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默然不言
“师妹。”崔玉蘅走上前，从身上的荷包掏出了一对头发，“看，只是师姐特意从外面买回来送给你的。”
她在路上的时候就想起来了，这个时候的小龙女是真·小龙女啊，于是在路上特意给小龙女挑了个礼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清冷的样子太过于印象深刻了，崔玉蘅买的时候下意识挑了对红色的头花。
一开始她还想着会不会不合适，但是转念一想，谁说清冷的人不能戴红色的头花了？这头发这么好看，小龙女戴上去一定很好看。于是，这对头花就这么被她送到了小龙女的面前。
小龙女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对头花上，是用了绸布做成的，红色鲜艳得如同一团火焰一样，非常鲜活，就像……她抬眼看着崔玉蘅，就像是眼前的这个师姐。
“师妹？”崔玉蘅有些疑惑，感觉小龙女的眼神好像有些怪怪的。嗯，就是那种像是在看神奇物种的眼神。
“多谢师姐。”小龙女将头花收了下来，而后转身离去。
崔玉蘅有些遗憾地看着小龙女的背影。哎呀，好想伸手捏捏对方的脸颊肉哦。虽然现在的小龙女年纪尚小就有清冷之态，但脸颊上还是有小朋友才有的肉肉的，于是她的身上多出了几分反差萌，可爱极了。
等到她跟小龙女混熟了，一定要捏一捏。崔玉蘅在心里叉腰发誓。
“婆婆，你也有礼物，看。”崔玉蘅又掏出了一盒面脂，“我精心挑选的茉莉花味，可香了。”她不想在孙婆婆跟师父求情之前就送，这样会让孙婆婆以为她是有所图。
在到终南山之前，尽管只有在李莫愁的记忆中见到过孙婆婆，但是崔玉蘅就是对她很有好感。孙婆婆长得不好看，还有些吓人，可是她很慈爱，那种感觉就像是福利院的阿姨们和经常回来看看的奶奶们。
崔玉蘅觉得自己最好的日子就是在福利院的日子，她爱福利院的一切，自然也对孙婆婆有好感。她现在才送礼物，只是单纯想要让孙婆婆开心。其实师父也有，但是吧，她现在不敢拿出来，毕竟刚被看穿了身份。
孙婆婆欢喜地接了过来，“哎呀，大姑娘还给我带礼物了。”说着她马上打开盒子闻了一下，“香，很香，婆婆很喜欢。”她对李莫愁和小龙女的好是不需要回报的，但是收到反馈又怎么会不开心呢？
崔玉蘅笑眯眯地挽着孙婆婆的手臂，又对着何沅君眨了眨眼。
这一路上何沅君和她有了许多的默契，上前挽住了孙婆婆的另一只手臂。三人说说笑笑地朝着厨房而去，这一路过去，冷清的古墓之中都多了几分热闹和人气。
何沅君留在了古墓之中，成为了记名弟子。但是孙婆婆在教导她的时候，却是尽心尽力。而何沅君也在古墓之中感受到了安心，她从未这么开心过。
她再也不用担心会被男人的目光盯着，再也不用惶惶不可终日地想要找一个靠山，更不用觉得是不是自己有错才会惹来那么些恶意。何沅君很喜欢古墓，非常非常喜欢，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可以不用离开这里，就像孙婆婆一样，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崔玉蘅倒是有些受不了古墓的冷清，她本来就是一个爱热闹的人。不过为了学武，为了增加活下去的本钱，她认真学武的时候倒是可以忘记对人间热闹的向往。
只不过呢，她偶尔还是会心痒痒的，于是就去逗小龙女。年纪尚小的小龙女还没有以后那种彻底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就有那么几次被逗得生气了，小脸气鼓鼓的。
崔玉蘅也如愿地捏到了小龙女的脸颊肉，虽然之后被小龙女给“追杀”了，但是她死性不改，下次继续。
她在古墓之中这么闹腾，但古墓的三人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崔玉蘅渐渐地感觉到了，孙婆婆和小龙女大概知道了她不是李莫愁。
小龙女不知从何时开始，不再称呼她师姐，而是称呼她为玉蘅师姐。孙婆婆也不叫她大姑娘了，只叫她姑娘，而小龙女就是小姑娘。何沅君之前没有和她们相处过，察觉不到这其中的微妙，但是崔玉蘅却是从李莫愁的记忆之中感受到了这其中的不同。
古墓派的人的确是单纯，因为不和世事接触，看上去似乎很好骗。可是她们的感觉却十分敏锐，尽管不知道其中的因由，但却猜到了真相。孙婆婆和小龙女也没有迁怒于崔玉蘅，因为古墓的主人的态度，再加上改名一事，她们明白她早就知道了。
李莫愁大概是消失了吧。
小龙女为她难过过，孙婆婆也背地里哭泣过，但是在面对崔玉蘅的时候，态度如常。
崔玉蘅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她心想自己虽然没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没有一对正常的爹妈，但是她一路以来遇到了很多很多的好人，也得到了很多很多的善意。
活着真好。崔玉蘅笑眯眯的，十分感谢当年一直跑一直跑，为自己挣得了活命的时间的自己。要是当年自己没有活下来，就遇不到这么多的好心人，得不到这么多的善意了。
时光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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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小龙女十四岁了，而古墓的主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她是生命到了尽头，不管崔玉蘅她们怎么挽留，都留不住她了。
“玉蘅。”她坐在石床上，对着崔玉蘅开口。
“师父。”崔玉蘅忍着心中涌动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哽咽，但是她失败了。
“待我死后，你离开古墓吧。”她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你还有你的事情没有完成，对吗？”
“师父呜呜呜……”崔玉蘅没有忍住，当场哭了出来。
孙婆婆和何沅君也是一样没有忍住，小龙女性子较为冷淡些，不像她们那般哭出来，却也是眼眸含泪。她们都知道，她要离开了，彻底留不住了。
“龙儿，我的武功都传授给你了，将来你就是古墓派的新任掌门。”这一次，她没有因为李莫愁的事情而愁心不已，有足够的时间将所有的古墓派武功都传给小龙女，包括全真教的剑法。
小龙女点头，“徒儿知道。”
“沅君，别自苦了，你很好。”
“阿妹，你好好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石床上的人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能睁开了。
“小姐！”
“师父！”
“轰隆——！”
全真教的弟子被天上的雷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大雷？下一刻，他们就看到雨迅猛落下，将天地之间都染成了一片白色。奇怪了，这也不是下大雨的时候啊？
百日后，崔玉蘅背着行囊，拿着剑，走出了古墓。“婆婆，龙儿，沅君，我去收拾了渣男，很快就回来。”说罢，她摆手潇洒离去。
小龙女看着崔玉蘅的背影，突然说道：“玉蘅师姐多久会哭？”
何沅君想了想，“大概一炷香后？”
孙婆婆无奈地看了她们两个人一眼，“不要拿你们的师姐开玩笑。”她顿了顿，又说道：“我觉得是半柱香。”
“呜呜呜……”崔玉蘅一边走一边哭唧唧的，“该死的陆展元，这些年的仇恨值居然少了，害得我还要离开古墓派。呜呜呜，婆婆，龙儿，沅君呜呜呜……”
是的，坚韧勇敢，如同沙漠之中的沙棘花一样顽强生长的崔玉蘅其实也是个爱哭鬼。但她只会因为自己所爱之人而哭，这一点，被古墓之中的三人给摸透了。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半柱香都没有呢，她就哭唧唧的了。
而这一幕，正好落在了时不时就回来终南山看一眼的白玉堂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