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司淳一所料，司家人忽略了走在前头的扶绫等人，也包括她自己，直直地就去迎柳成煦去了。
柳成煦被司家人团团围住，像是什么稀罕物件。
扶绫趁此机会小声跟闻不予和吉音科普了一下人物关系。
柳成煦身为宗主之子，青年才俊，武艺高强，性情温和。
司家人对他那是满意的不得了。
当时两家谈亲事的时候，都恨不得立马结下两姓之好。
只可惜孩子们不愿意。
扶绫看着这两人，确实很般配。
吉音听着她越聊越兴奋地样子，不禁问道：“好歹也是你前前前未婚夫，你怎么一点也……”
扶绫抬手打断他的话，“我俩可没有男女之情！再说了，当过我未婚夫的男人多着呢！”
吉音摸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这算不算四处留情？”
“最多就是人情。”
司家大哥领着柳成煦落座，回过身来问司淳一：“淳一，怎么不招待招待成煦？太不知礼数了！”
司淳一翻了个白眼，领着扶绫三人往旁边挪了挪位子，离她这个偏向外人的大哥远一些。
她回了句不大礼貌的话，“大哥，你的眼睛还能用吗？”
司淳一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三人倒茶。
柳成煦连忙出言解释，顺道跟司家人介绍了一下扶绫，以及扶绫的义兄和朋友。
“听说你是个大夫？”
等到扶绫三人和司家人打完招呼，司淳一才主动和扶绫说起了话。
扶绫点点头。
段家兄妹的事情早在段悯之的信送过来之前，司家这头就已经知道了。
眼前的女子瞧着不比自己年长多少，看气质，也不符合刻板印象里的淡然若仙，超脱出尘的神医形象。
不就是个普通姑娘吗？
司淳一又说：“你武艺很高。”
这一回是个肯定句，扶绫有些捉摸不透她话中的含义。
扶绫端着茶杯，趁着喝茶的功夫看向司淳一。
“嗯？”
“段悯之在信中同我说了你和段家老大和老三比武的事情，用了‘精妙入神’‘人剑合一’‘出神入化’这三个词。她还说你是‘练武奇才’。”
瞬间，无数道探究的目光落在扶绫身上。
看得她都心虚了。
饶是扶绫这样自信的人，也禁不起这一番用词过分夸大的称赞。
这个段悯之，倒也不必和旁人这么宣传她啊！
扶绫将杯子放下，“此话过誉，司小姐莫要轻信。”
司淳一听了轻笑一声，说：“信与不信，比一场就能知道了。”
段悯之的性格她还是清楚的。
看她行文间，对扶绫的喜爱表露无遗。
话肯定是过誉了，但也不会太多。
段家小姐见过的高手无数，能让她也赞上两声的人，肯定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
扶绫看司淳一这架势，似乎是不打一场不罢休了。
她看了看四周，问：“在这比？”
司淳一答：“施展不开。”
她走到栏杆处，看看擂台上的战况。
下面围着的人瞧见司淳一出来了，纷纷抬头望向她。
“这位就是司家小姐吧，真是美貌惊人！”
“难怪这么多人前赴后继来参赛呢！我要是会武，我也要为这美人去比上一比。”
“光会吹牛。以你的性格，被人家打疼了，你自己就跑下来了。”
“司小姐这衣裳真好看啊！我也想去做一件！”
“那是人家长得好看。”
……
每个擂台旁边都有一块巨大的牌子，上头记录着每场比试的结果。
中间的擂台打的快些，再过两轮今日的比试安排就要结束了。
司淳一指着中间的台子说道：“就那儿吧。”
“来人，给扶绫姑娘备上一把好剑。”
-
两个女子带着武器站上擂台，一时间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左右两个擂台索性也停了下来。
众人议论纷纷。
司家小姐他们认识的，那另一位姑娘是？
总不能是这位姑娘也想做司家女婿吧？
还是说，怕他们看男人打架看腻了，所以上来两个姑娘表演助兴？
司淳一活动着筋骨，问扶绫：“你的面纱碍事吗？不然我也戴一个？”
扶绫摇摇头，转了转手腕，“开始吧。”
司淳一玉手提金刀，有种别样的美感。
她的刀法一如其人，锋利，嚣张，娇皮爆骨。
只见司淳一身姿翩然，来到扶绫面前。
手臂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阳春三月，硬是被她砍出一刀寒风。
“杀招啊！”
扶绫的话语与司淳一挥刀的动作一同开始，她蜻蜓点水一般地躲开了这如惊雷般的攻势。
司淳一认可道：“反应很快。”
她旋身追上去，刚猛的攻势不减，招招逼向扶绫。
阁楼之上，众人看着擂台上的场景。
司家小妹眉心微蹙，“淳一姐姐也太认真了吧。可别没收住力，将客人打伤了。”
“你放心，大姐姐知道分寸的。再说了，大夫就在擂台旁边候着呢。”
柳成煦看着台上可以用“你追我赶”来形容的战况，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
他喂然叹道：“扶绫的轻功进步不少。”
他话锋一转，又感叹道：“只是她一味防守，避其锋芒，只怕会激怒了司淳一，招来更猛烈的进攻。”
闻不予和吉音对视一眼，没说话。
扶绫确实是在防守，但她从不避别人的锋芒。
打架，当然是一击毙命赢得更爽。
在赢的那一刻，之前所做的所有防守的动作都可以被称之为逗你玩。
长剑横抵在司淳一的脖子上，利剑贴着肌肤，仿佛她咽一口口水就要将皮肤划破，鲜血会在下一刻喷涌而出。
雪白的肌肤倒映在银白的剑上，阳光也直射在这块玄铁所造的宝剑上，然后反射到司淳一的眼睛里。
对面的女子面覆轻纱，遮住鼻唇，唯见一双气势凌厉的眼睛，泛着融融笑意。
扶绫说：“司小姐，我这才是真杀招。”
有意思。
司淳一将手中的金刀扔下，握拳施礼。“扶绫姑娘，小女子技不如人，请受我一拜。”
扶绫理所当然地受了司淳一的礼，然后潇洒地将剑扔给台下守着的司家仆人。
她朝着楼上挥挥手，大喊道：“回去吃饭了！”
随后，留下周围那些满是好奇心的人们。
不懂武的人只觉着姑娘比武实在好看。
一个身形灵巧，一个刚健婀娜。
而懂武的人想得更多些。
这位蒙面的姑娘是谁？
师从何人？
以及最关键的一问。
她最后那一招，你们看清了吗？
江湖中使快剑者繁多，这般年纪能有如此功力的却寥寥无几。再将其中的男子刨去，人数就更少了。
闻不予和吉音不约而同地拍了下柳成煦的肩膀。
两双手落在他肩膀上，柳成煦听见身侧站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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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同时说了句：“柳兄，你多虑了。”
-
月色侵染，今日的最后一场比试终于结束了。
围观的人潮退去，偌大的场地上只剩下仆从在洒扫。
司淳一在扶绫房中转悠两圈，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饭桌上摆着菜，小二将新添的一副碗筷摆好。
三人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人宛如主人般坐下，招呼着他们快些吃饭。
司淳一夹了块肉放进扶绫碗里，“可要去我家住？房间命人给你备好了，比这里更好。”
望着碗里多出来的肉，扶绫诧异地看着司淳一。
这么外向的人少见啊。
“不了。”
司家人丁兴旺，人际关系比段家复杂不少，住过去还得与人交际，行事也不方便。
换个住处，除了省钱以外，毫无益处。
而且，出钱的是闻不予，又不是她。
“真的？”
司淳一又问了句。
扶绫再拒绝一次。
“那行吧。”
吃完了饭，司淳一在客栈里转悠。
扶绫跟在她身后，看她到底想干嘛。
最后，司淳一发现闻不予房间的窗子正对着擂台。
视野肯定是不如司家延光阁好的，但也能把擂台上的情况看个清楚。
闻不予双手环臂，倚着门边，扶绫摆着同样的姿势靠着另一个门边。
闻不予说：“她？”
扶绫说：“自来熟？”
司淳一站在窗边，晚风拂面。
“你们俩站门边干嘛？”
她往外走，来到二人面前。
看着闻不予冷冷的脸色，她问：“闻公子要休息了？”
扶绫伸手将司淳一揽过来，“对啊。”
吉音从外面回来，看见司淳一还没走，将手里刚买的小吃顺便分给她一份。
好不容易送走了司淳一，扶绫终于有时间一个人待着，放松放松大脑。
师父写信之时太过匆忙，并未交代清楚为何要扶绫来望州，而不是衡川。
所以，一路上她做了许多猜测。
衡川位于周朝中部，位置四通八达。
说不准师父到时候会在衡川与她汇合。
她们能将信悄无声息地送到扶绫手上，至少安全方面是不用担心的。
来时，他们也关注着江湖的最新动态。
万婵宗那边，苗方思大张旗鼓地去了趟长术盟，具体发生什么不得而知。
反正她肯定是为了广结盟友，将宗主之位坐稳就是了。
七绝殿动荡依旧，张元成和王铸联手后勉强与刘胜打成平手，双方暂时休养生息了。
七绝殿这些年依仗先盟主叱咤江湖，盟主一死，旁人自然不服。
可他们享了这么多年的福，怎么可能允许别家人当上盟主，自家被踩到脚下。
因此，七绝殿莫名端出了一股子傲视群雄的模样，意图号令天下侠士，于下个月中旬齐聚七绝殿，共商江湖大事。
这大事自然就是让七绝殿的自己人当盟主。
具体是谁，他们内部还在争着呢。
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没几个人理睬，给他们回帖的也没多少。
哪一任武林盟主不是凭本事上位的。
他七绝殿难不成以为这盟主之位跟当皇帝一样，还能靠血脉传承，又或者是前任禅让？
哪怕是老盟主本人就在眼前，人之将死的时候，对着群侠指明了想要哪一个继任，也不会有多少人信服。
这里是江湖，靠本事说话。
不行，就别贪，别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