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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血脉悸动

作者:万斛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岩砺祭司离开后,石屋内只剩下姜璃一人。门外两名遗族战士如同石雕般矗立,隔绝了外界的大部分声响,只有地下湖细微的水滴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更显此地的寂静与幽深。


    姜璃没有立刻开始疗伤,而是先仔细检查了石屋。墙壁上的壁画古老粗糙,描绘着狩猎、祭祀以及一些模糊的、仿佛人身蛇尾的神祇形象,这让她心头的熟悉感更加强烈。屋内没有监视的痕迹,岩砺祭司似乎确实只是提供了一个临时的避难所。


    她稍稍安心,这才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床上,内视己身。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经脉多处断裂,如同干涸河床上的龟裂;五脏六腑均有不同程度的移位和损伤,尤其是靠近心脉处,一丝上古遗种留下的暴虐煞气如同跗骨之蛆,仍在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丹田内的太阴金丹也光泽黯淡,旋转缓慢。


    这等伤势,若换做普通结丹修士,恐怕早已境界跌落,甚至性命难保。也唯有她经过娲皇血脉潜移默化改造的肉身,以及《太阴月华录》修炼出的精纯灵力,才能勉强支撑下来。


    她先取出几枚最好的疗伤丹药服下,温和的药力化开,开始缓慢修复受损的经脉和内腑。但面对那丝顽固的遗种煞气,丹药之力却显得力不从心。


    “必须尽快驱除这丝煞气,否则后患无穷。”姜璃凝神静气,尝试调动太阴灵炁去包裹、炼化那丝煞气。然而,太阴灵炁属性清冷,虽能一定程度上中和煞气的暴虐,但效率极低,且过程痛苦无比,如同用冰水去浇熔岩,自身消耗巨大。


    就在她进展缓慢、额头渗出细密冷汗之时,异变发生了。


    或许是身处这充满荒古气息的大荒地下,或许是近距离接触了信奉“母神”的遗族,又或许是生死危机刺激了潜藏的本源,她心口那团一直温顺沉寂的娲皇血脉之源,忽然自主地、微弱地悸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远比太阴灵炁更加温暖、醇厚、充满生机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从那悸动的源头缓缓流淌而出,自发地流向她受伤最重的经脉和内腑!


    这股暖流所过之处,断裂的经脉仿佛被无形的手轻柔地抚平、接续;受损的内腑被滋养、修复;那丝顽固的遗种煞气,一遇到这温暖的生机之力,竟如同冰雪遇到阳光般,发出细微的“嗤嗤”声,被迅速消融、净化!


    “这是……血脉的治愈之力?”姜璃心中又惊又喜!她之前只在受伤时被动激发过血脉的恢复能力,像这样主动涌出、并且效果如此显著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她不敢怠慢,立刻收敛心神,全力引导这股温暖的生机之力在体内循环。与太阴灵炁的清凉不同,这股力量更贴近生命的本源,带着一种造化与包容的特性,不仅修复伤势,更在潜移默化地强化着她的肉身根基!


    她能清晰地“看到”,受损的经脉在修复后,变得更加坚韧宽阔;内腑的色泽也更加莹润;甚至连骨骼上都隐隐浮现出一层极其淡薄的玉质光泽。


    与此同时,她对外界的感知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依靠神识才能“看”清的黑暗石屋,此刻在她眼中竟然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轮廓。并非视觉,而是一种基于生命气息和能量流动的奇特感知。她能“感觉”到门外两名遗族战士体内流淌的、与大地相连的厚重气血;能“感觉”到洞穴中央那地下湖水中蕴含的微弱灵性与净化之力;甚至能透过厚厚的岩壁,隐约“感觉”到更远处那些遗族村民身上或强或弱的生命之火。


    这种感知并非神识那般精确扫描,更像是一种模糊的、整体的生命场感应。


    她尝试将这种感知集中到肩头的紫汐身上。立刻,她“看”到了紫汐体内那团璀璨而纯净的紫色灵魂之光,以及其下隐藏的、连她都有些心悸的神秘本源。紫汐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注视,舒服地咕噜了一声,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脖子。


    “这就是血脉初步觉醒带来的感知强化吗?”姜璃心中明悟。这种基于生命本源的感知,在某些方面或许比神识更加敏锐,尤其是在辨别生灵本质、感知吉凶祸福方面。


    她继续沉浸在这种玄妙的状态中,引导生机之力疗伤。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眼时,体内的严重伤势竟然已经好了七七八八!那丝遗种煞气也被彻底净化!虽然灵力尚未完全恢复,但肉身的状态甚至比受伤前更胜一筹!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骨节发出清脆的鸣响,充满了力量感。


    “看来,这大荒的恶劣环境,以及遗族的存在,就像一把钥匙,进一步激发了我血脉的潜力。”姜璃若有所思,“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此次重伤,反倒因祸得福了。”


    伤势稳定后,她开始思考下一步。岩砺祭司的警告言犹在耳,“荒神”的威胁如芒在背。但“万火焚寂之地”的线索她不可能放弃。或许,可以从这些“大地之民”口中,了解到更多关于大荒深处、关于“荒神”与“母神”的信息?


    她起身走到门边,对守卫的战士用那生硬的古语表达想再见岩砺祭司一面。战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前去通报了。


    不久,岩砺祭司再次到来,他看到姜璃几乎恢复如初的状态,竖瞳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上古遗种煞气的可怕,寻常修士沾染一丝都足以致命,而姜璃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将其驱除并恢复了伤势?这绝非普通上古传承能做到的!


    “你的恢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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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惊叹。”岩砺祭司沉声道,语气中多了一丝探究。


    姜璃没有解释,而是直接问道:“岩砺祭司,感谢您的庇护。我伤已无大碍,即将离开。但在离开前,我想冒昧请教,您可知晓‘万火焚寂之地’?”


    听到这个名字,岩砺祭司脸色骤变,甚至连门外的两名战士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你……你问那里做什么?!”岩砺祭司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荒神’力量最狂暴的显化之地!是绝对的死境!就连最强大的上古遗种都不敢轻易靠近核心区域!你去那里,就是自寻死路!”


    姜璃平静地看着他:“我有必须去的理由。或许,那里也藏着‘母神’留下的某些线索呢?”


    岩砺祭司死死盯着姜璃,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良久,他才颓然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恐惧,有追忆,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期盼?


    “看来……你果然与‘母神’有着极深的渊源……”他喃喃道,“罢了……既然你执意寻死,我便告诉你一些古老的传说吧……但记住,这只是传说,无人能证实其真假,也绝不能外传!”


    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存在听去:“传说……在‘万火焚寂之地’的最深处,并非只有毁灭……在无尽烈焰的包裹中,可能存在着一处生命的绿洲,那是‘母神’当年试图净化‘荒神’之力失败后,留下的最后一点生机火种……但也有人说,那绿洲是‘荒神’设下的陷阱,为了引诱和吞噬一切追寻‘母神’踪迹的生灵……”


    生命的绿洲?生机火种?姜璃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与她获得的传承线索隐隐对应!量海尺主水,可定波安澜;而那“生机之火”,或许就是平衡“万火焚寂”的关键!


    “如何能找到那处绿洲?”姜璃追问。


    岩砺祭司摇了摇头:“不知道。传说只有身负‘母神’真正祝福、且心怀纯净生机之念的人,才能在无尽火海中感应到那微弱的指引……但千百年来,无数追寻者都化为了灰烬……”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非要前往……可以沿着‘赤水’逆流而上。赤水发源于焚寂之地,河水灼热,蕴含火毒,但也是唯一相对明确的路径。切记,越靠近源头,越是凶险……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些,岩砺祭司似乎耗尽了力气,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更加佝偻苍老。


    姜璃站在原地,消化着这些信息。赤水……生机火种……纯净生机之念……她抚摸了一下心口,那里,娲皇血脉的力量正因为接近目标而微微发热。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凶险万分,但方向,似乎更加清晰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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