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翠紧张到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抓住林和韵的衣袖。
抬眼看过去,门上投射出一个人影,可那人影只是站在门口,并不进来,像个身形高挑的女子。
真的有鬼!
若是鬼真的要吃人,吃她好了,她来换她家小姐,很公平。
没等映翠接着想,已经栽倒在一边不省人事了。
林和韵早在人影出现时就察觉到了,许是多年野外生存的警觉能力并未退化,但她无比确定,不是鬼,而是人,鬼竟然也有脚步声和影子,真是稀奇。
她摸上腰间,若是鬼敢进来,那就尝尝她准备好的秘密武器,一定让他不虚此行。
可那人影在门口站定,并未有再一步的动作,正待林和韵疑心时,身边小丫头突然睡着一般栽倒在她旁边,林和韵后知后觉不对劲。
大意了,是迷香。
林和韵刚意识到这一点,身体已经不受控一般,越来越重,而思绪越来越重,不住下落,她挣扎着摇摇头,并无半分效果,终于不再动弹。
一切,又归于沉寂。
第二日,林和韵照常醒来,感觉脑袋有点重,一摸身边床榻,早已无人。
“翠儿,映翠。”林和韵低声唤了起来。
映翠推门而进,“小姐你醒了?可还有不适?”
林和韵表情奇怪,“你怎么又是这身打扮?”
林家的丫鬟有着统一的服饰,窄袖流裙,这丫头从哪找来的一件?她不记得她们离开时这丫头把这件也带来了。
映翠难得一脸正经,“小姐说什么呢?不行,我还得把张太医找来,怎么净说些胡话?”
“小姐今日想穿哪一身,要不要穿太子送的那套水月色广袖?一定衬的小姐清纯似仙,定要让太子见了移不开眼。”
“停。”林和韵揉着头,心里憋着口气,“你这丫头昨晚吓糊涂了吧。大早上说什么胡话呢?”
还太子?林和韵嗤笑,太子会送她衣服?不提剑砍她脑袋也只是时候未到。
这丫头昨晚被吓晕过去,今早起来就说胡话。她们早已经远离盛京好几个月了,怎么还能跟太子扯上关系?
映翠立刻出去喊人,“来人啊,小姐病了!”
林和韵在看到呼啦啦进来一群人后,终于不淡定了,为何,她会在林家自己的小院里?
接着进来一个白胡子老头,给她诊脉,还要扎针,被她婉拒了。分明身体无恙,脑袋就是觉得沉。
而且这一切,根本说不通啊。
难不成,昨晚的那只鬼,大半夜扛着她将人抓了回去?
可是伍仙城到盛京,除非一日千里,否则怎么可能啊?
林和韵提线木偶一般任由一众丫鬟穿衣洁面,站在铜镜前,林和韵看不真切自己的脸,脑袋一直晕晕的,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可是铜镜中的人身形袅袅,一身水白色广袖流光,分明是姣好的模样,却无端透露出几分死气。
像穿着丧服。
“映翠,我必须穿这个颜色吗?总感觉太素了。”
“小姐往日不是最喜欢穿素色的衣服,这身是太子送的,平日-你都不舍得穿,也就今日才把它穿出来,小姐容貌无双,自然是人比衣服亮。”
“若是小姐嫌素,不若多带点首饰。”
林和韵眼见着铜镜中的人脖颈上挂满了金锁,一件又一件,似要累断她的脖子,身体,好像不受控了。
林和韵一点点挪动,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可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映翠搀扶着她,“小姐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什么得偿所愿?”她有太多疑问了,一时间不知道哪个更可疑。
“太子今日就要向林家提亲下帖了,过了今日,小姐就是太子妃了。”映翠语调染上笑意。
林和韵脑袋轰一下嗡嗡作响,冷汗爬满了后背,停下了脚步,“你说什么?”
林和韵推开映翠,提着裙摆快速往前院跑着,映翠还在后面追着,“小姐你跑得那么快干什么?”
不对,不对,这一点也不对。
林和韵脑中刺痛,一下子摔倒在地,洁白菡萏沾染尘土,归于平常,再难看出半分浮光锦本来的面目。
她呼吸急促,顾不上摔疼的手脚和沾满灰尘的长裙,发钗呼啦啦散了一地,三千青丝散落,这一刻,她好像预感到了什么。
“不对,这不对。我分明,离开了,改变了。”林和韵艰难爬起来,“这不是结局。”
林和韵捂着头,脑中刺痛依旧,真是疯了,那她不顾一切努力逃出去,到处流亡的日子算什么?算她倒霉吗?
林和韵继续快步跑到前厅,一众人都侧目看她。
林立辉连忙搁下茶盏,“韵儿,你怎么回事?这,这是摔着了?”
“这韵儿妹妹这般着急,怕不是急着当太子妃吧,这点时间都等不来,还真是心急。”
林和韵环视看过去,林家一众几乎都要聚齐了,除了林家嫡女,林芝慧不在。
她退后一步,避开林立辉的手,苍白笑出声,蹲在地上捂着头,是了,结局就是这样,谁也逃不掉。
映翠慌张跑过来,“小姐。”
“还不快扶着你家小姐去梳洗,这般模样等下叫人瞧见了算什么!”林立辉一弹袖子,重新回到主位。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林和韵从地上站起,就要跌跌撞撞往外面走,被映翠拦腰抱住,“放开我,我要走,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分明已经离开了,不是这样的。”
映翠抱住她,跪在地上哭,“小姐,你别吓我呀,今天可是小姐的好日子啊。”
来不及了。
林和韵入目是一身玄色五爪金蟒,机械般抬起头,注视着太子那熟悉又陌生的容颜,真的是太子要杀她。
林家与太子的交谈她再也听不清了,捂着脑袋不住往后撤去。
明黄-色圣旨落地,血色蔓延,越来越多,林和韵本该去逃的,可她一动没动,跌坐在地,靠着台阶大口喘着气,耳边是哭喊和利刃入体划破血肉的声音。
映翠本在旁边,突然站起,终于又倒下了,鲜活面容逐渐变得苍白。
林和韵只看得见来人的鞋子,一点点靠近她,那长剑拖在地上,随着走动发出刺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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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声,林和韵一阵恶心,扭头在旁边吐着,把胆汁苦水全吐-出来了,泪眼朦胧间,她虚脱般靠着台阶。
洁白菡萏色衣裙染上血迹,如同芍药一般开的正艳。
果然,她不适合素色。
林和韵没想到临死前想到的只有这一句。
剑尖挑起她的下巴,锋利的刀刃划破她的脖颈,她知道,一定见血了。
逆着光,林和韵瞪大了眼,周子奕?
竟然是周子奕?
她只觉得当头一棒,假的,一定是假的,还真是有趣,为了驯服她,竟然幻化出一个不属于这里的角色。
就算周子奕同太子相识,可他为何会杀她?
“你若是下不了手,孤来帮你。”
“林家女作恶多端,该杀。”
林和韵一颗心如坠冰窟。
她不懂这是怎么了,或是这个话本世界出现什么bug了,可她还是不受控一般害怕、发-抖、恶心。
林家满门一个个死在她面前,而始作俑者,竟然是周子奕。
林和韵笑了,原来,都是骗人的。
她伸手抚上长剑,剑尖锋利,划破了她的手掌,血迹滴落在石板上,洇成一片,如同那时,伞面上活灵活现的芍药。
“你该是一朵芍药。”
她恍惚想起来那个午后,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给周子奕度上了一层光晕,似梦似幻。
“为何是芍药?”
“鲜艳明媚,永远充满生气。”
可是,芍药也是应季的花,春-光过,韶华落,不会一直存活。
“原来,我的结局有你。”林和韵手握长剑,剑尖从脖颈到心脏,“这里,瞄准点,周子奕,我怕疼。”
林和韵手下用力,长剑捅穿身体,她终于看清了那张每每噩梦时分,始终看不清的脸。
可是他脸上的神情,是如此陌生,看向她的眼神如此嫌恶,没有半点她熟悉的模样。
若这是你我的结局,那我情愿从一开始就不认识你。
林和韵倒在地上,费力睁着眼看着两人身影离去,闭上了眼,应该是快要死了吧。
死了也好,在陌生的世界里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是要还回去的。只是可惜,她努力了那么多,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那那些努力,那些挣扎,那些鲜活的经历和过往,那些遇到的人,难道都是假的吗?
不,不该,他们有名有姓,让她见识到了在虚无世界里唯一的一抹真实。
如果这就是结局,未免太过于不够体面。
分明,她是要救世的啊!
还有人在等她,林和韵眼前走马灯一般浮现了一张张含笑的面容,都在喊着她的名字。
“林娘子。”
“林小姐。”
“小姐!”
“阿姐。”
“林老板。”
“和韵。”
“韵儿。”
只有这些才是真实,目之所见,行之所至,除此之外,一切,都是虚妄。
林和韵撑起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架起袖箭,向着两人瞄准,“只有我自己,能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