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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暗中的目光

作者:万斛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实力的提升带来了一丝短暂的心安,但姜璃并未放松警惕。姚凤仪的敌意如同悬顶之剑,而那始终存在的、若有若无的窥视感,更是让她如芒在背。她深知,在这看似祥和的仙门之内,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修炼《水镜术》和《月影步》的过程异常顺利。血脉赋予她的超强感知和控制力,让她对于这种需要精妙操作的术法有着天生的优势。不过旬日功夫,《月影步》已初窥门径,施展起来身化残影,在月光下更是飘忽难测;《水镜术》也能稳定凝聚出尺许见方的水镜,虽还不能反弹稍强些的术法,但用于偏转、干扰和防御已颇具威力。


    她依旧每日去传功堂听课,完成一些简单的宗门任务,表现得与其他刻苦向上的外门弟子并无二致。但暗地里,她更加留意周遭的一切。


    那枚“月华凝露丹”她并未立刻服用,而是小心收在贴身的储物袋中。并非不信任那位外门长老,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谨慎。她打算等到境界彻底稳固,甚至触摸到筑基壁垒时,再借此丹一举冲击。


    这一日,她接取了一个照料“清心竹林”的任务。这片竹林位于伴月谷边缘,靠近后山,竹身呈淡紫色,竹叶能散发微弱清香,有宁神静心之效,其竹笋是炼制几种宁神丹药的辅料。任务很简单,只需定期浇灌灵泉,清除杂草即可。


    姜璃选择这个任务,一是因其清静,二是想借此机会,更仔细地探查一下伴月谷周边,尤其是那些易于隐藏窥视的死角。


    她提着木桶,穿梭于紫竹之间,动作不疾不徐,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向外蔓延。经过洗月池的淬炼和月华凝露丹药力的潜移默化,她的神识强度已然接近一般筑基初期的修士,只是范围稍小,但精细程度犹有过之。


    浇灌、除草……她做得一丝不苟,心神却高度集中,过滤着风吹竹叶的沙沙声、远处弟子修炼的灵炁波动、以及……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异常。


    一个时辰过去,一切如常。


    就在她以为今日不会有收获,准备结束任务时,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山风的空气流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气流来自竹林深处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方,极其微弱,仿佛是什么东西极快速度掠过带起的,但又立刻消失,更像是……有人刻意收敛了气息,却未能完全消除移动的痕迹!


    姜璃心脏猛地一跳,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仿佛毫无察觉。她假装弯腰去拔一株杂草,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锐利的刀子,扫向那处灌木丛。


    灌木枝叶微微晃动,似是山风吹拂。但在那枝叶缝隙的阴影里,她捕捉到了一抹极其黯淡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黑色衣角!以及一双……冰冷、毫无情感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那目光并非好奇,也非嫉妒,而是一种纯粹的、工具般的审视和观察,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冰冷和死寂!


    与姚凤仪那高傲的、带着情绪的目光截然不同!也与宗门执事那带着评估意味的目光迥异!


    这目光,她在祭祀大典那个夜晚,在深宫被追杀时,感受到过类似的气息!是那个神秘组织!


    他们果然找来了!而且已经渗透到了揽月阁外围!


    姜璃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但她强行压制住立刻转头去看的冲动,她知道那样会立刻打草惊蛇。她维持着拔草的动作,甚至故意让呼吸变得稍微急促,显得有些劳累,仿佛完全沉浸在任务中。


    她缓缓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目光“无意”地扫过更远处的山景,将那处灌木丛的位置和周围环境牢牢刻在脑海里。


    然后,她提起木桶,如同完成工作般,不紧不慢地向着竹林外走去。她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背上,直到她走出竹林,消失在小径尽头。


    离开竹林范围,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才骤然消失。


    姜璃脚步不变,脸色却沉了下来。


    果然来了。而且如此嚣张,竟敢在宗门腹地外围进行窥探!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继续确认“钥匙”是否在她身上?还是因为她在小比和洗月池的表现,引起了他们更大的兴趣?


    她回想起黑袍人汇报中的只言片语——“疑似身怀‘钥匙’相关之物”、“让姚家那个骄傲的小孔雀先去试探”……


    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脑海:姚凤仪在洗月池的突然发难,是否……也在某种程度上,符合了这个组织的预期?他们乐于见到自己被逼迫,甚至期待着自己被逼出更多的“异常”?


    自己仿佛成了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而周围不止一只蜘蛛在暗中觊觎!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对方能潜入到这里,其实力绝非普通感气期弟子可比,至少也是筑基期,甚至更高!而且擅长隐匿,自己对上绝无胜算。


    不能硬碰硬,必须更加小心。


    接下来的几天,姜璃表现得愈发低调。她减少了外出,即便出门,也绝不单独前往偏僻之处。修炼时,更加注重收敛气息,那块黑色碎片几乎时刻握在手中,帮助她更好地隐藏血脉波动。


    她开始有意识地留意宗门内的各种消息和人员流动。


    她发现,每隔几日,那道冰冷的窥视感就会出现一次,时间不定,地点多变。有时在她去传功堂的路上,有时在她完成任务时,有时甚至在她夜晚于院中修炼《月影步》时!对方极其谨慎,每次只是远远窥探,从不靠近,也从不流露任何气息,姜璃能发现,全靠那远超常人的神识和血脉对恶意的细微预警。


    她尝试过几次反向追踪,但对方狡猾无比,每次都能在她锁定具体位置前悄然遁走,不留丝毫痕迹。


    除了这明显的窥探,她还隐约感觉到另一道更加隐秘、更加难以捕捉的视线。这道视线并非充满恶意,更像是一种平静的、居高临下的观察,带着一种评估和探究的意味,偶尔会落在她身上,但很快又会移开。这道视线给她压力更大,却似乎并无 immediate 的危险。


    “是宗门高层的观察吗?”姜璃暗自猜测。静岳真人?还是那位赐丹的长老?或许,宗门也并非对她身上的“异常”毫无察觉。


    这让她心情复杂。一方面,宗门的关注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形成对那神秘组织的威慑;另一方面,她也担心自己的秘密最终会暴露在宗门面前,届时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就在这种双重目光的注视下,姜璃度过了一段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日子。


    这一日,杂务堂发布了一项采集任务:前往宗门属地边缘的“雾隐涧”,采集一种名为“雾隐花”的灵草,此花是炼制几种解毒丹的主料,通常有低阶妖兽“碧瞳蟾蜍”守护。


    任务奖励颇丰,但注明建议感气后期弟子组队前往。


    姜璃本不欲接取,雾隐涧地处偏僻,正是危险之地。但白芷三人却颇为心动,她们修为卡在感气中期瓶颈,急需资源兑换丹药突破,便来邀请姜璃一同前往。


    “姜姐姐,有你在,我们肯定没问题的!上次在幽月林,你那么厉害!”白芷眼巴巴地看着她,林荷和赵小敏也满脸期待。


    姜璃看着她们渴望的眼神,又想到雾隐涧的地形复杂,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一下那暗中的窥探?若那神秘组织的人跟着,在复杂地形中,或许能露出更多马脚。


    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但此行必须万分小心,一切听我指挥,不可擅自行动。”


    “太好了!”三人顿时欢呼起来。


    接了任务,做好准备,四人小队再次出发。


    雾隐涧位于揽月阁势力范围的边缘,涧深林密,终年弥漫着淡淡的、能干扰神识的白色雾气,故此得名。


    踏入雾隐涧的范围,能见度立刻降低,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滴落的水声和不知名虫豸的嘶鸣。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腐叶的气息。


    姜璃打起十二分精神,神识最大程度散开,虽然受到雾气干扰,但仍能覆盖周身十丈范围。她让白芷三人紧跟在她身后,按照任务地图的指引,小心翼翼地向生长雾隐花的区域摸去。


    一路上遇到了几只低阶妖兽,都被姜璃以《水镜术》偏转攻击,再以精准的打击迅速解决,显得游刃有余。白芷三人看得目眩神迷,对姜璃更加信服。


    然而,姜璃的心却始终悬着。她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目光,果然跟来了!


    如同跗骨之蛆,隐藏在浓浓的雾气之后,若即若离。她尝试了几次突然改变方向或加速,但那目光总能很快重新锁定她,显然对方的追踪能力极强。


    “看来,他们果然不会轻易放弃……”姜璃心中冷笑,更加警惕。


    终于,她们找到了第一片雾隐花。那是一种生长在潮湿岩壁上的淡蓝色小花,花瓣如同笼罩着轻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花丛附近,果然趴着几只拳头大小、通体碧绿、眼睛如同宝石般的蟾蜍——碧瞳蟾蜍。


    这些蟾蜍攻击性不强,但受到惊吓时会喷射出带有麻痹效果的毒液。


    “你们戒备周围,我去采集。”姜璃低声道,示意白芷三人分散警戒,她自己则施展《月影步》,悄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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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息地靠近岩壁。


    她的动作轻盈敏捷,如同融入雾气之中,轻易地避开了碧瞳蟾蜍迟钝的攻击,快速而精准地将一株株雾隐花采下,放入特制的玉盒中。


    就在她采完最后一株,准备退回时——


    异变陡生!


    “嘶——!”


    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绝非碧瞳蟾蜍能发出,猛地从左侧浓雾深处传来!伴随着一股腥臭的狂风,一道巨大的、模糊的黑影以惊人的速度扑出,目标直指正在右侧警戒、背对着它的赵小敏!


    那黑影速度极快,带着明显的妖气,赫然是一头达到了二阶(相当于筑基初期)的妖兽“雾隐蟒”!它显然是被雾隐花的气息或刚才的动静吸引而来!


    “小敏小心!”白芷和林荷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但她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赵小敏吓得呆立当场!


    姜璃瞳孔骤缩!这雾隐蟒的出现毫无征兆,而且时机刁钻至极!她距离最远,即便全力施展《月影步》,也绝快不过那蟒蛇的扑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道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冰冷的目光,似乎波动了一下!紧接着,一枚漆黑如墨、毫不起眼的小石子,从另一个方向的雾气中无声无息地射出,速度奇快无比,精准无比地打在了雾隐蟒扑击路径前的一块岩石上!


    “啪!”一声轻响。


    石头碎裂。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灵智不高的雾隐蟒猛地一惊,扑击的动作下意识地迟疑了那么一瞬!


    就是这一瞬!


    姜璃的《月影步》已然催发到极致,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一把抱住吓傻了的赵小敏,向后急退!


    同时,她左手一挥,一面流转着月辉的水镜瞬间凝聚在身前!


    “轰!”


    雾隐蟒巨大的头颅狠狠撞在水镜之上!


    水镜剧烈震颤,裂纹密布,轰然破碎!但也成功地将蟒蛇的撞击之力抵消了大半!


    姜璃借着反震之力,带着赵小敏飘然退到安全距离,脸色微微发白。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她大半灵炁。


    那雾隐蟒被水镜所阻,发出愤怒的嘶鸣,冰冷的蛇瞳锁定了姜璃,似乎要将这个打扰它进食的猎物撕碎。


    但姜璃的目光,却猛地射向那枚黑色石子射来的方向!


    浓雾弥漫,空无一物。


    但那瞬间的出手……是那个窥探者?!


    他为什么要出手?是为了救赵小敏?不可能!他们的目的只可能是自己!


    那么……是为了不让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妖兽重伤或杀死?因为自己对他们还有“价值”?


    是了!他们想要的是“钥匙”或者观察自己的“异常”,一个死去的或者重伤失去价值的自己,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所以,他们会在自己遭遇“意外”危险时,暗中出手确保自己的“安全”?


    想通了这一点,姜璃心中寒意更盛。自己不仅被监视,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被当成了需要“保护”起来的“观察对象”!


    而此刻,那雾隐蟒已然再次扑来!


    姜璃眼中厉色一闪,对白芷三人喝道:“结三才阵防御!我来对付它!”


    她不再保留,体内太阴灵炁奔腾而出,月影步施展到极致,与水镜术配合,与那雾隐蟒周旋起来。她并不硬拼,而是依靠精妙的身法和防御,不断引导蟒蛇的攻击,消耗它的体力,同时寻找其弱点。


    那暗中的目光依旧存在,冰冷地注视着这场战斗,再无任何动作。


    最终,姜璃抓住一个机会,以水镜偏转蟒蛇扑击,使其一头撞在坚硬的山壁上,晕头转向之际,她并指如刀,凝聚全身灵炁,一记精准的突刺,直接贯穿了其相对脆弱的七寸!


    雾隐蟒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挣扎了片刻,终于瘫软不动。


    战斗结束。


    姜璃微微喘息,收回鲜血淋漓的手。白芷三人惊魂未定地围上来。


    “姜姐姐,你没事吧?”


    “刚才太危险了!怎么会突然出现二阶妖兽?”


    姜璃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扫向浓雾深处。


    那里的窥视,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消失。


    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姜璃知道,他一定还在某处,如同黑暗中的毒蛇,静静地等待着。


    这一次雾隐涧之行,她确认了对方的存在和部分目的,也感受到了更深沉的寒意。


    暗中的目光,从未离开。


    她必须尽快变得更强,才能挣脱这无形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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