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骛的房间比姜茹的房间大一些,摆设整齐,书桌正对着窗,床铺靠墙,而原本的床铺边,多了一个稻草铺好的床,稻草上还摆放着一个方正的土块。
农具被藏在门后,姜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农具上,她微蹙眉:“你夜里不会就睡这上面吧。”
裴骛挡在她身前,没有理会她说的话,又往姜茹的视线处挪了些,他长得高,比土房子的门还要高,却因为瘦,无论如何也挡不完全。
他往这边挡,姜茹就往另一边看,你挡我追,过了很久,裴骛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傻,伸出手去关门。
在他伸手的那一瞬间,姜茹一矮身,从他手下钻了进去。
她大大方方登堂入室,悠闲得像在逛自己的卧房,还对裴骛的草席指指点点:“虽说是夏天,你也不至于睡地上啊,寒气入体,对身体不好。”
裴骛抿着唇,苍白的脸上血色漫开,他恼怒道:“出去。”
“好吧。”姜茹耸肩,脚步往后一转,把门后的农具握在手中,还举起给裴骛瞧。
这个不省心的表妹让裴骛头疼得紧,他又认命地跟上去,还顺手拿了两个馒头跟着姜茹一起出门。
打不过就加入,他拗不过姜茹,只好跟紧她。
察觉到身后的人默默跟上后,姜茹偷偷勾唇,她就知道,以裴骛的性格,是不能容忍她一个人去的,他必然会跟着去。
自昨天那一遭,姜茹已经熟门熟路,不需要裴骛带路了,裴骛跟着她,她也不拦。
初晨的凉气还未完全消散,凉风吹打在身上,竟还有些冷,裴骛知道劝不过,赌气一言不发地跟着她。
前两年他也试过,不知是技巧问题还是别的原因,无论种什么,种出来的品质都总比别家的差很多,所以他觉得姜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到时候自然知道自己是为了她好。
太阳渐渐升起,置身于暖融融的阳光下,惠风和畅,一切都很美好,除了身后那不情不愿的少年。
姜茹回眸,忍笑:“你发什么脾气,你是表哥,不应该做表率吗,竟然还和我冷战。”
表哥用凤眸淡淡地扫她一眼,生气地偏开头。
倒是难得,第一回见裴骛生气,还挺有意思,姜茹饶有兴致地盯着裴骛紧绷的下颌,他的脸还稚嫩,满满的胶原蛋白。
或许是因为瘦,脸颊的线条棱角分明,这样偏着头,显出一丝硬朗。
成功把人逗得更生气了,姜茹忍笑,压下上翘的嘴角,转身继续走。
先前他对裴骛这个权臣的印象并不深刻,只以为他是个心中只有权势的奸佞,现如今再看,他在姜茹的眼里逐渐鲜活起来,还是个会闹脾气的少年。
姜茹不禁好奇,究竟是为何,这么个守规矩的小古板,往后会成为疯批的摄政王。
她好奇,不免偷偷看裴骛,视线大胆放肆,裴骛忍无可忍,眸子淬了寒气,望着人的视线带着冷刺,开口的语气也不那么友善:“看我做什么?”
姜茹抬头望天:“我何时看你了?”
裴骛气极,彻底不开口了。
一路无言,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山坡上,姜茹提起锄头,要把地里生的野草全挖了。
才挖几下,她身侧的阳光忽然被挡住,一只手从她面前穿过,握住了她手里的锄头。
裴骛绷着下颌,别扭地说:“我来吧。”
即使非常不赞同姜茹的做法,还几番阻拦,可真正到了地方,他还是妥协了。
姜茹立刻就笑了:“你不是不赞成我做这些?”
裴骛拧了下眉,坦白道:“我是不赞成。”
姜茹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但是裴骛并没有继续说,他用了些力气,想把锄头从姜茹手里拿过来,可惜姜茹没有松手。
裴骛手顿了顿,不解地看向姜茹。
姜茹就说:“你不是一直说你种不好,那你先看看我操作,你再跟着学?”
如此,裴骛才收回手。
他跟着姜茹,看着她除草又垦地,学了个大概,接手了姜茹的锄头。
两人分工协作,上午就将这块地翻了大半,好在裴骛有准备,提前带了两个馒头,姜茹在地上铺了一层草,席地而坐,开始啃硬馒头。
这山间有一汪山泉,极小的水坑,水流涓涓自山间泄下,两旁的草将这块儿圈出一片小天地,根部被冲刷得干净,草色青翠。
姜茹掀开遮挡的草,掬起一捧水就喝,山泉清甜解渴,她唇角沾了两滴水,将嫣红的唇染得更加亮丽。
冰凉的水一路沁入胃中,姜茹长舒一口气,催促还在发愣的裴骛:“你也喝。”
裴骛望着那汪水,犹豫一瞬,俯身也掬了一捧水,喝了。
午时,正是日头最毒辣的时候,两人窝在这山泉边,庇荫的地方少,就只能躲在这田埂边,勉强遮凉。
汗水将额间的发染湿,姜茹拿着片树叶给自己扇风,随口问裴骛:“你下午是不是还要给孩子们讲学?”
裴骛“嗯”一声,又补充:“也不急,先帮你将这地翻好,他们去了发现我不在,自会回家去。”
“那你岂不是失约了?”姜茹挑眉。
话落,裴骛表情僵了僵,明显开始纠结起来。
在他眼里,约定既然是约定,那么一定是要遵守的,说好每日下午,他无论如何也是要在的,少一天也不行。
可另一边却是姜茹,他总不能把自己的表妹丢在这里干活,自己先回去。
就只能变通一下,裴骛道:“先跟我回去,明日一早再回来。”
这片地不足一亩,剩下要翻的地也不多,其实再花一个下午就能翻完,姜茹想要一鼓作气,就说:“你先回,我晚些再来。”
裴骛就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姜茹,他今天在姜茹这里屡屡碰壁,现在是必然不会被姜茹两三句话给劝回去的。
僵持片刻,姜茹投降了:“好吧,先回家。”
这句话说出口,她看见裴骛唇角弧度很小地勾了下,裴骛平日不爱笑,所以即使笑得不明显,姜茹也很快捕捉到了。
行,会使坏了。
姜茹没办法,站起身,跟着裴骛回家。
受限于年纪,他们这时候的体力不如成年后,干了半上午,其实也很累了。
这时乍然放松下来,弯了一上午的腰酸痛极了,又走了许久的山路,脚心也跟着痛起来。
姜茹行尸走肉般跟着裴骛,其实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是真不想种地。
二十一世纪,在机器的辅助下种地也很累,更别说工具不那么先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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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
或许从她选专业开始,就已经命中注定,苦中作乐地想,好歹学了个能用的,穿到古代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回到裴家,正好和路上的小孩儿们碰上面,见到他们,张行君蹭到姜茹身旁和她搭话:“姜茹,你和裴哥哥去地里了?”
姜茹朝他摇摇手:“不。”
张行君疑惑:“那你们拿着锄头是……”
姜茹就说:“你该叫我姐姐,不该直呼其名。”
在张行君眼里,姜茹只比他大一点点,和他地位是一样的,而且他们是伙伴,怎么能叫姐姐。
闻言,他想也不想便撇嘴:“你还跟我拿乔,我……”
他正要说两句话嘲讽姜茹,走在前面的裴骛忽然回头,他那双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扫了张行君一眼,张行君立刻立正,对着姜茹乖乖巧巧地喊:“姐姐。”
姜茹被哄得眉开眼笑,咧起嘴回他:“哎,好弟弟。”
一边说,她还顺手拍了拍张行君的脑袋。
有一个人开口,其余小孩儿也跟着叫,一口一句姐姐,姜茹喜笑颜开,过足了当姐姐的瘾。
她往前蹦了几下,刚好和裴骛齐平,裴骛比她高许多,她仰头看着裴骛的侧脸,裴骛侧脸极好看,五官端正,鼻梁高挺,察觉到姜茹的视线,他平静地低头,和姜茹对视。
那双眼睛毫无波动,漆黑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姜茹看得愣了,迟疑一瞬,犹豫着喊他:“表哥?”
裴骛目光一顿,移开视线:“你也太跳脱。”
这句不知是褒是贬的话说出口,姜茹笑容挂着,忽然想到前世,许多人都说她寡言少语,性子孤僻。
她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也许是因为又藏在了这具十五岁的壳子里,身边又都是同龄人,所以她跳脱一些,也完全不违和。
察觉到她笑容僵住,裴骛以为是自己的话说得不对,又立即补充:“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性子跳脱也好,沉静也罢,都很好。”
姜茹朝他歪了歪头,礼尚往来回夸:“表哥你也很好,沉稳可靠。”
她夸得真心实意,裴骛眼睫垂了垂,却扭开头,脚步加快了些,同手同脚走了几步,先一步走到家门口,打开了院门。
从他泛红的脖颈,大约可以看出,他这是害羞了,一点不禁夸。
下午的课还得上,回到家中,还来不及歇息,裴骛就开始给孩子们上课。
他站在日头底下,孩子们窝在梨树下,连着上了一个多时辰,裴骛开口:“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孩子们如蒙大赦,和裴骛道别完,就蹦蹦跳跳地跑出院门。
姜茹也累,干了一上午的农活就只想休息,以至于下午听课效率大大降低,基本都没怎么听进去。
好在她和裴骛同在屋檐下,漏听了的,也可以再找裴骛问。
姜茹懒洋洋地靠着梨树不想起身,视线追着裴骛,想到他方才一直站在太阳底下,便朝他招手:“先过来歇息歇息。”
裴骛点头,正抬起步子朝他走来,眼前却突然一黑,紧接着,他的身子晃了晃,慌乱间,他伸手想要扶住桌子,手却滑了一下,没扶稳。
姜茹一怔,慌忙站起身,扶住了裴骛摇摇欲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