚昭一把按回床上。
“别乱动,”楚昭的面色仍然难看,沉声呵斥道,“你想让这条胳膊彻底废掉吗?”
谢容观嗤笑道:“废了不是更方便你当谢家唯一的大少爷?”
他见到楚昭手里的毛巾,已经隐隐有所猜测,却仍然不肯示弱,瞪着楚昭下意识就想挣扎,却被后者一手按住肩膀扣在床上,整个身体都压了上来。
青年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是为了让他不要乱动,胸膛几乎贴在了一起,谢容观不由得一顿,慢半拍停住了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昭。
楚昭不耐烦道:“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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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一块儿刚刚投过冷水的湿毛巾,叠了几下,把毛巾整理成合适的大小,缓慢覆盖在谢容观烫伤的手臂上。
毛巾是为了给烫伤降温,被水沾得冰凉,触感极其明显,感觉到毛巾下的人微微哆嗦了一下,楚昭手上一顿,随后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医务室没有专门治疗烫伤的药膏,我先拿毛巾给你敷一下,简单降降温,”他冷声道,“回家之后再让张妈给你找药。”
楚招一边说,一边用湿毛巾给他冷敷,方才因为谢容观忽然发作,在办公室耽搁的时间有些长,伤口已经不怎么需要降温了。
见他手臂上的烫伤没刚受伤时那么红,楚昭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几分钟就把毛巾放到一旁,去架子上拿了一管药膏。
原本一开始热水泼上去的时候,谢容观伤得还不太严重,用冷水敷一敷,有个二十分钟差不多就好了。
结果后来谢容观这个疯子又自己把热水泼在自己身上,导致被烫起的水泡被二次伤害,甚至有的已经破裂,不是简单降温就能解决的了。
得送去医院,顺便看看精神科。
医务室里也确实没有专门治疗烫伤的莫匹罗星软膏,楚昭只拿了一些医用的芦荟胶,芦荟胶里含有抗炎成分,至少可以让谢容观的伤口不至于近一步恶化。
他站在病床前,一手拿着已经开盖的芦荟胶,一手按着谢容观防止他折腾,一时间居然没有多余的手能用。
楚昭只好单手拽着棉签的包装用牙撕开,再拿出一个棉签沾了沾罐口的芦荟胶,捧着谢容观的手臂,一点一点给他涂抹着胳膊上没有破皮的伤口。
从谢容观的角度,能看到楚昭低下头时挺直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和微微抿起的嘴唇。
怪不得原主那么嫉妒他,甚至不惜费尽心思也要毁掉他,楚昭不仅皮相好,骨相也极为优越,眉骨高耸,眼窝深邃,五官锐利却不张扬,整张脸还是青年的模样,却已经隐隐已经给人成熟的感觉。
他的脸色仍旧很难看,动作也说不上轻柔,棉签落在谢容观的皮肤上,却意外地不怎么疼痛。
就像棉签上的芦荟胶一样,冰冰凉凉的,一点又一点,覆盖在谢容观伤痕累累的手臂上。
“……”
谢容观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昭给自己上药,不知道脑海里正在想些什么,抿着嘴唇,竟然意外地安静。
楚昭觉得身前的目光有些灼热,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把目光专注在棉签上,不去看谢容观的眼神。
他恐怕只觉得以谢容观的疯劲儿,这时候盯着他说不定是在琢磨什么坏念头,却不知道谢容观看的专注,脑子里却什么也没想,出乎意料的干净。
他坐在床上晃了晃脚,目光落在楚昭用牙咬开的棉签包装上,不由得停顿了几秒。
“系统你看,”谢容观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目光跟着楚昭口中若隐若现的尖锐牙齿,颇为新奇道,“楚昭居然有两颗虎牙。”
这两颗虎牙没什么稀奇的,放在楚昭身上却让他觉得分外有趣。
仿佛眼前这个青年真是一只凶猛的兽类,哪怕暂时蛰伏,也时刻准备着用尖锐的牙齿咬穿猎物的喉咙。
【……】系统道,【亲,您能关注一些重要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