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迈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大门被拉开，一个身穿麻衣，骨瘦如柴的老妪，佝偻着腰出现在赵林面前。
最关键的是看这老妪双眼发白，好...好像眼睛有些问题。
用手在老妪眼前晃了一下，这才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老婆子我是个瞎子！”
老妪慈祥的笑了一下，倒是搞了赵林一个大红脸，赶忙道歉说自己没有那个意思。
“无妨，吾儿为国而战去了，想要找他去城墙上寻吧！”
老妪说话之间，浑浊的双眼好像都在发光，满是骄傲之色。
“我...”
看着老妪如此，赵林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愣是没说出口：“老夫人，为何就您一人在家啊！”
“当不得夫人，老婆子我年纪轻轻就守寡了，一个人拉扯二牛长大，家里怎会有其他人！”
老妪依然满脸笑容，好像嘴里说的就是家常便话一样。
赵林嘴巴张了又合，最后还是给了王德一个眼神。
“？？？”
王德愣了一下，瞬间脸也白了。
这特喵的BUFF都叠满了，你开不了口，我就能开的了口了？
“恩？”
看着犹犹豫豫没有说话的王德，赵林直接踹了他一脚。
“哎！”
王德叹了口气，皇上有旨自己还能怎样。
这个恶人，非得自己来当了。
“老夫人，其实...”
王德话到嘴边，赵林却是抢先一步开口：“老夫人，二牛很好。”
“？？？”
王德傻眼了，皇上，您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玩奴才呢？
知道我心理建设做了多久吗？
赵林是真的不敢想象二牛母亲要是知道自己儿子陨国，会怎样。
瞪了王德一眼，把抚恤金拿了过来，又额外加了二十两银子，这才一起放到了老夫人手里。
“这是何意？”
老妪摸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脸上满是疑惑。
“这是二牛托我们给您带来的，是皇上表彰他英勇守城的赏赐！”
说完他拉着王德就朝外面走。
老妪高喝了一声，抱着银子扶着大门就追了出来。
“这位贵客，请留步！”
赵林驻足：“老夫人，还有何事？”
“贵客，可...可是我家二牛他...”
老妪话说一半，眼中已经溢出了泪水。
“老夫人，二牛很好，等到击败了贼寇他就回来了！”
虽然明知道眼前的老妪看不到东西，赵林也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他害怕。
“贵客，将那些银子都拿回去吧！”
老妪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直接将银子递还给了赵林。
“老夫人？这是何意？”
赵林看着老妪那干枯的双手，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他真的很难想象，对方是经历了怎样的挫折和苦难才熬到了现在。
只是...现在...
“现在长安危急，国家正是用钱之计，老婆子我孑然一身，无所求！”
说完她摸索到了赵林，把钱放进了他手里，然后踉踉跄跄的朝自己院子行去。
赵林赶忙扶住老妪，对方却是又笑了一下，言了声谢，继续朝前。
一直将老妪送到门口，对方又是转头看着赵林。
感受到老妪的目光，赵林赶忙把头撇到一边。
“这位贵客，替我跟二牛说一声，保家卫国才是男儿本色，老婆子我以他为傲！”
说完她又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将木门合上。
赵林怅然失措的看着王德，对方也是有些茫然。
都是爹生娘养的，谁能见得了这情况。
“王德，你说她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
这是赵林现在最害怕的。
“皇上话说的天衣无缝，想来，他...她应该察觉不到吧！”
王德也是还不敢确定了。
又瞅了眼身后的院子：“但愿吧，你派个人盯着点，千万别出乱子！”
“奴才明白！”
王德赶忙找来一个小太监，让对方在这里好好看着。
“皇上，接下来您还要去吗？估计...”
叹了口气，王德轻声问询。
“去，朕自然要去！”
赵林面色一凛，径直朝前方行去。
皇爷爷让他作秀，他就要去。
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更何况这些了。
小院子里，老妪换了一身洗到发白的衣服，然后搬出了三个灵位。
其中一个上面刻着故夫孙大的字样，另外两个上面则是孙刘氏和孙二牛的字样。
“大郎，二牛是好样的，他是为国捐躯，没有丢你孙家的人！”
“这辈子老娘能做的都做了，不欠你的了！”
“也不知道二牛下去会不会害怕！我也该上路了！”
老妪将孙大的灵位抱在怀里擦拭了一番之后，又摸索着将灵位放正。
扶着墙一步步走到了房梁下面，悬了一根麻绳上去，她怯生生的抓着绳子爬了上去。
将头套在锁扣上面，他又将头扭向身后。
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那个久违的孙大和健硕的儿子。
两人正站在桌子旁边冲着自己微笑。
老妪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两个没良心的！”
“等着，老娘这就下去找你们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