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房间内。
谢妄言漫不经心地打开应伽若的物理作业,她已经做完了,但卷子上字迹越写越凌乱,写最后一道题时,几乎要划破卷面,明显可以想象到当事人做题时的暴躁情绪。
应伽若她站在谢妄言旁边,偷瞄他的反应。
谢妄言坐在桌前,他眼睛生的极为好看,双眼皮褶痕很深,形状精致,内勾外翘,像桃花眼又像瑞凤眼,抬眼时看巷子里的流浪猫都深情。
而此时半敛着眼皮看卷子时,又有一种冷淡薄情味。
见他许久不说话,应伽若小心脏一颤,凑过去惴惴不安地问:“错了几道?”
随着她弯腰,原本乖乖披在身后的长发如瀑般滑下肩膀,发尾掠过谢妄言裸露的手臂。
还有一点潮湿。
谢妄言神色微顿了下,在应伽若越发紧张的表情下,他终于开口:“你应该问对了几道。”
应伽若张了张唇:“啊?”
“错的这么离谱吗?”
老师说这张作业卷子难度很低,都是基础题,她不至于错个十道八道的吧。
这时,谢妄言看见她在卷子角落画了只暴躁小企鹅,突然笑了一下。
继而余光瞥了眼他的书桌。
谢妄言的书桌很大,黑色木纹,用了很多年,隐约可见桌面有彩笔印和划痕,当然最显眼的还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小贴纸,有爱心、星星、动漫角色、还有可爱动物等等,其中企鹅的最多,都是应伽若以前贴的。
应伽若小时候圆滚滚的,走路时迈着六亲不认的小步伐,一摇一摆地很像小企鹅,所以大家每次见了她,都要来一句:“企鹅宝宝来了。”
久而久之,应伽若以为自己的名字就叫“企鹅宝宝”,对自己的“同类”十分偏爱,长大后也没移情别恋,在大部分同龄人还在喜欢猫猫狗狗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动物依旧是企鹅。
十分念旧、专情。
以至于到现在,谢妄言给应伽若的备注还是——企鹅宝宝。
之前被陈京肆不小心看到过一次,还当是他家亲戚小孩。
见谢妄言薄唇上扬了下,应伽若第一反应:他是在嘲笑我!
她突然没自信了,扯出自己的卷子,低头看的同时继续问:“所以……我对了几道?”
谢妄言看她紧张的睫毛乱颤,压着笑音:“对了十三道。”
应伽若反应了两秒:“……”
“谢妄言!”
“这张卷子一共十六道题,说我错了三道题烫嘴吗?”
边说着,边抬手去拍他的胳膊。
谢妄言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铅笔,给她把错题标出来,气定神闲地写下几个公式:“还打,手不疼?坐下重新把题做一遍。”
“不打了,都给我手磨红了!”应伽若伸手心给他看。
谢妄言垂眸看了眼,少女白嫩的手心此时红彤彤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戒尺给打了,他极轻地“啧”了声:“什么磨的?”
应伽若视线扫过他的手臂,想起方才手心拍在上面青筋微微跳动的触感,于是指尖戳上去,理直气壮地乱说:“这个!”
谢妄言掀睫看她,薄唇慢悠悠地溢出四个字:“这么嫩啊。”
对上谢妄言那双意味不明的幽邃眼瞳,应伽若莫名觉得指尖有点烫,好似有火星从她触碰手臂青筋的位置点燃,顷刻间灼成了熊熊烈火。
烧得她不能动弹。
下一秒,一道温柔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哪儿嫩?你们两个小朋友聊什么?”
是应伽若吃早餐一直在问的谢妄言的亲妈,楚灵鸳女士驾到。
门没关,楚灵鸳端着一盘水灵灵的葡萄站在门口,狐疑地看着他们。
应伽若像是干坏事被发现似的,慌慌张张地收回了手指,明明很纯洁的话题,怎么被楚女士这么一说,感觉怪暧昧的。
她刚准备解释,岂料谢妄言已经云淡风轻地说:“哦,小朋友的事儿,大人少打听。”
应伽若震惊地看向谢妄言,用眼神说话:不是,兄弟,您……都不解释的吗?
万一你妈误会我们早恋怎么办?
楚灵鸳暂时没往这方面想,毕竟没见哪家小孩早恋是大敞着房门的。
更何况俩小孩要是真开窍搞早恋,她能把脸笑烂。
楚鸳:“行,我不打听,不过有个消息要跟你们两个讲一下。”
“什么事儿?”应伽若成功被楚灵鸳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谢妄言也看向她。
下一刻。
楚女士落下石破惊天的一句:“伽伽,从今晚开始你就住这里了哦。”
住这里?
应伽若这个话震住了,第一反应是环顾整个房间:谢妄言的房间很大,床也很大,但……
她住这里,谢妄言住哪儿?
总不可能他们住一块吧?!
最后她视线下意识落在存在感很强的房间主人身上。
谢妄言慵懒随意地窝在椅子里,两条大长腿散漫地敞着,运动裤布料柔软松弛,却掩不住他作为异性无比的显著标志。
没错。
自从昨天在音乐教室,应伽若终于意识到自己和谢妄言有性别之分后,总会不经意地关注到一些他有她没有的细节。
啊啊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们都长大了,又不是小时候,怎么能睡一屋!
应伽若委婉地提醒:“楚姨,我家就在隔壁,两家大门口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
楚灵鸳随手将盛着两串新鲜葡萄的瓷盘放在书桌上。
谢妄言不爱吃,给谁的不言而喻。
紧接着,楚鸳解释说,“昨晚咱们巷子里进贼了,就巷子尽头周家,家里只有老人和保姆,房子又大,小偷进门大摇大摆地搬走了一堆贵重物品,都没人发现。”
“偷盗数额太大,还上了本地社会新闻。”
“幸好只是偷东西,没起其他歹心。”
说着,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应伽若漂亮的小脸蛋,“总之给我提了个醒,你一个小姑娘自己住那么大房子,危险指数更高,这段时间你就搬到这里住。”
应伽若歪了歪脑袋,有些迟疑:“也不是一个人,陈阿姨晚上也会陪我。”
“有阿姨陪也不行,比不上自家人可靠。”
楚灵鸳完全不给应伽若婉拒的机会,“以后你就安安心心住在这儿,上学放学,也都让妄言保护你,我已经和你妈妈打过招呼了。”
早在听到这个新闻时,她便第一时间跟还在外地出差的叶容敲定下。
应伽若瞄了眼谢妄言,“这不合适吧……”
虽然她长得漂亮又有钱,确实需要谢妄言贴身保护,但也不至于同床保护。
谢妄言似笑非笑地看她。
要么说青梅竹马没有秘密,他一眼就看出应伽若那躲闪的小眼神是在想什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
楚灵鸳又看向自家好似一副事不关己的好大儿,“把你的房间让给妹妹,你乐意吗?”
这个房间采光最好,自然要给小姑娘住。
谢妄言望着应伽若纠结的小脸,眼底蕴了一抹戏谑,他漫不经心地说:“行啊,我的床也可以让给妹妹。”
楚灵鸳十分满意的儿子的懂事。
本来她还担心家里搬进来个小姑娘,儿子会抵触呢,果然是长大了,懂事!
应伽若迷茫地听母子两个定下自己今晚要睡的房间甚至床,欲言又止:“那他呢,睡哪儿?”
“客房呀,不然呢。”楚灵鸳回得理所当然。
应伽若瞬间松口气:“啊……”
原来是客房呀。
吓死她了。
楚灵鸳交代完毕搬家的事儿便直接离开,不打扰他们学习。
应伽若半趴在桌上,用笔胡乱地戳着草稿纸,在上面画圈圈,一想到今晚要住在这里,有点没心思学习了。
时不时地偷看一眼谢妄言那张铺了黑灰拼色床单的双人大床。
谢妄言放下手里的书,掀睫看她一眼,突然开口:“想跟我睡一床?”
“您是从哪儿得出这么惊世骇俗的结论?!”应伽若被这话吓得手腕一歪,笔下划了一道又歪又深的黑线,甚至画出了稿纸边缘,落在桌上。
本就充满应·企鹅宝宝·伽若历史遗留痕迹的桌面,又增添一抹新的记忆。
谢妄言拉长了语调:“当然是……从你脸上。”
顺手将草稿纸从应伽若笔下解救出来,卷成圆筒状,隔空轻点她的脸颊,“左脸写着‘我想睡’。”
“右脸写着‘谢妄言’。”
顿了半秒,在应伽若惊恐的眼神下,他慢悠悠地补充,“中间写着‘的床’。”
伴随着谢妄言慵散又不失少年清冽的嗓音,他手中的小圆筒轻敲了下应伽若的额头,锋利的纸缘被卷成筒后毫无杀伤力。
应伽若深吸一口气,探身夺过他手中的小圆筒,撕巴烂丢进垃圾桶,“谢妄言,你讨厌死了!”
她粉白的面颊鼓起,像一只发脾气的小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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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
“我讨厌,葡萄讨你喜欢吗?”谢妄言将果盘推到应伽若面前。
自己惹的自己哄。
应伽若脾气来的快,也很好哄,也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看了会儿水灵灵的葡萄,今天格外不想剥皮。
于是又看向谢妄言,理直气壮地说:“你给我剥皮。”
怕他不答应,应伽若软点语气,又补充了句:“我手嫩嘛,剥不了皮。”
没忘记把回旋镖扎回谢妄言身上。
应伽若的漂亮是具有攻击性,乌发红唇雪肤,典型的浓颜系长相,然而光线下,仰头眼巴巴地看着人时,又会给人一种柔软的、纯净的、很乖很好揉的错觉。
谁都不忍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对视几秒,谢妄言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留给应伽若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以及……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等着。”
应伽若挽回了颜面,她红唇翘了翘,心想:让你欺负我,必须欺负回来!
几分钟后。
谢妄言重新坐回椅子,干净修长的指尖剥开葡萄皮,露出里面晶莹的果肉。
他忽而掀起眼皮,凉凉地问了句:“劳驾大小姐亲自吃葡萄,需要喂到你嘴边吗?”
“你喂。”
应伽若被伺候惯了,才不管谢妄言是不是虚情假意呢,直接含住他指尖的葡萄,含含糊糊地说,“本小姐赐给你这个殊荣。”
谢妄言没想到她这么莽撞,还没来得及收回手。
应伽若淡粉的唇瓣沾了透明的葡萄汁,像两片沾了露珠的樱花瓣,随着她舌尖一卷,一个不小心……
应伽若:“!!!”
少年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似是沉寂的火山,突然裂开一道狭窄的缝隙,炽烈的岩浆沿着缝隙蜿蜒而下,所过之处烙印出灼热而鲜明的痕迹。
窗外的鸟在这一瞬间好似再次集体被毒哑了,偌大房间里,只余彼此刻意减弱的呼吸声。
几秒后,谢妄言神情看似平静地示意应伽若看他指节上的罪证:“馋成这样?”
应伽若睫毛微颤,神情有点慌,她感觉自己舌尖都麻麻的,像是有电流从舌尖传递到大脑皮层。
谢妄言不会在手指上下毒了吧?
应伽若眼神飘忽地“嗯”了一声,含泪认领了这个罪名,推了他手臂一下:“所以你还不赶紧继续。”
“我还要吃。”
谢妄言慢条斯理地别开了目光,原本两条随意岔开的双腿懒散地交叠起。
他坐在电竞椅的身体往后一仰,随机拿起一本书,面不改色地说:“我罢工了。”
“自己吃。”
什么?
罢工?
自己怎么吃?
谁给她剥葡萄皮?
应伽若表情转化很快,下一秒,漂亮脸蛋染上几分失望:“哎,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半途而废、出尔反尔的人,太让我寒心了……”
谢妄言敷衍地翻了几页书,才发现是应伽若新买的那本难题集锦,每道做不出的难题旁边都标注了哭唧唧的涂鸦小表情,边缘在光线里晕出蜂蜜融化的墨痕。
他把书往桌子上一撂:“那你让警察来抓我吧。”
应伽若:“……”
倒也罪不至此。
刚准备继续游说谢妄言给她干活,却见他突然起身,朝门口走去。
应伽若愣了一瞬,下意识追问:“你去哪儿?”
若是为了逃避给她剥葡萄皮的话,她真的会发脾气哦(超凶那种。
如果应伽若脑袋上有对兔子耳朵的话,现在已经警惕地竖起来了。
谢妄言:“锻炼。”
应伽若愣了一下:“大上午的锻炼?”
“哦,身上有个地儿胖了,去减减肥。”谢妄言顶着一张高贵冷艳的厌世脸,极快地皱了下眉,语调隐约能听出有点躁躁的。
再不去减减,宽松运动裤都能被撑裂。
应伽若抬起头,少年高挑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你什么时候胖的?”
路过应伽若身旁,谢妄言停下,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儿,薄唇溢出意味不明的两个字:“刚刚。”
这么突然吗?
应伽若狐疑地看着谢妄言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口:宽肩窄腰大长腿,身材完美死了好嘛。
所以——
应伽若满脸写着迷茫:“不是,你到底哪儿胖了?!”
谢妄言背对着她懒散地溢出两个字:“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