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过了宿舍门禁时间，两人暂时将谢绒带去了裴听溪的公寓。
谢绒打不起精神，哪怕喝的是啤酒，也醉了。幸好明早没有课。
她喝醉后并不闹腾，比平常安静很多，也就眼睛里面湿润润，看着格外让人心疼。
裴听溪让谢绒睡在客房里，她洗漱完后，安安静静乖巧地睡下，不想给朋友们多添麻烦。
等到两人从客房出来，到了客厅。
“裴听溪。”池行打量着清冷少女面颊上的微微红润，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你……也醉了吗？”
“没有。”裴听溪丝毫没有醉意，如同没喝过一般清醒，只是方才扶着谢绒走了一路，哪怕有池行帮忙，她那不佳的身体素质仍然导致脸上泛起一些运动过后的红晕。
池行神情犹豫，似乎没有全然相信。
“我看着你去洗漱。”她有些担心裴听溪会在卫生间里摔跤，瓷砖地面，沾了水珠会容易滑倒。
刚才谢绒就不小心脚步滑了一下，幸好池行将她扶稳了。
“嗯……不太行。”裴听溪似乎笑了下。
池行皱眉，“为什么？”
裴听溪轻轻迈步，经过池行的时候，发丝蹭过池行的肩膀，清浅香气像扑打在池行的鼻尖。
“我想洗澡。”她侧头，瞥了池行一眼，眼里含着打趣，“难道，你要进来守着我？”
池行眼眸微微睁大，裴听溪的话音好似开启联想的咒语，她脑海里闪过，裴听溪生病时解开睡衣扣子的画面。
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能窥见隐隐风光，柔嫩白皙的肌肤，起伏的柔软。
她的耳根顿时火燎过一样烫起，脸颊霎时间比裴听溪还要红，嘴唇张了张，像失去了语言。
过了几秒，才找回声音，“……喝了酒的时候，不能洗澡。”
“喝醉不可以。”裴听溪似乎很坚持，“我没有醉，所以可以洗完澡再睡。”
池行抿唇。
她在脑海里拼命检索好朋友间可不可以看着对方洗澡。
没有经验。找不到答案。
但羞涩却让她直觉猜测应当是不可以的。可是……她又担心裴听溪遇到危险。
想了半分钟，担忧裴听溪等着急了，池行勉强找出解决办法，“那我在外面等着你。”
她可以听卫生间里的动静，要是裴听溪摔倒了或者遇到别的困难，能及时进去。
“啊。”裴听溪突然眼睛弯起，“池行，你要听我洗澡呀。”
池行不明白她忽然的笑容，但这是对方好心情的表现，她点点头，神情透着一丝不苟般的认真：“嗯，要听的。”
她望见裴听溪过分白皙的容颜上红润更深了，像是醉意突然上涌。
这下子，池行更坚定要守在卫生间外面了。
裴听溪太没有生活常识了，她不能让她受伤。
“……好吧。”裴听溪语气好似无奈，又轻睨她一眼。
像是不高兴了。池行没有退缩，跟在裴听溪身后。
“我是去拿换洗衣物。”裴听溪制止她，“池行，你就在卫生间外面等我好了。”
池行勉强答应下来，耳朵和视线却一直关注着裴听溪。哪怕裴听溪走到卧室里去了，也一直在听对方的动静。
过了会，裴听溪拿着睡衣出来，走进卫生间前，确认一遍：“池行，你真的要一直守在外面吗？”
池行点头，看裴听溪的眼神里居然透露出对方浪费时间多问的意思。
裴听溪稍微有些气恼了，她瞪了她一眼。真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让人害羞的事情。
她拉开卫生间的门，走进去后，关门时露出半个身子。裴听溪心里有些羞意，但见池行一本正经的样子，尚残存的恼意消不下去，她勾起嘴角，“池行。”
她轻唤了池行，声音轻，却像有小钩子一般，勾着人的心也上扬，“门上有玻璃，你……不会偷看我吧。”
池行缓了两秒，才听明白裴听溪话语的意思，她皱眉，“我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偷看别人洗澡是没有底线和道德的行为。裴听溪居然这么猜她，池行闷着生气。
裴听溪看她脸颊微微鼓起，笑着哄她，“看也没关系。”
说罢，她将门合上。
池行的目光还来不及移开，透过卫生间门上的磨砂玻璃看到里面的身影。
裴听溪没有耽搁，开始脱起衣物。
恰巧，今日她穿了衬衫，要解扣子。
池行望见那道身影，伸出手，轻巧拨弄衣扣，衬衫便慢慢往两边下陷般展露出……
她只能看见裴听溪的侧面，当衬衫微微下坠时，回过神的池行立即转身，背对着卫生间。
她实则什么都没有瞧见，只注意到了衣物的变化。
可池行的心脏突然跳动好快，她用手背贴了贴脸颊。
烫意太过明显。
……她弄不明白，认为是自己差点违背方才的话语，险些要做了坏事，所以心慌紧张。
很快，花洒的水声响起。
淅淅沥沥。
池行端正站着，试图将这些声音当作雨声。
但雨声不会随着人的动作而有变化，它不会忽大忽小，也不会骤然停下，又落下。
池行发觉自己能够凭借这些声音分辨出裴听溪大概在做些什么。
比如此刻，裴听溪的手会轻触自己的肌肤……
她猛然停下来。这样的想法很无礼。
可惜思维不受人控制。
再无法制止自己的几秒钟后，池行很快想到了办法，她让自己去回想那些难堪到足以将心神全部陷落进去的回忆。
等到裴听溪染着热气与湿润从卫生间出来后，她走近池行，发觉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
一时不免冷哼。还说要听她洗澡，现在不知道出神到哪里去了。
但当池行听到她的声音，看向她后，裴听溪发觉池行的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裴听溪心里泛起担忧。
池行摇摇头，她注意到对方的湿润发丝，“你要快些去吹头发，不然可能会头痛。”
她取过裴听溪手里的毛巾，先替对方轻轻擦拭起来。
裴听溪没有让她逃避，“发生了什么，你刚才看起来不太好。”
池行唇抿紧，突然道：“裴听溪。”
她单手拉起衣服，露出腰侧肌肤，“这里有些疼。”
裴听溪垂眸，望见细腰上一块淤青。
她明白这是池行逃避回答的手段，手不由自主伸过去，指腹轻轻落在淤青旁边，轻声问：“是怎么受伤了呢？”
“不小心撞到柜台。”池行跟着低头，她看着裴听溪那只手。
“下次。”裴听溪抬眸，两人对上视线，她声音柔和，“要注意，要小心。如果万一再受伤了，第一时间和我说，好吗？”
池行眼睫轻颤，心里有酸涩，她重重点头，将裴听溪容纳进怀里，汲取对方的体温，再回馈。
她在难过。她可以拥有裴听溪的关注与十七秒的拥抱。
毛巾掉落到地上。
发丝的湿润浸透两人干爽的衣物。
潮湿袭来。
体温在对抗。
“……裴听溪。”池行声音发涩，“我说过假话。”
—
“知怜，你不用因为我的帮助，而为池行说好话。”
申城。
池颂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叹息般笑了笑，“祝贺你母亲手术顺利，接下来你可以安心学业，你母亲康复的事宜我会让助理帮你办妥。”
池颂白手起家，很欣赏能够从泥地里挣扎着迈出的人，哪怕陶知怜年纪尚小，她也认为这个少女将来必定会出色耀眼。
“不……池阿姨，这两年您对我们家的帮助已经很多了。”陶知怜道：“您之前给的那些钱足够支撑我妈妈的康复，您不用再费心。”
陶知怜抬头，她仰视着池颂，那相似的面容，让她似乎看见了池行。
只是池行更为青涩些，唇生的和池颂不一样，池颂的唇薄，不笑时显得锐利冷淡。而池行的唇稍厚，哪怕不笑，强装冷淡，也只是看着好似难以接近。
不会让人觉得危险。
陶知怜第一眼见到池行时，就发觉，这个传闻中嚣张闹事跋扈的大小姐，实则是个……容易被欺负的纸老虎。
所以最后，连她也欺负了池行。
“池阿姨。”陶知怜再次重复方才的话语，“我的手指骨裂，不是池行做的。”
池颂微微皱眉，“我问过她，她承认了。”
更不要说，还有作为证物的照片。
陶知怜吸了口气，胸腔轻轻起伏。
这些话她想说很久了，最后却自私地选择了在困难被解决后，才说出来。
她接受了池行的善意，然后踩在池行柔软善良的心上……肆意伤害了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