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沉默片刻,伸手唤出一缕淡蓝色的光辉。
空气瞬间变得潮湿柔和,光芒在他掌心流转成细密的水雾,宛如微风拂动的薄纱。
这是【水疗术】。
法阵在空气中缓缓浮现,淡蓝的纹路沿着安格的指尖一寸寸蔓延,随后覆盖到年轻人苍白的身体上。
柔和的水光在他额头与胸口交织,透出微弱的脉动。
渐渐地,青年原本炽热的体温开始下降,急促的呼吸也稍微平稳。
不过安格并未就此停手。
他指尖一转,水疗术的光芒陡然收敛,凝聚成无数细若发丝的水流,如活物般蠕动着,顺着咬痕缓缓渗入皮肤之下。
这是极其危险的操作。
稍有差池,水流便会在血管中紊乱,引发魔力逆冲,轻则血管爆裂,重则致命。
整个房间陷入寂静,只能听到水流的轻微嗡鸣。
安格的神情专注至极。
水流在青年体内蜿蜒穿行,搜寻着残留的毒素。
二十多分钟过去,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忽然,一缕水线从伤口处重新渗出,那曾经晶莹的淡蓝,此刻已彻底化作漆黑如墨的颜色。
“这……”青年的父亲,怔怔望着这一幕,呼吸几乎停滞。
“您对魔力的控制……简直登峰造极。”他声音沙哑,眼中既有敬畏也有震撼。
安格只是淡淡点头,没有多言。
他取出一张羊皮纸,俯身在桌案旁,用炭笔迅速书写。
笔尖在纸面滑动的声音清晰可闻,每一笔都带着魔力的痕迹。
写完后,他将纸递给耶耶布鲁奇。
“银叶清风草、红纹盘根、月露花露、青石苔、火心果。”
耶耶布鲁奇读了一遍,抬头问道:“这些材料,我们能在塞贡城买到吗?”
安格目光微微一凝,看了他一眼:“你的儿子既然在学习魔法,你却对塞贡城的魔法市场一无所知?”
中年男人脸上浮现尴尬的神情,沉默片刻才苦笑着道:“他……不喜欢承认自己是地塞人。我也……”他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安格未再追问,只平静道:“银叶清风草在背阴山脉常见,叶色银亮、四瓣。”
“红纹盘根多生于曼蛛蛇栖息地,根须盘错交织,有红色脉纹;月露花露我已有存量;青石苔沿河岩面可采;至于火心果,我这里也有。”
耶耶布鲁奇一边听,一边在心中记下。
他立刻吩咐侍卫去寻找缺失的三样魔法草药。
几名地塞战士领命离开,脚步沉稳而急切。
“你看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过了,”安格看向中年男子。
“去歇一歇吧。你的精神太紧绷,对孩子的恢复也无益。”
中年男子沉默良久,终究只是叹息一声:“若非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也不该如此。”
说罢,转身离开房间。
门扉合上的瞬间,安格抬起手指,几道淡淡的符文在空气中闪烁,【静音结界】化作无形屏障。
外界的喧嚣顿时被隔绝。
他缓步走到房间角落,开口与几名留下的佣人攀谈。
在【暗示魔法】的作用下,他们的神情逐渐放松,言语也变得滔滔不绝。
安格不插话,只静静倾听。
从他们口中,他听到了许多关于地塞城的事——关于迁徙、关于压抑的岁月,也关于族群与贡嘎人的旧怨。
中年人的名字——耶耶布鲁奇的名字在其中多次出现。
他是地塞族第二大部落的首领,强硬而谨慎;更重要的是,他的部落是地塞人中主战的一派。
安格心中暗暗思索,这意味着地塞人与贡嘎人的矛盾,随时可能被引燃。
“奇怪的名字。”他低声自语,目光再次投向床上的青年。
那少年面容俊秀,肤色比地塞人更浅,五官中透着帝国人的线条。
“混血……”安格心中明了。
耶耶布鲁奇的妻子恐怕出身帝国。
“看来,你将会是传播信仰的好苗子。”他心中闪过一丝念头。
夜色缓缓笼罩地塞城。
还不到一个晚上,耶耶布鲁奇便亲自带着人归来。
那些随从的衣裳仍沾着泥水,但怀中紧紧护着收集到的药材。
“材料都齐了。”耶耶布鲁奇的声音沙哑,显然未曾休息。
安格微微点头,袖中滑出数件炼制器具。
他将银叶清风草逐片研磨成汁,用【净化术】提炼去杂质;再取红纹盘根切丝,与青石苔一同放入曲颈水晶瓶中慢火煮熬。
淡淡的草香弥漫开来,伴随着微光的符文流转。
当液体冷却后,安格又缓缓倒入月露花露,药液的颜色从浅绿逐渐转为柔和的紫色,清亮如雾。
周围的侍卫与佣人无不目瞪口呆,那种行云流水般的炼制过程,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神圣。
“把他嘴巴掰开。”安格淡声道。
佣人们一时愣住,似乎不敢亵渎床上的“少主”。
安格的目光一沉,再次重复:“掰开他的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两名侍女立刻上前,小心地扶正年轻人的头,用力撬开紧闭的唇齿。
安格取起盛着药液的烧杯,另一手握着火心果。
“火与水相制,相辅相生。”他轻声念道。
果皮被他轻轻捏破,赤红的汁液滴入紫色药液之中。
瞬间,空气里升起淡淡的雾气,一股奇异的魔力波动在房间弥散开来。
他缓缓将混合后的药液灌入青年口中。
药液刚入喉,便有微弱的光线自体内透出,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青年忽然猛地坐起,喉间发出痛苦的低吟。
紧接着,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一口漆黑如墨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被褥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刺鼻的恶臭顷刻间弥漫整个房间,仿佛死气从地狱中涌出。
“退后!”
安格眉头微皱,语气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
他抬起手,指尖微微一转,一道清风从手心旋出。
风势不大,却带着奇异的净化之力。
眨眼间,空气中的恶臭被一扫而空,腐蚀气息也消散无踪。
“快,水——”中年男人颤声吩咐。
佣人们连忙上前,小心地扶着青年坐稳,喂了两杯温水。
那水在他喉间滚动,似乎带走了几分死气。
过了片刻,青年的呼吸渐渐平稳,眼皮微颤,缓缓睁开。
“父……亲……”他声音沙哑,虚弱得几乎听不清。
“我在,我在!”中年男人激动地握住他的手,眼眶泛红。
安格淡淡扫了一眼,伸手在空气中勾勒出几道复杂的符文,柔和的蓝色光芒在青年胸口闪烁。
光辉照耀下,那被蛇毒侵蚀的经脉竟开始缓慢恢复。
“接下来七天时间,每天两次【水疗术】,七天后他就能痊愈。”安格收回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说罢,他从魔法腰包中取出十四张魔法卷轴,蓝色的符文在羊皮纸上流转着水波般的光晕。
“这十四张是标准的【水疗术卷轴】,分早晚使用各一次,连用七天即可。”
中年男人连连躬身行礼。
青年躺在床上,隐约听到“魔法师”三字,眼中闪过一抹向往与热切,挣扎着想起身行礼。
安格叹了口气,抬手轻轻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青年的身体,又将他轻柔地按回床上。
“别勉强。他体内的魔力暂时紊乱,刚醒来需要静养。”
他叮嘱道,“七天内食物不可油腻,也不可太过清淡。最好以魔兽肉熬制的浓汤调理身体,这样能弥补他损耗的血气。”
“我们会照做的!”中年男人忙应道。
说话间,旁边的侍卫上前,捧出一个沉甸甸的小箱子。
安格打开箱盖,魔晶的光辉顿时照亮了整个屋子。
他用精神力一扫,心中微微一动——里面的魔晶数量,比他预估的五十颗还多了不少。
“诚意不错。”他嘴角轻扬,将箱子收入魔法腰包中。
“若有问题,可去塞贡城的德鲁米尔商铺找我。”安格提醒一句,转身离去。
他刚推开庄园厚重的大门,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师,且慢!”
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追出门外,神情焦虑。
“还有事?”安格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平静。
“我……我儿子虽然醒了,但他的魔力——还能恢复吗?”
短短一句话,却饱含无尽的担忧与父爱。
那双满是风霜的眼睛,此刻竟带着一丝祈求。
安格沉默片刻,微微叹息:“去祈求神灵吧。”
他的话语平淡,却带着几分冷峻的意味。
说完,也不再多言,跨上魔法扫帚,脚尖一点,身体腾空而起,化作一道蓝光,疾驰向天际的塞贡城方向。
中年男人怔立在原地,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胸口起伏不定。
“首领,”一名地塞族战士上前一步,沉声安慰道,“少主若不能成为魔法师,也定能成为部落最勇敢的战士。”
“……但愿如此吧。”中年男人喃喃道,神情黯然。
——
高空的风呼啸掠过,安格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低头望向下方的山林,目光停在远处一座小山上。
“就在那儿吧。”他低声自语。
那座山不大,无名无姓,四周种植着数量繁多的柏树与杨树。
山顶有一座残破的小屋,屋瓦塌陷,墙壁斑驳,显然是多年前猎人留下的遗迹。
安格盘旋几圈,缓缓降落。
他抬起手,一股纯净的魔力在掌心凝聚,像水流一般蔓延开来。
下一瞬,破旧的屋舍在光芒中崩解,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恢宏而神秘的大殿。
殿宇巍峨,石柱高耸,浮雕精细。
阳光洒落其上,闪烁着神圣的辉光。
安格打量片刻,却摇了摇头。
“太新了,不像是古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嘴角微扬,双手掐诀,魔力涌动。
【飓风术】与【强雨术】同时释放,呼啸的狂风席卷而起,大雨倾盆而下。
风雨交织间,那崭新的殿宇在魔法的侵蚀下迅速腐蚀、崩塌。
石柱断裂,屋檐坍塌,墙壁斑驳剥落。
短短片刻,大殿就变得破败不堪,仿佛经历了百年风雨。
“嗯,这样才像回事。”安格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再次催动魔力,低声吟诵咒文——【生命涌动】
大地开始震颤,四周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藤蔓缠绕上石壁,苔藓蔓延在阶梯,柏树枝丫伸展掩映殿顶。
转瞬间,这里仿佛被岁月遗忘,被自然重新接管。
若不靠近细察,根本无法察觉这片密林中隐藏着一座古老神殿。
安格收回魔力,目光扫过山脚。
那里零星有几名地塞人和贡嘎人正在放牧与劳作。
他手指微动,一缕淡淡的魔力化作无形的波纹,悄然散入他们的意识之中。
“这座山,曾经有一座神庙。”
【暗示魔法】会让人们毫无察觉被改变记忆,深信暗示魔法提供的记忆是自己亲眼所见。
一切安排妥当,安格才重新踏上魔法扫帚。
他在空中盘旋片刻,回望那片被迷雾笼罩的山林,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德鲁米尔啊,”他低声喃喃,“帮你传播信仰,可真是个精细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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