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抗拒的身体语言不能不引起沐轻言的在意,这种负面倾向的情感表达她真的很少在Kins这里看到。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段时间…的确出了点问题,但你向来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所以…”
“有关沈氏权利更迭还有…Kinsley的事,我确实兴趣不大,不过,Yan,相比这些,我更担心你——”
他顿了一下,
“虽然我已经不知道,你现在,究竟是否需要我的担心了。”
沐轻言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理不清其中的逻辑,一时愣在那里。
只是她的异样并未让沉浸在自己运算法则中的Kins察觉到,对方还在一脸惋惜却又理所应当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Yan,你已经长大了,我最近一直在想,会不会我的存在开始给你带来困扰了,或许,我们应该想办法解决这个矛盾…”
“矛盾?”
沐轻言眉心皱起,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的,我有些担心那些潜在的…风险?你知道这并不是没有先例,关于高等级自主机器人因为电位故障导致的危机事件等等,尤其是像我这种…没有三大法则约束的…型号…”
他似乎一直在斟酌词语,但说出的每个字都不是沐轻言想听的,那双浅茶色的光学镜里带着遗憾和惋惜,似乎还有一丁点…自嘲?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沐轻言依旧想不通是哪里出现的问题,是因为她不顾他的阻拦去港区?是没有回复那条讯息?还是因为她离开太久了?
但无论如何,这都不该让Kins说出这样毫无逻辑且混账的话。
“我只是在想,或许我不再属于这里,Yan,现在我应该帮不了你什么了,你可以考虑将我送到国内的机器人贸易协会进行正式注册,当然,他们可能会选择销毁我,但也有可能,我会换一个名字——我是说,编号,然后发挥更大的作用。”
“换…名字?”
温室里由AI控制常年温度适中且恒定,沐轻言却感觉无边的凉意从四周蔓延开来将她重重包裹。
明明想笑一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但嘴角都被冻住了似的。
——Kins…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叫不属于这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已经…不想待在她身边了吗?
原本带着温情的目光一点点冷下来,沐轻言轻轻呼出一口气,打了个响指。
朗读小说的电子音戛然而止,主控AI的声音在温室内响起——
“Boss,请说。”
自说自话被打断的Kins一时愣住,瞳孔扩大又收缩,有些疑惑:
“Yan?”
沐轻言并不理会,转身往外走。
而随着她的脚步,天花板上的灯开始一盏一盏熄灭,缓慢却又不容置疑地带走了偌大空间所有的光亮。
徒留另一个身影渐渐被黑暗吞没。
到达门口时,她的脚步顿了顿:
“K,切断Kins和外界所有通讯渠道,还有,实验室所有出入口限制通行。”
一大片死寂,AI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接收到了什么指令。
“Boss,您的意思是?”
“Yan——”
Kins的话直接被打断——
“我是说,从现在开始——”
沐轻言的声音冷得能掉冰碴,
“不准Kins踏出实验室一步。”
“...是。”
…
“咣当——”
“砰——”
不知怎么走回实验室主控区的沐轻言,满腹怒火终于压不住了。
单向透视玻璃缓缓拔地而起,圈出一个密闭且隔音的空间,然后,手边所有能碰到的东西全部成了发泄品,一时被砸的到处都是。
很明显,她的理智已经在摇摇欲坠的边缘,不然也不可能选在如此重要的区域发脾气。
即便有AI操控移开了一些珍贵器械,但还是有不少零件、文件、试验品等等碎了一地,也不知是哪种惰性气体泄漏,整个空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味道。
沐轻言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绪,连她自己都说不准究竟在气些什么——或者说,委屈些什么,她已经完全被本能控制。
直到手掌被破碎的置物架划伤,钻心疼痛袭来,她才终于冷静了点,几乎脱力般倒在了一堆狼藉中。
急速喘息的间隙,脑海中忽然浮现很多与Kins有关的记忆。
从她17岁,一直到现在。
有很多事,只靠她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连York都曾说Kins照顾她的细致程度,不说管家、保姆、助理,甚至已经完全超过了父母、兄弟姐妹、朋友的范畴。
可习惯成自然,在她一心只想着积蓄力量时就是会忽略很多事,若不是有Kins在,她只怕生个小病就一命呜呼了。
难道真的是她太过麻烦,给Kins造成困扰了吗?
之前Kins就曾因为对她某些做法不认同甚至到了情感电荷超负的程度,本就受损的机体更是雪上加霜,差点陷入思维功能完全静止的状态,后来她还因为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忽视他的存在。
果然很过分是不是?
因为这么过分,所以,她所有想守护的,都要离她远去?
“滴答——滴答——”
掌心鲜血顺着指尖流下,在地上汇聚起丑陋的图案。
这次的疼痛可能太过剧烈,她挪了挪,蜷缩在实验台下方,可即便捂住嘴都难以忍住牙齿的颤抖。
没了刚刚在温室下达命令的气势,沐轻言一边抖一边真的开始反思,机器人都是以人类利益为第一法则,Kins是不是也逃不开这样的思想钢印,或许真的允许Kins注册为可以为公众服务的一员会让他更自在?
不知过了多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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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和缓的玻璃敲击声响起。
沐轻言听到了,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应该庆幸,隔着那层玻璃,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对方一点也看不到。
——如果看到了,是不是又要让他困扰了?
“Yan,你在里面吗?”
Kins的语气带着试探,似乎没想好要说什么。
等了很久沐轻言都没有答复,他才继续道:
“Yan,我很抱歉…我该道歉的是不是?刚刚你好像很生气,或许,我不该说那些话…”
——只是或许?
“我们谈谈好不好?你一路回来一定累了是不是?饿不饿,要不要先出来吃点东西?”
沐轻言闭了闭眼睛,拼命控制着打颤的牙齿,用还算正常的声音回:
“我没事,有个数据要完善,不用理我。”
“那…你让我进去好不好,我可以帮你。说来我正要告诉你,Mr.Stanson发来几封邮件,说是机密程度很高,我并没有打开…”
他停顿一下,又敲了敲玻璃。
沐轻言听得出,是莫斯电码拼成的“sorry”。
周身的颤抖慢慢平静下来,她并不说话,冷眼盯着不知名的角落等待着。
忽然有些好奇,Kins在如此明确地表达了想要远离的意愿后,还会对她的任性有多少耐心。
而意料之中,外面很快没了动静。
——想想也正常,Kins现在应该宁可花时间计算怎么突破权限设置离开实验室也不会浪费在她身上。
沐轻言深呼吸几次,逼迫自己从无限扩张的负面情绪中抽身出来。
而在她成功的前一秒,机械震动的嗡鸣声响起,玻璃镜面一阵反光后,单向透视功能被解除。
沐轻言掀动眼皮,没花多少功夫就和外面那双瞬间带了震惊与慌乱的眼睛对上。
——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害怕?
四面玻璃移动起来,回归地下,沐轻言呆滞着看着那个方向,某高级自主机器人像出了电路故障一般四肢似乎都不听使唤,以极慢的速度踏过一地狼藉朝她走来。
然后,毫不犹豫地跪在她面前。
“Yan…”
声音在发抖,伸过来的手也是。
眼神中的痛楚和不可置信,不像是做戏。
难道他也会有负罪感?
——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是第一法则在作祟,不能旁观人类伤害自己?
沐轻言冷笑一声,握紧受伤的手,然后尽力朝她靠着的实验台挥过去。
疼痛没有如愿袭来,在触碰到坚硬表面的前一刻手被挡住,强硬地握在另一双手中。
“Yan...别这样...是我不好...别伤害自己...”
沐轻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对方也没等待太久,胳膊揽过她的后背将她抱了起来。
沐轻言安心地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